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划过条弧线,是飞机的轨迹。
少年时代的潮流往往很短暂。
一星期前还流行吃彩虹糖转角遇到爱的故事,一星期后出现红绳续缘护体的说法。
白欲初次听红绳可以护体的话是五岁时,他听白爷爷说的。
白爷爷的孙子被人贩子拐走,他时常把隔壁家差不多大的白欲认成孙子小谷。
“小谷,爷爷帮你系上红绳。”白爷爷弯下腰把红绳系在白欲的左脚裸处,他起身拍打白欲的肩:“它可以护你平安。”
陪爷爷长大吧。
白爷爷笑着没把话说全。
这刻,他认出眼前这个孩子是白欲。他可以要求红绳护他平安,却不可要求把白欲捆在身旁。
院里头的向日葵仰望天空,白爷爷被太阳描出轮廓,白欲眼里跌入一颗星星。
“爷爷。”
我不是小谷,我是白欲。
白欲说不出下一句,他硬咽下肚的这句只说出口一次。
如今那条红绳落了灰,它被藏于土中,见不到日升日落。
江燃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含着彩虹糖上楼,他转角看到趴在拉杆处的白欲。
我天,真遇上了!?
江燃放轻脚步随即绕到白欲身边,学着白欲的样子望着天,他学不来白欲的气质,过不了多久就懒散的背靠栏杆。
“听了红绳的事没?”江燃没有直接挑明他心里所想,不然他这心思太明显可不好。
“你想试试?”
白欲跳过回答的环节,他直接反问江燃。
“先说明我这叫实践出真知,才不是试试,是实验。”江燃收敛起向上的嘴角。
白欲学着江燃背靠栏杆,“怎么个实验法?”
“我邀请你参与,你同意吗?”
“好。”
如果各怀鬼胎的是暗恋者共同的特点,那么请不要放弃每个与对方相处的机会。
白欲等江燃离开后,他在想:你的红绳是保平安还是续缘?
晚上,他坐在床头为江燃编红绳。两条红线相互交缠,分不清谁在护谁,区别不出异点。
次日放学,江燃和白欲都摸了很久,直到八班人已经走完了,江燃跑进八班把表格从书包里抽出。
这张表写下的研究对象本身就是个迷,这个实验的终点看似很近。
他们互相帮对方带上红绳。
这一小段的时间没人说话。
恍惚间,这场红绳实验变成契约与明目张胆的喜欢。
不会有人猜想红绳的来源,他们可以大胆的将这个“礼物”随身携带。
江燃,祝我们的实验成功。
白欲,我把你捆住了。
青春的小秘密再添一个。
江燃和白欲的家只隔着一条小吃街。
一个在尽头,一个在前头。
小吃街任何时候都热闹。
这给楼下的偶遇图上神秘。
只要白欲走到小吃街前头,必能遇见买早餐的江燃。
江燃买早餐的摊位也是固定的,卖早餐的奶奶跟江燃熟。
她看到江燃碰上白欲就打招呼,笑眯眯的提了一嘴:“看了你们这么久,真是好兄弟呀。”
奶奶捞面的动作缓下。许是早上易多愁善感,又对江燃叫住白欲这幕觉得特别熟悉。
先前她以局中人执行,现在她以局外人观看。
“年轻真好,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为了跟朋友一起吃早餐,制造了好多巧合。”
江燃听到“巧合”二字,大脑硬是控制眼球看向白欲。
潜意识的动作是他虚心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白欲也在制造巧合。
江燃看不懂自己。他在白欲面前会在意形象管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疯癫。真正站在白欲面前,只要白欲跟他搭话,他就会高兴很久,疯癫迟早的事。
“奶奶的那位朋友一定也是最好的朋友。”白欲接过打包好的汤面,用手肘推江燃示意他别再发呆。
奶奶对江燃这样也纳闷,看到白欲推江燃的小动作更是笑着合不拢嘴:“这孩子在我这话最多了,今个竟发起呆来,面都好啦,好好上学,汤面管饱!”
到宛江食堂,所有来饭堂买早餐的人都沉默了,在饭堂的中心,有人在吃香喷喷的汤面!而且还是两份!
“讨厌某些没有边界感的人,闻着这么香也不告诉我地址。”
“大早上他们就不当人。”
“今天早上还觉得饭堂的早餐不错,现在我咽不下一口!”
白欲发现吃面还有观众喜欢看,但对上他们的眼神算不上友好。
江燃表面认真吃面,心早不知去哪了。
白欲把面条滑溜的吸进去,闷头喝口汤汁,余光瞥见江燃手上的红绳。
江燃,这个实验我抱有私心。
白欲给江燃的红绳是保平安的,没有续缘的含义,尽管他特别特别想。
赶潮的风波退去,有些心细的人就开始留意谁和谁手上还带着红绳。
年级有关江燃喜欢一个女生的流言传了一节课就被本人亲自捅破。
他说:“屁,你们脑子的废料倒倒,别影响我三观。”
现在听到谣言的人都来一字“屁”,这字又帅又酷。
白欲这边就闹的盖不住锅盖。
“白欲你这红绳跟宝贝一样,谁送的?”不止一个人这样来试探。
“家里人。”白欲没说实话。
谎言的背后押着欺骗与现实。
为什么不可以笑着把这件事讲出去,就说他在做实验,和江燃一起验证红绳神灵的真假。
可这本就是迷,搁谁谁信?
