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出来的辛夷到喻辛眠身边站定,笑呵呵地在和这两位第一次见的客人打招呼。
罗药的父亲回过了辛夷,话就转了回来:“眠眠和小药认识啊?那可太好了。”
喻辛眠松了喻仕民的衣角,缩到了妈妈的怀里边。
她怯生生地点一下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原本就抱着喻辛眠能守口如瓶的期望的罗药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代表着希望的火焰正在熊熊燃起,刚才还蒙了一层惧怕的眼睛现在恢复如常,甚至打算和喻辛眠客套几句。
大人们先问起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认识。
喻辛眠抬眼看一下妈妈,很快又飘开,四下散开地躲着,好像这里有什么别人都看不见的洪水猛兽在让她害怕。
辛夷和喻仕民从来没有见过喻辛眠这个样子,刚刚挡在喻辛眠前面的喻仕民转过身来,轻声问:“眠眠怎么了?”
喻辛眠没有搭理他,却对辛夷嘟囔了一句。
辛夷和喻仕民都没听见,让她稍微放大点声音。
在沙发那处坐着的人们已经有一些站了起来,与喻仕民最相熟的周铖忠甚至站到他们这四人的一侧了。
“妈妈……就是药哥……因为,因为他,才要你天天来接送我放学的呀。”
眠眠在回家路上被外校的男生骚扰这一件事是辛夷和喻仕民都知道的。
经喻辛眠这样一说,为人父母的两个就把眼刀刺到罗药身上了。
罗药的手在背后攥成拳,眼神里有了不悦。
辛夷的语气里含了冰块,她抚上女儿的背,盯着罗药,问:“哦?是他吗?”
怀里的喻辛眠在看过罗药一眼之后,像受惊的孩子更加往辛夷身上挤。
她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动着:“嗯……妈妈,那时候在学校的洗手间,那个女生和药哥认识的,她说要带我去找药哥……妈妈,他们,他们想干什么呢?”
像是突然受了刺激,喻辛眠的双手挣扎地抓住了辛夷的手臂,她把脸埋到了妈妈的胸前,声音虽然颤抖,音量却足以让全屋子的人听见:“妈妈,药哥说……他说……”
喻辛眠吸了好几口气都没能说出下文,挠得沙发那边站着的人们心里痒痒的。
辛夷拍着孩子的背,低头安慰:“没事,没事,眠眠我们不想了好吗?”
喻辛眠的脸露了出来,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眼睛看向了罗药的父亲。
她把罗药的语音磕磕巴巴地复述了出来:“药哥说……他说,他说上我应该会很爽。妈妈……”喻辛眠环住了辛夷的腰,闷闷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妈妈,他是什么意思?要让我生孩子吗?妈妈,我不想生孩子,我要……我要读书……”
清晰感受到妈妈的身体在发抖,喻辛眠就停止了自己刻意的发颤。
妈妈轻轻脱出她的怀抱,她一下子扑到喻仕民的背后,低头揉搓着他的衣服。
喻家的常客没见过辛夷失态的样子,今天晚上亲眼目睹她甩出两个耳光把罗药打跌在地。
罗药在爬起来的过程中,辛夷指着大门,浑身气得颤抖,对他们父子怒着大吼:“滚!滚出去!”
罗药站起身,还想去冲撞辛夷,但是被父亲拦下了。
喻仕民揽住辛夷的肩膀,给她拍背顺气,不说话只是把目光锁死在罗家父子身上。
父亲在弯腰给喻仕民说着道歉的时候,罗药对上了喻仕民身后的喻辛眠的眼睛。
畏惧攀上他的双眼,看得喻辛眠很满意。
罗药在这一时刻才明白,刚才的一切都是喻辛眠装的。她从来就没怕过他,至多不过是对他的恶心。
他现在看到的喻辛眠像一条盘在喻仕民肩膀上的银环蛇,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恶毒。她好像在对他吐着信子,看似和善地张开嘴巴,其实是要把她牙齿上的毒液通通咬进他的身体里。
她挑衅一样上挑了眉毛,罗药四下张望,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喻辛眠的这个样子。
瞬时间,冷汗就湿透了他背后的衣服。
父亲扯着他往外逃的时候,他失神地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罗药第一次知道惹到不该惹的人的下场。
为了自己的面子,喻仕民差点让罗药父亲失去职位。但是近期事情太多,他就忘记了,不过在罗家未来的生活里,也有一堆人给他们使绊子,让他们渐渐就消失在常花市了。
至于罗药会不会继续这个德性,喻辛眠是无从得知了。从落地窗送着这对父子离开,感受到辛夷的目光后,她畏怯的样子又来了。
“妈妈,我不想吃饭了,可以吗?”
