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主考官?别以为他就没办法了!
琴蜃跟着了魔一般,在心底将杜痴上了百道刑罚。一旁的樱冉看着他一直愤愤地捶桌子,也不太好上前劝解。
他还可以改题目!换人监视!实在不行,几个无关紧要的杂役他还换不了嘛!
樱冉实在不忍他自己生闷气,无奈提示道:“陛下如今与杜宰相生了嫌隙,陛下想要的人,怕是在会试就已经被筛个干净。能到殿试的,多半已是宰相中意之人。”
琴蜃如遭五雷轰顶,果然不生闷气了,直接悲伤起来——
是啊!为时已晚,难道他还要再等一年?!
这怎么熬得过来啊!!!
“科举这条路算是被宰相堵死了。”琴蜃像是泄气皮球,软软地趴在桌上:“宰相把持朝政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就算我亲自出题,最后选上来的恐怕还是他的人……”
樱冉微微低头:“陛下明鉴。”
“不过,这不恰恰说明,落第的举子中,有可用之才嘛!”琴蜃忽然又来了精神,拍桌站起。
那些落第举子中,必有和杜痴唱反调的。若能寻得几个真心为国效力的,未必不能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就是没了科举这个跳板,要给他们谋划就有些麻烦……不过先将就着吧,谁让自己现在处于弱势呢。
“樱冉,把去年的科举落第名单和他们的答卷都找来,朕要亲自看看有没有沧海遗珠流落在外。”
要是这几个是争气的,到时候还能找个机会故技重施,把科考的权也夺回来!
琴蜃越想越觉得可行。
樱冉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三日,便将去年科举的落第名单和答卷整齐地码在了御书房的案几上。琴蜃随手拿起一份,只见答卷上朱笔批注“文采斐然,然立意偏颇”几个大字。
琴蜃又翻了几份,发现批语大同小异,要么是“不合时宜”,要么是“有违圣贤之道”。
他继续翻阅,忽然被一份字迹清秀的答卷吸引。这份答卷论述边防之策,不仅文采飞扬,更提出了以战养战的奇策——主张在边境设立军屯,战时为兵,闲时务农,既可减轻朝廷负担,又能稳固边防。
能有这个脑子,搞不好是个可塑之才。琴蜃将这张卷子挑出来,继续往下翻阅。
这样的例子还不少,琴蜃越看越兴奋,甚至有些同仇敌忾,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那种——当然指的是原主。
这大半天下来,筛出不少人才,琴蜃心满意足,打算找个时间微服私访去见见他们。
这些材料和先前不同,来自礼部,是要归还给礼部的。琴蜃将中意的门生名字记下后,这些卷子就交由樱冉还了回去。
次日,景京城的早晨热闹非凡,街边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这市井气息这才是活着的味道,比死气沉沉的皇宫强多了。
然而这和琴蜃没什么关系。
就在樱冉将那些落榜考生的名单答卷都交还给礼部后,当晚就出现了偷盗行窃之事。如今皇宫已被封锁起来,连只苍蝇都别想进来或跑掉,更别说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用脚趾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了……
琴蜃百般郁闷地坐在寝宫外的台阶上,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自觉望着远处宰相府的方向,杜痴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看来这只老狐狸已经正式开始和自己叫板了……
“不行!”琴蜃忽然站起:“我要出去!”
樱冉惊得瞪大眼睛,大概是被他吓的,各种意义都是。
“陛下,这太危险了!若是让宰相大人知道……”
琴蜃已经鱼死网破:“他知道就知道,那是他能力不够,拦不住朕。”
这种缺德事都给他做出来了,那自己也不用跟他装面子了!
“樱冉,找身内监衣服过来,再备一套常服,我们现在就走!”
然白日不好行动,直到夜幕降临,皇宫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才敢行动。
琴蜃系好最后一根衣带,他接过常服塞进包袱,又从案几抽屉里摸出几块碎银——这是他从原主的私库里偷偷拿的。
“走吧。”琴蜃深吸一口气,推开寝宫侧门。
夜巡的侍卫刚走过一轮,两人贴着墙根,借着花木阴影的掩护向偏门摸去。琴蜃心跳如鼓,手心全是汗。他一个苦命打工人,哪干过这种跟偷鸡摸狗似的勾当?
