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空气中飘着浓郁的木质香气，干净的阳光从整片玻璃窗外照进来，打在江旭的侧脸上。
他五官精致，唇红齿白，即使是早起后的素颜，依然完美无瑕。
姜飞宇盯着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姜飞宇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米瓷杯底磕在木托盘上，发出愉悦的撞击声。
“在看什么呢？”姜飞宇问。
江旭扭过头来，盯着眼前的咖啡，思绪像飞了一圈的小鸟，终于回到他身上。
“没什么，这里很干净。”
江旭瞟见姜飞宇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碎裂了一块，正是昨天摔的。
江旭开口问：“你叫什么？”
“姜飞宇。生姜飞向宇宙，这么记很容易记住。”
姜飞宇偷偷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像想象中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依然冷冷的盯着咖啡。
真是不解风情。
姜飞宇轻咳一声说：“我知道，你约我出来肯定是为了道歉，我都接受。人总会犯错，我不是个计较的人。还有别的事吗？我待会还有事要办。”
说几声对不起完事了，我可没时间耗在这里。我迫不及待要去兑奖了呢！我可真是有风度——
姜飞宇伸手去端咖啡，心里美滋滋的。
江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昨天是意外，不是我的错。”
姜飞宇的手僵在空中。
“什么？”
“我们撞在一起，不是任何一个人造成的。我们都有过错，不是吗？”江旭说。
“既然你这么觉得，那你来干什么？”姜飞宇问。
“我知道你要钱，我今天带了钱。”
江旭拉开衣服拉链，从内袋掏出一卷钱。
他小心地把钱一张张铺开，用手指抚平纸张的边角，让它们看上去不那么局促地挤在一起。
“一共一千，给你换个手机屏幕。”江旭把整理好的钱递过来。
江旭自己的手机倒像个古董，破破旧旧的。姜飞宇摇摇头，忽而闻到一股复杂的味道，从钱上飘来，难以言喻，无疑来自于菜场。
他没有接下钱。
“江旭，你明明可以不来找我的。”
“我要来。”江旭的手依然伸直着，他说“做任何事都有代价。这就是我的代价。”
原来是个实诚孩子，真可爱。姜飞宇往后一躺，舒舒服服地靠在皮质沙发上。
“你拿回去吧。”
江旭问：“怎么？你不要？”
姜飞宇微微点头。
“你挺不容易的。来的路上你说你小我一岁？这么早步入社会、打工赚钱——我不要你的钱，你留着吧。”
江旭脸上泛起红温，像颗接近成熟的水蜜桃。
“你拿着。”他坚持说。
姜飞宇坐在那没有动。
江旭语气里有一点怒气。
“你在看不起我？我是穷，但我没到不要脸的地步。”
这家伙果真轴啊。
姜飞宇看着江旭认真的样子，心里多了几分敬佩与怜爱。
不过倒也有趣，值得留在身边多观察观察。
姜飞宇握住江旭的手，把钱推了回去。
“这样吧，我们换个方式。”姜飞宇说，“你不是要赔偿我吗？你瞧我的脚，肿的厉害，行动都不方便。接下来两天，我正好需要在外面跑，一个人实在不行。”
“你的意思是……”
“你陪我，就算赔我了，行不行？”
姜飞宇见江旭没有断然拒绝，心中觉得有戏，又说：“就到六点，不留你过夜。”
江旭倏地抽回手，冷冷看着姜飞宇，却怎么都看不透他。
“可以。一笔勾销，之后我们就扯平了。”
姜飞宇一笑，夸张地抬起手悬在空中。
“来，扶我起来，我脚痛，起不来。”
江旭没有顺势拉他的手，反而绕到他身后，像教防身术的教练一样，架起姜飞宇的胳膊。
“走吧，要去哪？”
姜飞宇立马不装了，站直了身子。
“X区。”
X区。
法国梧桐洋洋洒洒地洒下阳光。
这里是最高端最神秘的富人区，街道宽阔又干净。
环卫工人潜藏在精心修剪的灌木丛里，一见到落下的叶子，便像看见猎物的豹子，举着钳子和扫把冲过去。
除了用心维持一尘不染街道的环卫工人，路上最多的就是身穿奢侈品的行人。
不过大多是有一点小钱，爱打扮拍照的网红。
真正有钱的坐在私人轿车和跑车里，他们高贵的皮鞋和限量高跟鞋从不落在马路上，即使这条马路干净得能比上电影节红毯。
潜藏在X区的不止洋房与豪宅，还有几家装修颇有味道的商业体。
姜飞宇的手还没碰到蓝色银行的大门，门就被人拉开了。
工作人员身穿马甲，满面笑容地迎上来。
“您好，贵宾，您办什么？”
“哦……”姜飞宇四处张望一番后说，“找一下你们理财经理。”
“哪位呢？”工作人员笑的弧度一点没变。
“都可以。我第一次来。”
“没问题的，跟我来。”
姜飞宇踏入明亮的大厅。
保安却拦住跟在身后的江旭。
