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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一离开顶楼时，嘴角还噙着未散的笑意。
电梯下行的指示灯明明灭灭，如同他逐渐冷却的情绪。
当金属门在负一层无声滑开时，停车场特有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那点残存的愉悦顿时烟消云散。
引擎启动的轰鸣声中，他瞥见后视镜里自己绷紧的下颌线。
指节无意识敲打着方向盘，思绪却像被猫扯乱的毛线团。
［那老狐狸放我走得太干脆了……］
［有诈……］
［副作用机制或许根本不是睡眠触发……］
［难道是时间？］
正当他试图理清前两次饮血后的时间规律时，后视镜边缘突然掠过一道白影。
李乐一的脊椎窜过一道电流般的战栗。
锦城那个白发非人物种，居然追到了云城。
指甲深深陷入真皮方向盘套，他在两个糟糕选项中艰难抉择。
是敌是友还不清楚的情况下，最优解，就是折返秦麟的地盘。
但……副作用的威胁下，他着实不太想回去。
最终他猛打方向盘驶向公司，至少那里的人流能提供暂时的安全感。
……
李乐一离开后的半小时，秦麟才从顶楼缓步而下。
电梯轿厢的镜面映出他冷白如瓷的面容，指尖在金属扶手上敲击出古老的韵律。
地下停车场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身后渐次熄灭。
侍者早已备好装着血袋的车载冰箱，恭敬地放在副驾驶座上。
车门关合的闷响在空旷的停车场激起回声，像一声克制的叹息。
当轿车驶出大楼的十分钟后，异常状况开始显现。
阳光穿透挡风玻璃，将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照得近乎透明。
冷白的皮肤下，蛛网般的裂纹正沿着指节蔓延。
秦麟蹙眉将车泊入临时停车区，动作依然优雅从容。
车载冰箱开启时溢出的冷雾中，他取出血袋的动作像在展开一卷古籍。
200CC暗红液体滑入喉间时，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当最后一丝裂痕消失，他对着后视镜整理衣领，仿佛方才的异变只是光影开的玩笑。
这段五十分钟的车程里，他不得不两次停靠路边。
每次饮血后，后视镜里那双金色的瞳孔都会变得更幽深些。
……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办公室，李乐一的指尖机械地敲击着键盘，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电脑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着，像在嘲笑他的魂不守舍。
午休时分，他独自坐在窗边，食不知味地咀嚼着盒饭。
目光不断扫视着楼下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那个白发身影。
人来人往的街道让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小李，你脸怎么这么红……”同事小张突然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李乐一心里咯噔一下。
小张夸张的缩回手，“发烧了你！烧成这样还来上班，要钱不要命了？”
声音惊得半个办公室的人都转头。
李乐一这才惊觉额头的滚烫。
方才所有感官都寻找那个白影，竟连身体报警都浑然不觉。
［要死……副作用发作了……］
李乐一扶着额，手肘支在电脑桌上。
［这……距饮血时间，都二十八小时了吧……］
他回忆着前两次发作的时间。
第一次一两小时，第二次五六小时，这次直接跳到二十八小时？
这该死的规律简直像在开玩笑。
下次是不是就得五十个小时了？
［难道产生抗性了……］
［不对……呸呸呸呸……去他的下次……］
他急急忙忙地走向经理室。
出乎意料的是，经理爽快地批了一天半的假，理由是他出差太辛苦。
……
坐进车里，后视镜中映出他泛着淡粉色的脖颈。
呼吸越来越急促，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几次深呼吸后，情况丝毫没有缓解。
［一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了。］
［那白毛……先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来的云城，看他之前的行为，大概率没恶意……］
引擎发动的声音淹没在他紊乱的心跳声中。
［……先回家再说……］
一路上，李乐一都有点恍惚。
走到小区楼下时，视线已经模糊成一片。
他用力眨了眨眼，睫毛上沾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湿意。
舌尖传来尖锐的疼痛——这一路，他都在用牙齿死死咬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
钥匙在锁孔前滑落了三次。
金属碰撞地面的清脆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终于打开门的瞬间，他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滑坐在地，额头抵着门板，沁出的冷汗将门漆都浸湿了一片。
就在这时，一缕若有若无的古木香钻入鼻腔。
李乐一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十多天没回家了，家里怎么会有老狐狸身上的古木香……］
