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还是我原生家庭的家人。这何其讽刺。八年的婚姻与付出,换来了什么?似乎他们只需要我的“好”——我的健康、我的劳力、我的笑容。
而我的病,我无法控制的崩溃,竟成了让他们蒙受耻辱的污点。
是娘家伸出了手。我抓住了这根唯一的稻草,决定自救我一个人,在网上艰难地寻找、预约医生。一个人走进诊室,面对陌生的医生,剥开自己的伤口。那一刻,我为自己感到一丝可悲的骄傲:看,你还能为自己做这件事。
但时间对我如此苛刻。我要一周康复。一周后,我必须回去,因为孩子六年从没离开过我的身边。
我带着一大包中药回来了,怀抱着东方药草温润而古老的希望,试图用最温和的方式疗愈自己。但失败了。身体的亏空与心灵的风暴,已不是慢性的调理所能即刻安抚。
于是,我转而抱回了一堆西药。白色的药片,是现代科学抛给我的救生圈。然而,身边的声音又来了:“别吃这个,副作用大”、“会上瘾”、“吃了人就像…”。
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站在悬崖边,孩子需要我拉住她。如果我掉下去了,她怎么办?那些轻飘飘的劝告,无法替我承受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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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回到了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我以为等待的是女儿的拥抱,却没想到是一场新的凌迟。我的孩子,我视若生命的孩子,仿佛变了一个模样。她变得易怒、焦躁、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而你们指责又一次精准地投掷到我身上:“看吧,都是你以前太惯着!”“我都没见小孩这样!”
多么可笑啊!曾经夸赞她乖巧、聪明、有教养的话,你们全都忘了吗?为何如今一切错误,又都归咎于我?
在极度的疲惫和崩溃中,为了让她吃下退烧药,我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巴掌落下的那一刻,我的心被她惊愕而恐惧的眼神击得粉碎。我比谁都清楚,我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她不是在反抗,她是在害怕和恐惧。她熟悉的世界崩塌了一一妈妈不见了,妈妈回来了却变得陌生而可怕,周围的人充满了抱怨和指责。
她哭喊着说出的那句话,成了刺穿我灵魂的利刃:“我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哪里像一个孩子该说的?这分明是一个和我一样,在孤岛上绝望呐喊的灵魂。
我抱紧她,泪水决堤。我毁掉了她最后的安全感。我一边对抗着吞噬我的黑暗,一边亲手弄丢了我最想保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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