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境之内血水退散,结界陡然大亮,随后化成一道光回到崔早霜掌中。
戚鹤将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随后试探性地走出去,在最后一级台阶上蹲下,慢慢地伸手去触摸结界之外的土地。
崔早霜不敢贸然出门,在后方探着身子:“可有何异样?堂兄当心。”
当心只是句关切,外面风平浪静,并无危险。
戚鹤将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道:“这地是干的。”
怎么会是干的呢?
崔早霜本身已跃跃欲试地想要出门了,听到这话又把脚缩了回去,说话都磕巴了:“怎,怎么可能?”
戚鹤起身又回了屋子,言简意赅道:“找书。”鸾翔神使以前放这的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什么东西没记上?
百八十本书真怪难翻的,亏得当年保存的好,屋子又被笼罩在结界下,只是落了灰,并未有什么大的破损。
结果,书翻完了,真的没记这种事儿。
崔早霜惶惶不安,正想问戚鹤将怎么办。一转头却见戚鹤将不知从哪翻出个快赶上她高的铲子拿手上、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堂、兄,你这是……做什么?”
戚鹤将答:“求人不如求己,看书不如看根源。这地为什么淋了那么大一场雨依旧是干的,把它下掘三尺总能知道的。”
崔早霜惊讶于他这个答复,但想想却又无从反驳。弱弱道:“……我帮你?”
戚鹤将摇头:“只有一把铲子。”
“那我做什么?”
“唔。”戚鹤往一地的书一指,“把这些收回去,顺便再整理整理。”
临转身他又补了一句:“记得抽空关注鸯鸯的状态。”
交代完之后戚鹤将提着铲子去外头挖地了。
虽然说回忆厚重,故地重游难免令人珍重,但好歹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早该放下了。
只是旧物不慎易碎,崔早霜便一丝不苟地收拾着,本本擦拭、轻轻放置,动作轻、且极慢。
因为这样慢的速度,她收拾完了之后出门看,发现门前出现了一大片沙土。再往前看,是一个开口不大、但极深的坑。
“堂兄?你有什么发现吗?”
回声是从那坑里传来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发现,这下头的土倒挺湿的。”
崔早霜道:“那莫不是血水越过了表层的土,直接渗入了地下?”话一出,她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下。
戚鹤将本欲作答,一铲下去却发现触到了个坚硬的东西、再下不得分寸。他便忘了给崔早霜回话,一使神力、铲子倒是下去了,爆出来一堆血喷了他一脸。
这血是黑的,恶心得紧。
脚下的地随着戚鹤将把铲子拔出来颤了三颤,戚鹤将察觉到了危险立刻丢下铲子从坑里爬了出来。
——没错,就是爬,手脚并用的。因为太着急忘了用灵力,并且他个人认为爬出来比用灵力快。
可他刚爬出来就又因重心不稳后退了半步,加之大地剧颤,踩空后差点又要掉回去,还是崔早霜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扶了他一把。
“早霜,你抖什么?”戚鹤将站稳后察觉扶住自己的手逐渐用力、甚至在剧烈发颤。
崔早霜没看他,而是仰着头,面上投下大片黑影,声音都是抖的:“堂,堂堂兄,你,回个头……”
戚鹤将转头,看到了一条巨大无比且通体黑鳞的蛇形怪物。
这东西有头上“龙角”但不是龙,一嘴獠牙,凶神恶煞,却没长眼。
——是真的没长眼睛,面上只两个血淋淋的窟窿。但它有六双耳。
戚鹤将运转灵力给它一击,可击出去的灵力在触到那东西黑鳞的一瞬间便像潭水一般被化掉散开。
他有些震惊地看了看绥完好无损的鳞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绥不给戚鹤将再多震惊的时间,张嘴嘶吼一声就朝他与崔早霜冲来。
崔早霜心念起阵将二人往后送了一大截,绥扑了个空抬头,戚鹤将正巧灵力化出了一把剑的形状,直冲上来照着它脑门就是一剑。
剑身入肉立刻化成气一般的灵力重新回到戚鹤将体内,腥臭的血从绥的伤口喷涌而出,戚鹤将赶忙闭开。
崔早霜见绥受了伤,当即一喜,腾出一只手便要再补一击,可戚鹤将见势不对按住她的手:“跑!”而后进拉起崔早霜就跑。
曾经听鸾翔神使说过,这不归底下什么都有。其中便提到过一种身如蛟蟒的黑虫,叫绥,无目,其六耳可闻九天之上、听厚土之下。
天地初开后,有一段混沌时期。那时黑蟒化龙,雷劫不渡,瞎了一双眼,半生半死之身落回人间。后来,便成了绥。
这绥显然是嗅到了三人身上至清的神息,紧追不舍。
戚鹤将右手抱着鸯未眠,左手拉着崔早霜,踏在崎岖荒芜的路上,跑得跌跌撞撞。
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戚鹤将当即放开崔早霜的手,又转了个身确保不会压到鸯未眠才摔下去,后脑被狠狠一磕。
紧追不舍的绥已至跟前,崔早霜手忙脚乱画阵,阵法成形后狠狠往地上一拍。金圈圈住三人高速运转,在绥扑上来的最后一刻将他们带离此处。
由于情况紧急,崔早霜没有指定传送地点,所以他们会落在哪里,全凭运气。
在不归海下,落地点莫说开阔舒适,没有邪魔危险就算是运气好的了,所以三人——运气不好。
严谨地说,是戚鹤将运气不好。
传送阵将他们带到了一座石头山下的一处黑洞前,洞口落了结界。三人从半空中掉下来,崔早霜眼疾手快捞回了鸯未眠将之护在怀中,而戚鹤将则不偏不倚砸在了那结界上。
洞中一点蓝色在他眼前闪了一下,接着浪潮般的哭声和惨叫在他耳边响起。怨气侵袭,戚鹤将头痛欲裂。
崔早霜本来在看鸯未眠有没有受到惊吓或是受伤,一抬头发现戚鹤将痛苦地捂住头蹲在地上,立时紧皱起眉,手搭上戚鹤将的肩膀问:“堂兄?堂兄你怎么了?!”
耳边全是已死之人一阵一阵的哭嚎叫骂,戚鹤将听不见崔早霜的声音——又或许听见了,但他无力回答。
连声呼唤不得回应,崔早霜只得一手抱着鸯未眠,一手抓住戚鹤将一只胳膊想将他带去歇整。
说来奇怪,离开那漆黑的石洞一段距离后,戚鹤将的头痛便落了下去,耳边的哭喊也渐渐消失。
崔早霜道:“堂兄你无事了?”
戚鹤将点头称是,道:“那洞中许是封印了什么东西,怨气冲天,在我耳边哭叫不休。现下远离,便好上许多。”
崔早霜听他这样说,便心觉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道:“那我们抓紧离开此处吧。”
鸯未眠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戚鹤将只当他也受不住洞中怨气侵扰,拉着崔早霜匆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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