［别和我说……这老狐狸在我家……］
他艰难地转过身，视线从一双熟悉的拖鞋开始上移。
修长的双腿，熨帖的西装裤，最后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秦麟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眼神深邃得像是能把他看穿。
［要死了……真在……］
秦麟突然单膝点地，结实的手臂穿过李乐一的膝弯，将他整个人凌空抱起。
“你敢！”李乐一虚弱地抗议道，声音软糯得不像话，连瞪视都带着几分氤氲水汽。
秦麟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冰冷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对方发烫的耳廓，“我不做什么。”他刻意停顿，指节在怀中人腰侧收紧，“但你会不会做什么……就不好说了……”
李乐一此刻无比渴望施展一个漂亮的剪刀腿或十字固，可绵软的四肢背叛了他的意志。
几次挣扎后，他被秦麟骤然收紧的双臂彻底禁锢，两人紧贴的胸膛间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
“麒麟！”李乐一从齿缝间挤出这两个字，后槽牙咬得发疼。
秦麟置若罔闻，径直将他安置在沙发中央。
就在臂弯松动的刹那，李乐一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般迅速退守到沙发角落。
两米开外的沙发另一头，秦麟闭目养神的姿态堪称完美。
李乐一死死盯着秦麟。
他的咬肌绷出凌厉的轮廓，后槽牙相互挤压的力度让牙槽神经发出尖锐抗议。
这种疼痛像生锈的锯齿，顺着三叉神经一路爬上太阳穴，与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秦麟的身影交织成诡异的双重影像。
时间如同无声的沙漏，每一粒沙的坠落都在蚕食着李乐一的意识。
“你……能不能……出去……”他艰难挤出这句话。
沙发真皮表面被他抓出五道泛白的指痕，手背血管暴起青紫色的纹路。
“现在是正午，你让我出去晒太阳吗？”秦麟眼皮都没抬一下，但微微蹙起的眉头，紧绷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李乐一当然知道，这个吸血鬼能顶着阳光来这，必定又是靠血袋开路。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侍者们清理车载冰箱时，那一堆空血袋。
他蜷缩在沙发角落，将发烫的额头抵在膝盖上，那句逐客令终究没能说出口。
沉默如同实质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直到皮质沙发突然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那是李乐一放下双腿时，皮革褶皱挤压出的声响。
伴随着这声动静，一声介于叹息与喘息之间的气音划破凝滞的空气。
他起身的动作带着微妙的失衡感，左脚先着地时膝盖明显晃了晃，三步踉跄在实木地板上留下无形的压痕，仿佛有千斤重量正拖拽着他的影子。
秦麟鎏金色的瞳孔在昏暗里骤然点亮，像两簇熔化的黄金。
“你赢了。”李乐一的喉结滚动着挤出这句话，尾音黏连着未干的鼻音。
秦麟的指尖刚掠过他腰侧衣料，手腕就被猛地反扣。
当秦麟另一只手刚抬起十五度角，李乐一已经预判般精准截停，动作快得像是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李乐一用膝盖抵住他的胫骨，将那对艺术品般的手腕并拢压在他自己胸前。
这个反客为主的举动，让秦麟的眉梢微微扬起。
秦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指尖传来的脉搏跳动，一下一下，急促而有力，像是无声的挑衅，又像是某种隐秘的邀请。
李乐一俯身，一手捏住秦麟的下巴，指尖用力到发白，“你不是说，你不做什么吗？”
秦麟眯了眯金眸，不语。只是用那双熔金般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对方半清醒半迷离的眼眸。
李乐一突然松开钳制，手指顺着秦麟的颈线缓缓下移，在喉结处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淡红色的印记。
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像是触碰到了某种不该触碰的禁忌。
鎏金眼瞳里映出对方摇晃的倒影，秦麟忽然向前倾身。
“别动。”李乐一的声音裹着危险的沙哑，手掌狠狠按在他胸口，将他压了回去。
修长的手指重新回到喉结处，像把玩一件易碎的珍品。
指腹缓缓下移，在锁骨处短暂停留，然后——
第一颗扣子应声而开，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肤。
第二颗，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第三颗，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胸口的皮肤。
第四颗，呼吸声明显加重。
第五颗，衬衫已经半敞，露出大片肌肤。
最后，李乐一猛地抽出衬衫衣摆，将最后两颗扣子也一并解开。
这个动作带着几分粗暴，却又在指尖触到腰际时骤然放轻，像是猛兽收起利爪，只余柔软的肉垫轻轻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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