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谁死了？花雪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脸，却仍然是一片白色，空白，虚无的。
“她已经怀孕了，那天拖出去的时候，留下了长长的血痕。她没说错，她的命比我苦。”春花的泪像止不住的水龙头，向她倾诉着痛苦。
那样的痛苦使她再也无法一个人承担，花雪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种恶心的感觉自她的胃开始蔓延，一路向上，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你不能这么自私。”
花雪撑着石桌的边缘，有些脱力，她慢慢地倚坐下，“你希望我怎么做？”
春花却突然愣住了，是啊，她要如何去做才能够消除那份孽。又要向谁去讨要？
“我要真相。”
“是的，我要一个真相。起码让小珠泉下有知，死也死个明白，不要做个冤死鬼。便是来世投胎，也好能睁开眼睛。”
花雪有点累，但还是答应了她。
“但首先，要恢复我的记忆吧。”
这下，轮到春花傻眼了，她甚至一度怀疑她是装的，都没怀疑是真的。她刚刚的泪水还没干，附在睫毛上，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花雪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你说，我之前和谁的关系比较好，联系得比较紧密。”
“太子爷...”她皱着眉毛想了一会儿，又反驳道：“不过，后来你们大吵一架，太子妃就把你赶出来了，后面你是去良妃宫里了。”
现在，还是在八阿哥这里打转。花雪郁闷得趴在桌子上，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德妃。
从始至终，有个人从来没有在她的过往里，最后却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身边。而这个原因是？
她的目光移到了，前天送来的家书上，“相见一叙”。看来很有必要，来见一见她未来的妹妹了，十四福晋。
十四阿哥啊，她想起那一日匆匆一瞥的身影，眼里含着的一滴泪悄然落下。
月色如琴，风为弦，一遍遍拨动，是谁的愁绪。
这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亲人，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先往这里看来。花雪连忙上前行礼，刚要开口，旁边的女子却先出声，“见过姐姐。”
花雪很抵触这个叫法，开口道：“直接叫我花雪就好了，你叫？”
“如月，姐姐我叫如月。”
“不必叫我姐姐。”
咳，罗察打断了对话，“好了，花雪。姐妹之间，就不要如此生分了。都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两人都没反驳，等他继续说，“德妃娘娘，请了圣旨，咱们家有一位要当福晋了。”
他说的不是妾，甚至不是格格，而是福晋。花雪的脑袋，一时间竟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如月笑道：“父亲，想必是更属意姐姐吧。”
她的笑未几一半，就僵在了脸上。罗察将目光落在花雪的脸上，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你愿意吗？”
她应该是不愿意的，可是为什么却那么渴望，果然她还是个不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机会离开这里，脱离一切的怨恨和爱痴。
“不愿意...”
“你不要后悔，这是最后的机会。”花雪觉得奇怪，最后的什么机会？可是她不会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是的。”
一阵拍掌声从屏风后响起，罗察正要下跪。德妃娘娘的侍女先扶住了他，开口道：“娘娘的意思是，以后是一家人了，太见外了。”
如月的脸又再次如充满水分的花朵，鲜艳明媚起来，德妃向她招手。“看看多水灵的姑娘，我看着也是喜欢。”
说着，褪下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如月也只是推脱了一笑，收下来了。花雪的脑袋是一片宕机，阴谋后面跟着的是圈套。
德妃向旁边的人使眼色，那人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十四阿哥先回去了，他说任凭娘娘安排。”
她的脸上再次浮现夸张的笑，她亲手扶起跪着的花雪，道：“你也是好姑娘，瞧瞧，这两人多像，倒是真姐妹似的。”
话语的重音落在了姐妹二字，想来刚刚的话是听了一字不差的，花雪的脸白得像纸，却不得不陪笑。她的目光，落在罗察身上，似乎在向他求证。
那花雪和如月像吗？不像的，但却有几分神韵相似，毕竟有血缘关系。罗察目不斜视，“像的。”
“是啊。”德妃娘娘笑眯眯地，一手拉着一个，似乎对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办法感到了十足地满意。“花雪快当值了吧，去吧。我留你妹妹再说说话。”
罗察上前一步说：“我送送她吧。”
德妃探究的目光，只持续了一秒，“你们父女倒是许久未见了，舍不得也是正常的。但还是要尽心服侍皇上，不是吗？”
又是一番敲打，才放人离开。
此时的罗察并不知道花雪没有了记忆，他开口道：“阿玛知道你还是怨恨，可是你不应该拒绝，无论是什么。”
“那我应该怎么做，接受的话，我就得罪了德妃。”这句话是来推脱的，花雪明白他会懂的。
罗察停下来说：“你还是没有懂我的意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那难道这一切竟没有解法，只有一味的顺从，那与一件物品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也是一样没有思想，任凭他人作为交换，或为珍藏。可是，没有一刻，属于它自己。
“你说呢？”
罗察只感觉花雪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就像她的额娘一样，追求过于理想的目标，最终的结局是不会好的，至少她的额娘证明了这一点。
他有些急躁起来，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就像那年他对着那个哭得歇斯底里的女子，语气平淡，仿佛面前的不是个人，更像是一团空气，“有些东西，不是说出口了就会得到实现，哪怕是落在纸上了，也会被撕碎，就算是得到了也可以收回，你明白吗？”
“不，你根本不明白。这世上的一切都不讲道理，充满了暴力。而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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