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涂奕在院子里睡得正香,突然打起了喷嚏,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快下雨了,但彩娘却迟迟未归。
“人呢?”
不过是睡个午觉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这草原姑娘,十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野。
“春燕不归,赤子难回;秋叶落落,兵匪同累……”
“原来将军还记得。”谢载舟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拍手称赞道。
“这位是?”
涂奕一脸困惑地看着来人,彩娘一脸闯了大祸的样子,低着头跟在谢载舟身后。
“多亏了彩姨,朕才有幸得见将军。”
“早就听闻新帝登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人,不知陛下亲临,找草民所为何事?”涂奕头也没抬,慢悠悠品着杯中早已冷透的茶水,“彩娘,还不下去,莫要叨扰了贵人。”
“见了陛下……”
“无妨。”
谢载舟制止了孙从的话,对涂奕的失礼淡然一笑,自顾自的在旁边坐下来。
“方才听将军念诗,朕心里也颇为感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大覃内忧外患,亟待将军出手。”
“老夫草莽之辈,难成大事,还望陛下谅解。况且旧疾缠身,早不如当年,恐怕连战场都上不了……”
“那如果草原人先打过来呢?”
涂奕不说话了,倒是彩娘急匆匆从后院冒出来,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对话,扶起他就往屋里走。
“我们回屋。”
“诶。”
吃了个闭门羹,谢载舟也不恼,慢悠悠品起了茶。
“这老头!”
“不急。”
谢载舟本就没想过一次就让涂奕出山,当初覃朝和草原的合约便是由他一手促成,功成身退在这里待了十多载,忘乎所以了。
“朕不缺作战的士兵,只需要一个能镇得住那些老臣的人。”
还有谁比当初大名鼎鼎的涂奕将军更好呢?
“这茶太次,孙从,你去买些好茶来吧。”
自从何映灯回了邬镇,头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能从山这头跑到另一头。
不知怎么那些暗卫全都不见了,虽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她们日子全然没受到影响,也就暂且放心了。
反正也是闲着,何映灯干脆搞起了老本行,手把手教柴乐意做孔明灯。
“你俩也要学,别什么活都让我们乐意干!”
“嗯。多谢何姑娘。”
“哦。”
江瑜和柴道理几乎是同时应答,一个看起来十分乐意,另外一位嘛……
“老子学不会!”
柴道理理着乱糟糟的麻绳,脑子也一团乱,对他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来说,干这种手艺活儿还不如去码头多搬点货。
“我看你是想上天了,我和你姐夫又不能养你一辈子,不学些手艺怎么自立门户……”
柴乐意不惯着他,劈头盖脸一顿数落,饶是何映灯也听不下去了,怕被伤及无辜,干脆跑竹林里和默默砍竹子的赤那朔待在一起。
“一如既往的嘴毒。”
“那就不听,你在旁边歇着吧。”
“嗯嗯。”
“过段时间我们就离开这儿吧?去湘乡,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何映灯拉住他的手认真说道,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算了,翟赫还关着呢。”
“等我们把他救出来,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赤那朔脸上难得地娇羞,仿佛是位十八岁纯情大姑娘。
“本姑娘有钱,养你不成问题。”她拍了拍胸脯,从怀里摸出一块绿松石来,“瞧,我捡着了,没丢!”
“是。”
“现在它是我的了!”何映灯美滋滋地收起来,又补充道,“你也是。”
“滚开,别挡路!”
柴道理怒气冲冲地背着行李往外走,还不忘狠狠推何映灯一把。
在这些人眼里他就是个没用的纨绔,那自己也不讨人嫌,干脆拿着东西走人。
早晚有一天,他要赚大钱,风风光光回来!
“走了就别回来!”
院子里传来柴乐意充满怒气的声音,两姐弟方才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真走了?”
“那我俩睡……”
三个大男人挤一张床,赤那朔也是苦不堪言,江瑜倒是安分,柴道理睡觉却是个不老实的,半夜还要磨牙说梦话。
“不要!”
“不可以吗?”
“好吧。”
柴道理气冲冲走出去二里地,回头看了几百遍,就是没人追上来,那两口子是指望不上,老姐估计这会儿还没消气,但姐夫竟然也不挽留一下!
“再也不追过来我真走了啊!”
