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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病骨

携刎只是学东西快,并不聪明,甚至常常看起来愣愣傻傻的,偏段悯生又因为他这一身瓷润凉白的肤色格外喜欢打扮他,头戴红色金玉抹额,腰配铜制精细带钩,手持绿玉黑木明扇。

一身上下镶金戴玉、红里配白,脸上又光滑细腻莹白通透,暖洋洋的日光一照,明暗相接处暖红的颜色衬着他的笑,段悯生顿觉手里的花失了颜色。

下一刻,携刎把手一松,长条状的黑东西在空中斜斜一摆,绕到了他身后。

“……”纵然看到过很多次,段悯生还是觉得眼疼——头更疼。

“携刎啊,”他道,“都与你说过多少次啦,不要把扇子绑在发带上,扯着你头发不痛吗?”

况且你知道那扇子上的绿宝石多难得吗?我在父亲面前端茶倒水低三下四点头哈腰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你这么随意整丢了怎么办?我可再找不到一块比它更衬你的石头了!!

携刎脸上的笑凝了一下,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偷偷觑着大人的脸色说话一般:“我只是觉得拿在手上麻烦,不好热情地抱小公子……”

自从那日他对段悯生说了喜欢之后就变得格外“没规矩”,没人的地方又是抱又是搂的,偏偏这人走路还没声,段悯生常常是连个提醒都没听到双脚就离了地。

段悯生看着携刎老实巴交又谨慎委屈的神情,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才好啊。”

说实在的,从前的携刎衣着朴素,长发遮眼,就算表情傻,顶多算个懵懂小儿。如今被这么打扮一番,明媚又富贵,像极了皇帝的傻皇子。

一个下人成日里又是着红衣又是戴金饰,段家主看不下去斥责了几句,携刎就又懵又怕地往段悯生身后躲。

这时段悯生就会立刻出声为他解围:“父亲!这一身都是我给携刎穿戴的,跟他没关系!真的,我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穿的!”

段家主:“……”

其实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段家主而言就跟孩子看上了府上一个小丫鬟要抬为妾室没什么两样。携刎这样,只要不带到明面上让旁的达官贵人瞧了去,他也乐意让段悯生开心些。

他又上下打量了携刎几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就放两人走了。

段悯生虽然骄纵,但也是仗着父亲的宠爱骄纵,此刻得到允许果断开溜,连等携刎都忘了。

等携刎自己追出来后,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才去拉携刎的手,压低声音道:“好吓人啊携刎,呜呜呜现在知道我给你置办这一身穿戴有多不容易了吧?可别再把扇子挂发带上了!”

因着身量差距,段悯生看携刎需得养头。这个角度、这个时辰,他抬头刚好看到携刎逆着身后强烈的日光,眼里盛满清澈和欢喜,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段悯生愣愣的,话不经脑子地就问出了口:“你欢喜什么?”

携刎的回答也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瞧着小公子,我便心里欢喜。”

段悯生也笑,弯了眸,话出口都浸入了日光的暖:“我瞧着你心里也欢喜。”

日头照人,春风拂面。

携刎这一回聪明了不少,道:“所以小公子之前,是在拿携刎寻消遣?”

他指的是自己与段悯生说喜欢那一回。

当时段悯生完全没有准备,听到这话时瞪圆了眼,嘴几次张合都没能吐出一个音节。

携刎不懂凡人之惑,疑道:“小公子怎么了?……是不喜欢携刎吗?”

段悯生可能是还太小,可能是没听过人这么直白地说喜欢,也可能是被携刎的脸晃了心神,胡乱地点头又摇头,最后捂着脸就跑了。

“我那时好疑惑难过的!”携刎控诉着段悯生,“我问小公子是不是不喜欢我,你点了头就跑,携刎连问一句都没能做到。”

段悯生一边拉着人走一边带着点刁蛮任性地哄:“好携刎,我那时的确不知你对我存了这样的心思呀,慌得连你颈下的痣都看不清楚了,哪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携刎道:“小公子说,错了要赔礼道歉。如果你道了歉,打算赔什么礼?”

段悯生道:“陪你一辈子好不好呀?”