不用和那群人虚与委蛇,她乐得轻松。
辛夷自是最体谅孩子的,现在的喻仕民在这一点上也不算差。
由辛夷抱着眠眠的肩膀把她送上楼,喻仕民跟好事的客人们把话题谈开。
辛夷下楼继续去应付客人之后,喻辛眠关了房间门,到洗手间里放水洗手。
与其说她在洗手,倒不如说她在折磨自己这一双细皮嫩肉的手。
脏。
太脏了。
喻辛眠盯着自己刚刚触碰过喻仕民衣角的地方,纤细的十指不断揉搓,往手心挤了又挤洗手液。
不知道在水龙头下把手冲了多久,最后是细微的疼痛拉回了喻辛眠。
她的手被搓破皮了。
几块薄皮翻过去,红色的血肉碰到了冷水,后知后觉的痛。
喻辛眠这才放过了自己。
床单下陷,喻辛眠躺着,随手拿了手机过来看。
闻觉晓和归枕都在问辛夷的情况。
喻辛眠一一回过去。
这个点,闻觉晓一般在超市帮妈妈的忙,所以一时半会没回信息。
归枕跟一整天守着手机似的,什么时候的信息都是秒回:【阿眠,常花市又下雨了。】
【你吃饭了吗?】
不置可否,喻辛眠心头盘着的那块阴霾散去了。
她到窗边听了听,这才注意到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
按照常花市的天气惯例,这一场象征着春天尾巴的雨下过之后,夏天的热就要来了。
那么,马上又要到她最显奇怪的季节了。
心情忽然再一次低沉下去。
伴着天然的白噪音看了好几页的书,喻辛眠才重新开了手机回信息。
阿眠:【听到雨声了。】
【发生了点事,还没吃。】
归枕:【怎么了?】
【他又发疯吗?】
【这么早的时候就喝醉了?】
【要不要我报警?】
【要不我买药过去给你?】
一连五条信息,不间断地往聊天框挤。
那边的着急几乎要顺着网线传过来。
喻辛眠的眉眼间冰雪消融。
阿眠:【不是。】
【以后可以骑单车上学了。】
归枕:【那你有受伤吗?】
阿眠:【没有。】
归枕这才重新引用骑单车上学的那一条信息问:【校外的麻烦解决了?】
阿眠:【嗯。】
归枕:【那放学之后我可以和阿眠一起骑车回家了?!】
阿眠:【你家不顺路。】
归枕:【绕一下,也不远。】
阿眠:【浪费时间。】
【专心学习。】
归枕:【哦——】
仿佛看见了归枕耷拉着眼角委屈的样子,喻辛眠嘴角盈着就要压不住的笑,再发了一句:【周五可以。】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不知道为什么归枕打了这么久的字,喻辛眠难得耐心等他。
归枕:【耶!】
喻辛眠一个挑眉,就一个字加一个感叹号?
归枕:【那阿眠周五记得等我。】
【小狗欢呼.jpg】
房间里女孩的眉毛回归原位。
阿眠:【还有觉晓。】
归枕:【好。】
这一消息同时被发到了闻觉晓那,但是事情原委被喻辛眠说得更清晰。
看了信息之后的闻觉晓想感慨一句喻仕民好歹比闻国强有用点,可她忽然想到为什么要在垃圾堆里挑拣找哪一个垃圾更干净来做比较?所以就没说,而是表示开心终于能和辛眠上下学了。
闻觉晓现在也拥有了自己的自行车。
是季春花在二手网站上回收回来的,被季春花用了一下午来擦洗和装饰,简直让这辆车焕然一新。
有了自行车之后,闻觉晓就很少蹭喻辛眠家的车了,而是每天滚着车轱辘回去。
这天,喻辛眠两个在往自行车棚走,被后来的归枕赶上,三人刚看见大门口的保安亭,目光又顺势放远看到了校门外停着一辆价格处于中上的黑色轿车。
车主一见她们过来,就“叭叭”按着喇叭,还打亮了白炽灯照过来。
三个人一时失明,用手挡住了眼睛。
喻辛眠被身侧的归枕一拉,到了他身后,刺眼的光就被他的身影挡住了。
归枕偏头眯着眼睛,另一只手拽了闻觉晓几秒:“觉晓,等一下。”
近年来国内发生过开车无差别伤害的事情,归枕让两个女孩的脚步停止在学校的闸口之内。
喻辛眠抬头看着因为刺眼所以把脸偏向一侧的归枕,看他的脑袋被笼在阴影里。
又来了,那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突然好困。
昨天晚上的确也是失眠,差点今天又要请假。
她突然有些后悔,上次居然没看清楚洗手间里放着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是什么成分。现在光靠她自己来嗅,完全琢磨不出是什么的清香。
校园外的那辆车熄了远光灯,喇叭还在按个不停,像个催命鬼一样在叫着它等候的人。
好像是在叫她们三人中的一个。
喻辛眠被闹得心烦,心里骂了几句这种有钱没素质的混账。
归枕的手还握在她手腕,她探头去看了一下,心想不会是罗药记恨在心,跑来学校丧心病狂要撞她吧?
三个人的步子被牵绊,站在原地观察那辆车的真实意图。
未曾想,下一秒,主驾驶的车门打开,走出来个闻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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