眼看着就要出镇了,身后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哼,你们再怎么说我也不……”
他故作矜持地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几个面色冷峻的侍卫,为首的额角有块大疤,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你们是?”
“擅自出镇,抓起来!”
“是!”
几个人身量高大,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柴道理架了起来。
“救命啊,老姐,姐夫,何映灯……”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可是没有人来救他了。
呜呜呜,我还年轻啊啊啊啊~不想死啊~
最后他嗓子也喊累了,挣扎不动了,闭着眼睛躺平,往好处想想,也不用自己走山路了。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样吧。
“还不回来……”柴乐意这边食不知味,捂着头一脸后悔,“阿瑜,你说小理是不是真生气了?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难听了?”
爹爹自己犯了错,被抓进牢里,就剩她俩相依为命,还连累了阿瑜的仕途。
只是想弟弟争点气,虽然走不了官运,好好地学门手艺,积累本钱经商也是极好的。
怎么就是不听呢?
“不是你的错。我这就去找,好吗?”
江瑜耐心地安抚着眼前人的情绪,正巧何映灯和赤那朔也回来了,几个人一合计,分头出去找人。
“这小子真是皮痒了,看我找到不狠狠收拾他一顿。”何映灯也是恨铁不成钢,“阿朔,你在竹林附近找找,我去镇上问问。”
“好。”
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镇上没什么人,何映灯只好先去找胡婶打听打听。
“哎哟,映灯来啦?”
“诶,婶子。”
何映灯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铺子里怪怪的,但总说不上来,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
胡婶赚钱有一手,两文钱的东西能卖出去二十文的价,镇上人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讲价那叫一个厉害。
可她每次来,这些人一批一批地不看价格,买完就走,属实是有些奇怪了。
“看什么呢?”
“啊啊,没事没事。”
只要她一低头,就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但是头一抬,又没有了。
是谢载舟的人吗?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
“胡老板,这是新进的货。”
一道粗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何映灯抬头一看,是位头上有刀疤看起来凶狠无比的男人。
属实是吓了她一跳。
“谢了啊。”
“嗯,我先告辞了。”
男人从始至终没多看他一眼,做完自己的事扭头就走,仿佛是训练有素的……
暗卫!
何映灯猛的惊醒,从一开始暗卫就没走,只是装成普通人在这镇上!
有的人盯着她,还有的人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这是?”
“哦,没什么。”她强壮冷静,拉着胡婶到一边去,果不其然,店里的几位客人有意无意地往她这儿靠。
“我突然想起来过几天就是我和阿朔初见的日子了,想着要不要送他些什么……哎呀,婶子,你懂得……”
“哦~闺房情趣!这东西婶子也有啊。”
“呃,对。”
“我去里面给你找找。”
“我帮你。”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跟着胡婶进了内屋,何映灯赶紧把她拉到一边。
“婶子,你多久没亲自去进货了?”
“问这个干什么?”
“嘘,小声一点。”
她像做贼似的,生怕隔墙有耳,不知道这个镇上有多少谢载舟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密谋着什么。
“你回来的前几日我就没再进货了,你也知道新帝登基之后,我这铺子生意也好起来了。
后面就陆陆续续招了些帮手,刚才那兄弟虽然长得吓人,但是十分能干,说是认识些外地商贩,后面就他来负责进货了。”
“我能看看新货吗?”
“行。”
看了东西之后,何映灯越发肯定了,这些东西看起来价格不低,胡婶肯定是舍不得花大价钱进货的。
“这些个便宜货,不用看了。婶子给你挑贵的,平日只进一两样呢……”胡婶看也没看把这些东西撇到一边,“刚开始那些货才叫好,婶子不识货的人都知道是好东西,一直私藏着。”
她说着,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小盒子。
“怎么样?”
“嗯,果然是极好的东西。”
“婶子送你了,就当是补上你当初的新婚贺礼。”
“胡婶你还记得……”
“当初那谢公子,不,陛下,婶子也是见过。不过你当时还叫婶子帮忙拖住他,想来你是不喜欢的。
人生在世,要抓得住钱财,也要抓好心上人,说到底婶子还是挺羡慕你的。”
“嗯。”
虽然不知道她和赤那朔还会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只要抓住了,不松开,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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