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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只猫

从铁门钻出,眼前豁然开朗。层层叠叠的冰冷建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高大树木构成的盎然天地。

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天空,也奇异地削弱了凛冽的寒风。拂过脸颊的只剩下微凉的空气——这片林间的气候,竟比围墙内的学校还要温和几分。

树林中央,一块残破的石碑静静矗立。温润的石板表面,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却因石碑的残缺,后半部分内容被无情地抹去。

字是用日文书写的,因此所有人都能清晰辨认其意。

我眯起眼睛——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公正”

我:“?”

“???”

这是什么情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光辉普照异度空间?马克思的幽灵在此地与资本主义激烈碰撞?

还是说,我灵魂深处的东西早已按捺不住,冲破了皮囊,直接投射到这片土地上了?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我,令我瞬间呆滞。但下一秒,某种奇异的接受感又迅速占据上风——好吧,看来这场“战争”,我是注定无法置身事外了(深沉脸)。

盛念的脸色同样精彩纷呈,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震惊、疑惑、恍然在她脸上飞快轮转,最终沉淀为一滩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平静。

“怎么了?”一旁的松田阵平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那变幻莫测的戏剧性表情,忍不住出声询问。

“不,没什么。”盛念的声音轻飘飘的,“只是……好像看到了我家族的祖训罢了。”

“祖训?”松田阵平下意识又瞥了一眼石碑上那些词汇,电光火石间仿佛“明白”了什么“那一定很辛苦吧。”

这么多的要求,难怪她总是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

盛念愣了一下:“……还行吧。”虽然不知道你究竟脑补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眸微闪,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么,你知道下面残缺的内容是什么吗?”

盛念不假思索地吐出了一长串话语。

松田和赤井秀一各自在心中默默记下。

一番徒劳无功的勘察后,我们决定返回那座“蓝房子”。一方面希望能与其他失散的同伴汇合——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即使彼此不熟,来自同一地方的人也是天然的同盟;另一方面,那把意外获得的银色钥匙,极有可能与第三扇紧闭的门有关。无论如何,得赶在下午前试试它。

经过一段漫长而沉默的跋涉,我们终于在蜿蜒的林间小路上与萩原研二带领的另一队人迎面相遇。

为首的萩原研二在看到我们的瞬间,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脸上绽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可算找到你们了!”他快步上前,目光快速扫过我们略显狼狈的样子,“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搞成这样?”

“你能先松开再说话吗?”被萩原热情熊抱的松田阵平艰难地翻了个白眼,使劲扒拉着好友那双“依依不舍”的手臂,“我快被你勒断气了!”

盛念适时地晃了晃手中那把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的银钥匙:“详情路上再说吧。重点是,我们可能找到了打开第三扇门的钥匙。”

……

重新踏入那座弥漫着陈旧气息的蓝房子,昏暗的光线让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地上的蜡烛已燃烧过半,白色的蜡泪在烛台下堆积凝固,形成一小滩哀伤的遗迹。

愈是靠近走廊深处那第三扇紧闭的门,那股被无形之物窥视的感觉就愈加强烈,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上脊背。

我的大脑深处仿佛安装了一个疯狂鸣响的警报器,尖锐的警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拼命嘶吼着同一个指令:远离它!不要靠近!

那扇门被打开了。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有蕴含什么信息的内容,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空旷。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陈旧木桌,桌面纤尘不染,上面唯一的物品是一个相框,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个等待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我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相框内,一张男人的脸在昏暗中骤然清晰,占据了整个视野。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戴着古怪的墨镜,像一张贴在玻璃上的诡异面具。

“窣窣窣——”

就在我们靠近的瞬间,那相框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细密而尖锐的声音爆发出来,仿佛无数细小的牙齿在疯狂地啃噬着玻璃内侧,又像指甲在拼命刮擦,令人头皮发麻。

“啪嗒!”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震颤戛然而止。相框摔落在桌面上。

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低头看去——那相框并非想象中狼狈地扣在桌面,而是以一种近乎刻意的角度,端端正正地立了起来,光滑的玻璃表面正对着我们所有人。

相框里,那个一身怪异装束的男人,缓缓地抬起了手。他摘下了那副遮挡视线的墨镜。

一双眼睛暴露出来——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霾雾般的蓝色,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像冻结的深海。此刻,这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穿透玻璃,死死地锁定了我们。

原本如同照片般凝固的面容,在捕捉到我们惊愕目光的刹那,骤然“活”了过来。

他玩味地审视着我们,如同在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那惨白、线条冷硬的嘴唇,极其僵硬地向上牵扯,极其缓慢地挺起,最终凝固成一个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弧度。

男人张开毫无血色的嘴唇,无声地、清晰地、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做出了几个单词的口型:

“I'm catching you.”

下一秒

“哗啦——!!!”

一只肤色惨白、青筋微凸的手,如同地狱伸出的鬼爪,猛地穿透了相框的玻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炸开。男人——或者说,那个名为别里科夫的怪物——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从相框的二维禁锢中,强行向外钻出。

就在这令人魂飞魄散的瞬间——

“轰——!!!”

蓝房子外,原本死寂如坟的学校,毫无预兆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嘈杂声浪。脚步声、呼喊声、桌椅碰撞声……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那死气沉沉的空间,仿佛被瞬间注入了虚假的生命力,变得“生机勃勃”起来——一种冰冷、混乱、令人绝望的“生机”。

只有在这种时刻,我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所学校里,原来还有人。

我头皮炸裂,一个箭步冲向门口,猛地推开——

窗外、走廊、庭院……黑压压的人群如同从地底涌出的黑色潮水,又如同一条巨大的、蜿蜒扭动的毒蛇,正以蓝房子为核心,疯狂地汇聚、奔涌而来。

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

“跑!!!”我甚至来不及解释,意念如同尖刺般瞬间传递给了近在咫尺的盛念。不需要更多言语,屋内的几个人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碰撞、交流,瞬间达成共识。

“快跑!”

一声低喝,几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朝着门外不同方向爆射而出。

我混杂着恐惧与肾上腺素飙升的亢奋,选了一条相对人少的小径狂奔。身后,沉重的、密集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了上来。我忍不住回头一瞥——

那如黑色潮水般涌来的人群中心,如同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个身影。正是那个刚刚撕裂相框、钻出一半身体的怪物——别里科夫。他惨白的脸在涌动的人头之上,那双霾雾蓝的眼睛,穿透混乱的距离,精准地捕捉到了我回望的目光,嘴角那抹僵硬诡异的笑容似乎……咧得更开了。

以后的某一天

赤井秀一:对暗号。

盛念:富强,民族,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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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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