对呀,这实验谁信,为什么他一开始就信了。谁会做这种实验?没有现实的根据没有科学的解释。
白欲越是跟自己说下去,得出的结论越更有说服力。
江燃出走廊透个气,见白欲向这边匆匆走来,不过想也知道他是去四班隔壁的办公室。
江燃想到课上一道不明白的题目,溜的一下滑到课桌前,直接掏抽屉找习题。
白欲进办公室要路过四班,看到江燃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么,他很早就想说了:抽屉整齐点好找东西。
大概时空折叠了,上秒还在找东西的江燃出现在白欲身旁。
“你去办公室?正好我们一起吧,我问题去。”
“好。”
巧合也太多了,江燃你这样很容易让人喜欢,让我多想。
白欲在江燃带着疑惑和震惊的眼神下离开办公室。
老赵讲了多遍数学题,他还让江燃再讲一遍给他听。
“江同学思路不错。”老赵正准备伸手拿水杯,他动作一顿:“你还敢跳步聚!”
江燃低头不语,老赵是他最喜欢的数学老师,不能气出血压;所以他选了个温柔的方式告知老赵:“报告,我有个更简单的。”
老赵投来欣慰的眼神,他把笔交给江燃:“江同学请。”
江燃在纸上划来划去,硬是发现自己这条好像卡在某个地方了。
“报告。”
江燃闻声没抬头,接着埋脸解题。
白欲缓缓走来,发现江燃真的在解题,他对自己的猜想感到愧疚。
巧合,真的是巧合。
他愧疚里又夹着几丝失望。
江燃抓住救命稻草般,他把纸塞给白欲:“教我!”
白欲扫眼纸,无语住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文了。
那张纸是密密麻麻的尊严!全是文字!数学符号完全被吞没。
老赵对白欲选文也有疑问,但看到他选文后发展的更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担心白欲是跟简霖一样,为喜欢的人选文。
“白同学,你跟江同学过一遍,同学互帮互助。”老赵孤疑的往江燃那边瞟,心里免不了一场吐槽:来写检讨的!这么多字!我教数学就这见过这么离谱的!
白欲转头就给江燃讲题。
“我讲的明白吗这步?”笔尖在纸上一点,江燃抬头发现白欲正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明白。”
这个课间是午饭时间,等两人注意时间,饭堂的饭菜早被抢光。
江燃把习题“哒”的一声拍在课桌上,碍于白欲还在门外,他拍下的声音很控制。
“小白,带你去个地方。”江燃走出教室:“去填饱肚子。”
宛江在中午是看不到老师的,学生可以趁着这时候溜出学校,但很少有人这样干,因为饭堂从不亏待他们。
江燃拉着白欲走到一堵墙前:“你选跟我还是让我跟你?”
白欲挑起左眉,“不翻墙。”
江燃嘴巴都张开了,被草丛另一边的声音吸引住。
白欲示意江燃小声点,他放轻脚步往前走。
校园欺凌无处不在,尽管宛江控制的很好,但在死角,仍有人无事生非。
江燃看清直接上去干架,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开口就骂:“真他妈嗨气。”
霸凌者跟江燃差不多高,江燃插着兜,一副“老大”架势对被欺负的人说:“下次遇到记得打回去。”
白欲觉得脑瓜子嗡嗡,他被江燃这行为气到了。
没有防备的出手相助跟送命有什么区别。
白欲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刚上场就看到霸凌者出拳,他立马上去护江燃。
你们先出的手,校园欺凌谁怕。
江燃的战斗力不行,但逃跑和嘴皮子绝对高。
“你看我干哈!跑呀!”江燃打不过就让被欺负的人先跑了。
他看这些人还在打,接着道:“你说你们这么能打,要不跟我这位朋友1v1?你们必输。”
白欲一脸疑惑看过去:你打不过就给我添堵!?
白欲看江燃被人挥了两拳,冲他喊:“打傻了?还不跑!”
江燃得到命令马上跑开,白欲直接一个肘击结束战斗。
被打的那个人倒地时拉着同伙一边倒,白欲顺利脱身。
江燃一直回头看,看到他追上,悬的心瞬间放下。
“我这人不喜欢动手。”白欲垂着眼皮。
风吹来,里面含着苦涩。
江燃抿着唇点头。
他知道白欲打架不赖,所以才敢往前冲。
直到走到人多的地方白欲才拉住江燃,定眼看他的手时:“出血了,痛吗?”
“你这句话没有意义,这明摆着很疼。”江燃扬着嘴角,这点伤可以划为零伤害。
“消毒。”
“大老爷不需要。”
白欲找最近的一个班要了酒精免洗洗手液!
江燃看到时还是缩了手。
白欲喷之前,江燃终于发话:“轻点。”
“笨蛋。”白欲轻轻一笑。
江燃的心跳加快一拍。
酒精挥发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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