偏门处,一个年迈的太监正在打盹。樱冉轻咳一声,老太监猛地惊醒,看到两人装扮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神色。
“樱冉姑娘,这是……”
“奉陛下口谕,出宫办事。”樱冉板着脸,语气不容置疑。
老太监狐疑地打量着琴蜃,后者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就在气氛凝固的刹那,远处传来脚步声。
“快开门!”樱冉冷声道。
老太监终于摸出钥匙,吱呀一声推开小门。琴蜃和樱冉闪身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逃出来第一件事自然是换衣服。琴蜃已换好常服,扮作富家公子模样,樱冉则作侍女打扮。
他们来的还算及时,景京城的夜市还未结束,处处洋溢着灯火与欢笑。
“陛……公子要先去哪儿?”樱冉小声问。
琴蜃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地址:“先去城南,找这个叫林墨的。”
城南是贫民聚居区,道路狭窄泥泞,两旁低矮的土房挤挤挨挨。琴蜃捂着鼻子,避开地上的污水。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追着一只瘦猫跑过,扬起一片尘土。
“林墨就住这种地方?”琴蜃难以置信。且不说一个有才之士沦落至此——这景京城内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从这里走进去,像是目睹另一个人世间。
拐过几条巷子,两人停在一间摇摇欲坠的破瓦房前。琴蜃刚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瘦削的妇人站在门口,面容憔悴。
“你们是……”妇人警惕地看着他们。
琴蜃拱手行礼:“在下姓秦,特来拜访,林墨林公子。不知林公子可在屋内?”
“你、他……他……”妇人还未吐出一句清晰的话,已经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墨儿他……昨晚便被官兵带走了……”
琴蜃心底一震,脸色也瞬间苍白下来。眼前忽然妇人伤心倒地,琴蜃只能被迫回神,和樱冉连忙将人扶起,送到屋内休息。
屋内装潢简陋,除去一张大床外,再没什么显眼的家具,他们便将妇人扶至床上休息。
……看来这里是见不到人了。
琴蜃转身要走,却又被床上妇人忽然抓住衣袖!她已经流尽了泪,如今再没什么好怕的!
“你们是什么人?要找墨儿干什么?!”
琴蜃被吓得不轻,只知道赶紧挣脱这个疯婆子。樱冉也被吓到,训斥一句“放肆”后帮着拉开两人。
“我看你是个不愁吃不愁穿的,你既要见墨儿,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樱冉立马拉着琴蜃退后好几步,好似眼前形销骨立的妇人是猛虎野兽。
刚刚的拉扯将妇人摔到地上,仍保留着抓住琴蜃时的姿势。但这一下应该是给她摔痛了,怎么也爬不起来……
“你救救他……求你……”
樱冉谨慎道:“公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里很不宜再待了。”
琴蜃心神未定,现在还在喘气。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将自己带着的一些碎银子分出来留下。做完这些,也顾不得许多地跟着樱冉匆匆离开。
他们一路跑到人多的地方,身旁被欢声笑语掩盖后,两人才堪堪回神。
“……公子,”樱冉看着失神落魄的琴蜃:“我们还去其他地方吗?”
“……不用了。”
其他人估计也是大差不差的下场。
这显然是杜痴的手笔,他早有预测,知道自己会跑出来寻找这些落榜门生。他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就算让对方知道自己找来落榜考生的资料,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中哪位,不会伤及无辜……
这手段,实在狠毒!
夜风穿过狭窄的巷弄,吹得琴蜃衣袍猎猎作响。樱冉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那,陛下要回宫吗?”
回宫?
除了老实等待摆布,杜痴还真是把他的路都堵死了!
琴蜃咬牙切齿,不甘心道:“回!”
这笔账,他记下了!回头定要一五一十的讨回来!
与此同时,宰相府内灯火通明。杜痴听完申屠玄的汇报,轻轻叹气:“果然出去了。看来陛下也聪明了,知道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申屠玄揣测道:“大人,要不要……”
杜痴摆摆手:“不必,让他见见世面也好。如今这风筝还能握住,往后要是断了线,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当初给琴蜃他们的落榜考生材料早已被抄录一份送到了宰相府上。上面着墨有些深,已经晕染开来。干透后,就像是一道道黑色的血痕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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