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星途科技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斜斜落下，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楚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动作忽然停住，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弹出的日期提醒上——距离沈安出国，刚好三年
他揉了揉眉心，将那份刚改到第三版的融资方案暂时存档。三年时间，星途从需要他事必躬亲的初创公司，变成了拥有独立研发中心和海外分部的行业标杆，可他心里那处空落，却从未被填满过。
桌上的青瓷茶杯里，龙井茶叶舒展着沉在杯底，茶水已经凉透。林薇半小时前进来续水时还念叨：“楚总，您这习惯得改改，凉茶喝多了伤胃，沈安在的时候总盯着您喝热的。”
提到沈安的名字，楚妄当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是啊，那个总记得提醒他喝热牛奶、会红着脸把温好的茶水递过来的小家伙，已经离开三年了。
最近半年，沈安的消息少得可怜。最后一条微信停留在三个月前，沈安说“项目进入关键期，可能要闭关一阵子”，之后便杳无音信。楚妄每天都点开那个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敢发些“注意休息”“按时吃饭”的叮嘱，却连一句“我想你”都不敢说。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项目总监拿着最终版的测试报告走进来：“楚总，海外服务器的压力测试结果出来了，各项指标都达标，下周可以按计划上线。”
楚妄收回思绪，接过报告翻看着，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代码逻辑，忽然想起三年前沈安趴在桌上改代码的样子，阳光落在他发梢，侧脸软乎乎的，像只晒暖的小猫。
“楚总？”总监见他走神，轻声唤了句。
“嗯，”楚妄回过神，在报告上签字，“通知各部门做好上线准备，今晚加个班……”
话没说完，桌角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楚妄的呼吸骤然一滞——是那个他烂熟于心，却整整三个月没亮起过的号码，备注是“安安”。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握着钢笔的指节瞬间泛白。会议室里很安静，手机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
总监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楚妄盯着屏幕看了三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一个熟悉又带着点疲惫的声音，尾音依旧是他想念了三年的软糯：“楚哥……是我。”
“安安？”楚妄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那些压在心底三年的思念、担忧、期盼，在这一刻汹涌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想说的话太多，想问他过得好不好，想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想问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最笨拙的确认，“真的是你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亲昵：“是我呀，楚哥，不是骗子。”沈安顿了顿，背景里隐约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我……我回国了，刚下飞机。”
回国了。
这三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楚妄心头三年的阴霾。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却浑然不觉，眼睛亮得惊人，声音里抑制不住的激动：“你在哪？机场吗？哪个航站楼？”
“嗯，在T3航站楼的到达口，”沈安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点久别重逢的羞涩，“我行李有点多，而且……我不太记得怎么坐地铁回去了，楚哥，你……你现在方便来接我吗？”
方便吗？
楚妄几乎要笑出声来，眼底瞬间涌上温热的潮意。三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这个场景，梦到沈安笑着对他说“楚哥，我回来了”，可当梦想真的照进现实，他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方便，太方便了！”他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快步走向门口，脚步都带着风，“你在原地别动，看好行李，我现在就过去，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就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给林薇发消息：“推掉今晚所有会议和应酬，我有急事出去。”
“楚哥，你别急呀，路上注意安全，”沈安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安抚的意味，“我等你。”
“好，我等你……不是，你等我，我马上到。”楚妄笑着纠正自己的口误，耳根却悄悄红了。挂了电话，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像是要跳出胸腔。
他走到镜子前理了理衬衫领口，发现自己眼底的红血丝都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笑意。三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焦虑、思念，在听到沈安那句“我回国了”时，全都烟消云散了。
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疼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回来了。
楚妄抓起车钥匙快步走出办公室，路过前台时，前台小姑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从没见过一向沉稳内敛的楚总，脸上会有这样鲜活明亮的表情，脚步轻快得像个奔赴约会的少年。
电梯里，楚妄看着镜面里自己微微泛红的眼眶，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他想象着沈安现在的样子，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瘦了？三年不见，那个软乎乎的实习生，是不是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汇入城市的车流。楚妄打开车窗，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他甚至开始后悔，刚才挂电话前没问问沈安，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累了，有没有……想自己。
但没关系，很快就能见到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脑海里全是沈安的样子——初见时紧张得攥紧书包带的样子，被他夸奖时红着脸笑的样子，加班时趴在桌上睡着的样子，还有最后一次送他离开时，红着眼眶说“再见”的样子。
那些被时光珍藏的画面，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车子在机场高速上疾驰，远处的航站楼越来越近。楚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又删掉，最后只轻轻笑了笑。
等见到人再说吧。
说什么呢？
或许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看着他，确认他真的回来了，就够了。
他的心尖上，那个空了三年的位置，终于要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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