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我已经泪流满面。对,就是这里,我把自己送进广东省惠福心理精神科。
我的床位在一个六人间里。护士温和但坚定地告知了一系列规定:不能带任何锋利的物品,只能带换洗的衣物,住院期间绝对不能离开医院楼层。放下简单的行李,哥哥嘱咐了几句,也只能转身离开了。那道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姐姐作为我的陪护人,留了下来。这是必须的,因为……这里需要有人看护,需要有一个连接“病人”和“正常人”世界的桥梁。
住院部在七楼。一整层楼,大约有二十间病房,住着形形色色被情绪困住的人。第一次主治医生会诊在第二天。
面对主治唐医生、副医师和七八位实习医生,我像一个被打开的程序,被迫回顾那些痛苦的源代码。我说我觉得自己拖累了孩子,拖累了年迈的父母。我用尽力气问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医生,我能好吗?”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非常肯定:“能好。你现在只是生病了。”
“生病了”。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如此平常,又如此有力量。我急切地抛出我的现实焦虑:“孩子的上学还没报名,她要去新学校,这么多事,她怎么办……”
医生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他轻轻地把我和孩子分开了:“孩子有孩子要面对的世界。她的适应能力,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强。”
接着,唐医生转向了我的姐姐,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家人能帮一下吗?”
这句话,像是在为我的世界寻找支点。它承认了我的无力,并将康复的责任,合理地、科学地分摊到了家庭系统之上。
我还要特别感谢我的副医师,一位很接地气、充满共情力的女生。在我反复陷入“为什么是我”的思维漩涡时,我不断地问她:“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温和地看着我,用一句话,瞬间击碎了我所有的自我归罪。她说:
“你看看这家医院,我们这里,还有总部其他的床位,一进一出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生病,生病了就要接受好好治疗。”
对啊。
为什么我不能生病?
凭什么我不能生病?
就像人会感冒发烧一样,大脑也会感冒,情绪也会发烧。这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而受到的惩罚,这只是一件不幸但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事。
那一刻,压在心上那块名为“耻辱”的巨石,仿佛被挪开了一条缝隙,让一丝名为“平常心”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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