夜色如墨,暴雨倾盆。众人顶着狂风骤雨,站在护国寺巍峨的山门前。朱红色的寺门高逾三丈,鎏金的铜钉在闪电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门楣上"护国禅寺"四个鎏金大字庄严肃穆,两侧石狮怒目圆睁,仿佛在无声地警告来者止步。
卫暄一袭道袍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他缓缓抬头,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手中桃木剑"铮"地出鞘,剑身泛起血色光芒。
"破。"
一字吐出,山门轰然震动。门上的铜钉一个个爆裂开来,朱漆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以凡的鬼影暴涨,血色怨气如潮水般涌向寺门。那根红绳在雨夜中格外刺目,仿佛一道血痕连接着一人一鬼。
王官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怀中掏出一把古铜钥匙——那是他离开护国寺时偷偷复制的山门钥匙。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整座寺庙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钟声。王官宝身后,十几个身着粗布僧衣的朴素僧人默默站立。他们没有打伞,任凭暴雨浇透单薄的僧袍。为首的老僧手持九环锡杖,面容枯瘦却目光如炬——正是王官宝新拜的师父,真正的得道高僧。
"咚——咚——咚——"
十二声警钟响彻云霄,护国寺各殿纷纷亮起灯火。但为时已晚,山门已经在"轰隆"一声巨响中倒塌,溅起丈高的水花。
卫暄踏着破碎的门板迈入寺中,每一步都在积水中留下血色的脚印。大雄宝殿前,十八罗汉像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仿佛全都活了过来,用悲悯的目光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护国寺宽阔的广场上,两方人马对峙而立,杀气在雨幕中激荡。
卫暄立于最前,桃木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的雨水竟化作血珠。他身后,苏以凡的鬼影完全展开,作遮天蔽日的鬼气,接形的鬼气如活物般在雨中扭动。王官宝与那些朴素僧人结成佛门金刚伏魔阵,手中法器泛着淡淡金光。
对面,张明薇一袭道袍猎猎作响,身边站着护国寺方丈和一位蒙面人,身后站着十二名黑袍阴阳师,更远处,数十名武僧手持打狗棍严阵以待,棍身上刻满诡异符文。
"卫暄,"张明薇轻笑一声,指尖把玩着一串人骨念珠,"不觉得可笑吗?"
卫暄不语,只是缓缓抬起桃木剑。剑身血光大盛,映照出他眼中滔天的杀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雄宝殿内突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卫暄身形骤动,桃木剑挽出莲花法,踏着八卦步欺身而上。道袍在雨中翻飞如鹤翼,剑尖划破雨幕时竟带起一串血色残影。张明薇冷笑一声,腰间青龙短刀"铮"然出鞘,刀身泛着幽蓝寒光,在雨中划出新月般的弧线。
桃木剑如蛟龙出海直取咽喉,青龙刀似灵蛇吐信斜挑剑锋。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卫暄借力腾空,剑化游龙三点头,分刺上中下三路;张明薇旋身如陀螺,短刀舞成青色光轮,"叮叮叮"连挡三剑,刀剑相击处炸开圈圈气浪,将方圆三丈的雨幕都震成雾霭。
张明薇突然变招,短刀贴着剑身滑削而下,直取卫暄持剑的右腕。
卫暄手腕一翻,桃木剑竟如活物般弯曲成弧,剑尖倒刺张明薇眉心。后者急仰首,刀锋上挑格挡,剑尖与刀身相擦带起刺耳锐响,在雨夜中拖出三丈长的猩红火花。
卫暄突然撤剑后跃,左手掐诀疾点剑身。桃木剑顿时剑气铮铮,化作三丈赤练横扫千军。张明薇不退反进,短刀在掌心飞旋如风车,竟将磅礴剑气层层绞碎。
刀光剑影中,她突然揉身突进,短刀如毒蛇吐信直刺卫暄心窝。卫暄侧身避让,刀锋擦着道袍划过,割裂的衣袂在雨中翻飞如蝶。
两人错身而过时,张明薇突然反手掷出三枚透骨钉。
卫暄头也不回,桃木剑在背后舞出太极圆转,将暗器尽数击落。
钉剑相撞的脆响未绝,他已如鹞子翻身凌空扑下,剑化百道血虹贯日而下。
张明薇双足踏碎青砖,短刀迎天划出青龙摆尾之势,刀气凝成青色龙影咆哮冲天。
"轰——!"