“衣冠不整，恕不接待。”
江旭的打扮看上去的确与这里格格不入，烂大街的款式，松松垮垮的面料，仔细看甚至还有一处补丁。
姜飞宇折回来，拉住不知所措的江旭。
“我们一起的。”
保安立马九十度鞠躬，目送他们走进去。
他们坐在理财室的沙发上，那个沙发甚至比姜飞宇家里的床还大。
理财经理走进来，微笑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唐诚，有什么可以帮两位。”
姜飞宇低声对江旭说：“你在这等我，我出去办点事去。”
江旭坐在沙发角落，安静地点头。
“唐经理，我们去外面说。”
姜飞宇关上门，走了几步，对唐经理扬起手里的彩票。
唐诚膝盖一软，急忙抓住姜飞宇的袖子。
“先生，不，亲爱的贵宾，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姜飞宇示意他小声。
“我朋友在这休息，我先办张卡，彩票中心在附近对吗？”
唐诚一脸迷醉，说起话也是摇头晃脑，像车前座的玩偶摆件。
“没错，您说得对。我带您去，您一点不用担心，全程我来负责！”
有钱就是不一样！
姜飞宇不仅不用排队，甚至去了专门的贵宾间办卡。
唐诚安排他坐自己的车，连车门都帮他拉好，体贴程度堪比私人管家。
“姜先生，我这么称呼您没问题吧？”唐诚边开车边说。
“叫我小姜就行。”
“哎呀，小姜，你可真是人生赢家呢！好让人羡慕！”
“运气好罢了。”姜飞宇微微一笑。
唐诚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口罩，递给姜飞宇。
“财不外露。小姜，你还年轻，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戴上它，别让人知道了。”
是啊，人一旦暴富了，接踵而来的可能就是猜忌、争夺、欺骗和背叛。这样的新闻早就不新奇了，自己居然没有意识到。
“多谢提醒。”姜飞宇接过口罩，死死系在脸上。
“还有啊，人遇到大财，最好散财积德——听别人讲的，有点迷信了。”唐诚自顾自说着。
姜飞宇没再说什么，因为彩票中心到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
直到结束，姜飞宇仍觉得这是一场梦。
兑奖，捐款，打款到卡……
相比于一脸懵逼的姜飞宇，一旁的唐诚更显得高兴。
半路捡到一个有钱的主，业绩从天而降，他能不开心吗？
“小姜，我给你拿点礼品！去我办公室等我。”
姜飞宇推开理财室的门。
江旭放下手里的手册：《出国留学金融服务》。
他居然已经无聊到看宣传单页了。
把他晾在这里那么久，姜飞宇有点过意不去。
“你办好了？”江旭问。
“抱歉，没想到这么久，让你等了一下午。”姜飞宇说。
“你去办什么了？”
姜飞宇捏紧手里的口罩，它已经缩成一团。
“哦，没什么，一点私事，已经好了。”
江旭倒是十分平静，将手册放回到理财室的架子上。
他说：“我还以为你去修手机了。”
手机？姜飞宇突然想到唐经理提到的“散财”，一个念头冲上脑门。
“还没到晚上六点，正好。”他拉着江旭就向外走，“再陪我去个地方。”
商场导购笑眯眯地盯着姜飞宇他们。
他这样子，就像那种恨不得把钱甩出来买个新手机的暴发户。
“我要这个。”姜飞宇指了指最新款手机，对旁边的江旭说，“你也挑一个。”
“我？我干嘛要手机？”江旭一点不领情。
姜飞宇翘起嘴角：“我心情好，送你，不行吗？要不买个智能手表，你试戴一下。”
“得了！”导购一听这话，风风火火拿来表，“您真有眼光，现在这款手表都要卖脱销了，他戴上一定好看——”
她把江旭的衣袖一卷，往上一拉，倒吸一口凉气。
姜飞宇瞪大了眼睛：“这是……谁弄的？”
手臂上全是红色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旭冷冷甩开手，拉好袖子，藏住小臂。
“不用你管。”
姜飞宇上前一步。
“是菜场老板对不对？那天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江旭直视姜飞宇的眼睛，说：“都说了，不要管。”
“你为什么不说？报警啊！难道……你试过了，没用？”
江旭抓起手表。
“哥，六点了，我该回去了。”
可爱可爱，可怜没人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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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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