“……不许食言。”

声音渐远,只听段悯生道了句“肯定不会的”便没了下文。

春风吹得花枝摇曳,斜斜转动的光晕里,有人送走了冬天,有人留在了冬天。

人啊可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当初让爱人不许食言,最终自己却成了食言的那个人。

这日段悯生刚定好了一件外衣,高高兴兴从府外回来,却听见了携刎被杖杀的消息。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段悯生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极力瞒了半刻实在瞒不住的下人哆哆嗦嗦回话:“家,家主他老人家说,携刎容颜不老,是为妖邪……于今日,午时三刻……杖杀……”最后二字落地,段悯生只觉心中绷紧的弦骤然崩断,动了动嘴唇,欲语泪先流。

日头高得有些毒,段悯生却只觉得手脚冰凉,血液在虚假的暖意外壳里凝结、成冰。

“我得见他一面,”他流着泪兀自呢喃,“对,我得见他一面……”

可是不等他去找人,便被趁夜送进了宫,痛苦残暴地过了十四年。

同样“当局者迷”,段悯生那时冲进府宅,只看到了砖缝里残留着一点无法洗净的血迹,像是那个人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不肯离去。

他痛哭流涕,一心怨恨父亲,忘了问一向宠爱自己爱屋及乌的父亲怎么会突然杀了自己最宠爱的身边人,忘了问母亲怎么不拦着——甚至于临出门前,他都忘了问携刎为什么这次不肯跟自己一起走。

不知是水汽遮眼还是苦楚化泪,段悯生只觉眼前人的面容不尽真切:“我想了你十四年,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携刎,我以为你死了……”

携刎起身来到段悯生面前,蹲下身轻轻拥住他:“小公子,别难过,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人可以再将我们分开了。”十四年未见,携刎并不真的容颜永驻,已长成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段悯生摇头:“不,携刎,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我杀了好多人……我杀了好多人……携刎,我的手脏……”

携刎长得干干净净,全身唯一的一颗痣也时时刻刻被衣领盖得极好,如世间无有的完美白瓷。

他没杀过人,记忆中最多的样子,是站在春风里,迎着偏爱他的日光朝人一笑。

这样干净的人,段悯生觉得自己满手鲜血,不堪染指。他想起身,从携刎怀中离开,却又舍不得,在心里害怕携刎真的不要他。

携刎松开环抱住段悯生的双手,细细端详着他。

搂住自己的力道骤然一空,像主心骨被人轻飘飘拔了去一般正当段悯生惴惴不安时,携刎突然道:“小公子,记得我们初见是什么情形吗?”

段悯生被这问题问得一愣:“我们初见?”

“死人堆。”携刎声音温柔平缓,“是小公子在死人堆里把我挖了出来。所以,我也不干净。”

段悯生愣着,先前因惶恐和狂喜流下的眼泪还挂在脸上。

携刎继续道:“你知道我的过往是什么样的吗?”

过往,于段悯生而言如同幻梦,于携刎而言则如同前世。

他最早的记忆,是很大的风声,走马观花的模糊景象,最后坠入混沌。不知沉沦多久,睁眼时,他站在万家灯火前,赤/身/裸/体,一身霜雪。他意识完全模糊,什么都不记得。

最初的一段时间,携刎胆子很小,听到人声就躲起来,在暗处观察。

后来他才知道,他睁眼的时候,刚巧是隆冬最冷时。

时间转入初春,携刎大概发现了自己的不一样。他在雪地里不会觉得冷,也没有所谓的“父母”,更不需要进食饮水。

携刎的学习能力很强,他根据这条街上人们的生活,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自理,还从一户人家里偷了一套衣服来穿。

他生存所用,皆是偷来的。因为没有人教他是非善恶、礼义廉耻。最后出现在死人堆里,也是因为偷到了一个脾气暴躁的主人头上。人家打他,他倒也不还手。打到最后鲜血直流,人家一探,没有鼻息,就慌慌张张将他丢到了乱葬岗。

话到此处,携刎握住段悯生的手腕,摁在自己心口:“小公子,我不会痛。”

段悯生脑子还不太清醒,直到感受到薄薄的布料下面,一道细长的起伏,像一道伤口。

他猛然抬眼,上去就扯下携刎的衣衫,心脏处赫然一道狰狞的伤口。只是他先前的感觉有点错,的确长,但一点也不细。像是钝刀,用力地插入,带着无法克制的痛意颤抖地划下一道剜心之伤。

“你!”他猛然抬头,眼里蓄着大滴大滴的泪,“你的心?”手指冰凉,颤抖着触摸那道伤疤。

“小公子,我的心不在这里了。”携刎的嗓音温柔缱绻,“但我没死啊。所以你明白了,我也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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