刀剑之气在半空相撞,爆开的冲击波将方圆十丈内的雨水尽数震成水雾。
待雾霭稍散,只见卫暄单膝点地,桃木剑深深插入青石;张明薇背靠断柱,短刀已崩出米粒大缺口。
两人之间,一道三丈长的沟壑正在暴雨中冒着青烟。
卫暄起身,剑势陡变,桃木剑在掌心飞旋如血月,倏忽间化作漫天赤霞。
他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每一步踏出都在积水中绽开血色莲华。张明薇刀锋一转,青龙短刀竟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刀气凝成三尺青芒。
卫暄突然剑走偏锋,桃木剑斜挑而上,剑尖抖出七点寒星,如北斗坠世。
张明薇足尖点地,身形倒掠三丈,短刀在身前织就青色光网。"叮叮叮"七声脆响连成一线,每接一剑,她脚下青砖便炸裂一块,七步退尽,身后经幢轰然倒塌。
眼见逐渐占了下风,张明薇突然变招,短刀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卫暄竖剑格挡,不料刀锋临近突然一分为三,真假难辨。
他急掐剑诀,桃木剑顿时分化三道血虹,"铮铮铮"三声激越清鸣,真假刀影尽碎。张明薇趁机揉身而上,接住回旋的短刀,一记"青龙探爪"直取咽喉。
卫暄不避不闪,剑锋突然软化如鞭,缠住袭来的刀锋。左手并指如戟,直点张明薇眉心。张明薇急撤刀后仰,刀柄突然弹出三寸青锋,反削卫暄手腕。两人身影交错间,道袍与青衫碎片纷飞,在雨中化作斑斓蝶舞。
张明薇足尖急点,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青衫在雨中划出一道残影。她连退数十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三寸深的脚印,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血线。
"拦住他!"她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话音未落,十二名黑袍阴阳师同时结印,宽大的衣袖在雨中翻飞如蝠翼。他们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语,十二道黑气从袖中激射而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罗网。
卫暄冷哼一声,手中断剑一抖,剑尖竟延伸出三尺血色剑芒。他身形如电,不退反进,迎着黑气罗网直冲而上。剑芒所过之处,黑气如雪遇沸汤,纷纷溃散。
"天地无极!"
一声清喝,卫暄左手掐诀,一道金光自指尖迸发,化作三十六道符箓环绕周身。那些符箓旋转如轮,将袭来的黑气尽数绞碎。
苏以凡的鬼影突然化作漫天白绫,如灵蛇般缠向那些阴阳师。一名阴阳师躲避不及,被白绫缠住脖颈,顿时面色紫胀,手中法器"咣当"落地。
王官宝见状,立刻带领朴素僧人们结成金刚伏魔阵。十八枚佛珠凌空飞起,在空中组成"卍"字佛印,金光大盛,将三名阴阳师牢牢镇压。
张明薇退至大雄宝殿台阶之上,看着节节败退的手下,眼中没有一丝慌乱。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断刀之上。那半截青龙短刀顿时泛起妖异的血光,刀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雨中发出低沉的龙吟。
张明薇身旁的阴阳师首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缓缓抬起枯瘦如柴的右手,袖中滑出一柄泛着幽蓝寒光的匕首。就在他即将迈步上前给卫暄致命一击的刹那,张明薇突然侧身,断刀如毒蛇般反手刺出。
刀锋精准地没入阴阳师首领的咽喉,他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干瘪的嘴唇颤抖着,却只涌出大股暗红色的血沫。
张明薇手腕轻转,刀锋在血肉中搅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声响。阴阳师首领的双手无力地抓挠着空气,指甲在张明薇的衣袖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抓痕。他的身体开始抽搐,黑袍下摆被失禁的尿液浸湿,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随着张明薇冷漠地抽刀,阴阳师首领像破布娃娃般瘫软倒地。他的头颅重重磕在台阶上,花白的发髻散开,混着血水黏在石阶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仍大睁着,倒映着暴雨中张明薇冷酷的身影。
雨水冲刷着他脖颈处的伤口,将暗红的血水冲成淡粉色,顺着台阶一级级流淌而下。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握匕首的姿势,指节因临死前的痉挛而扭曲变形。
卫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桃木剑的剑势不由一滞。他望着张明薇冷峻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张明薇甩去刀上血珠,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没事都是自己人,"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温度,"这出戏,我演了整整三年。"
苏以凡的鬼影飘到卫暄身旁,红绳微微发烫:"道爷,她......"
张明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呕出一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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