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仙侠玄幻 > 一枝先破玉溪春 > 第3章 青州故梦,旧忆成殇

第3章 青州故梦,旧忆成殇

未时三刻,四人陆续回到客栈。

“师弟们的下落我暂时没找到线索,但我调查时发现,死者生前都去过城南薛大夫处求诊。”她掏出本册子,“看这个——每人病历最后都多了朵墨绘桃花,却并非大夫笔迹!”

裴听宥的罗盘摆在桌面,指针直指城南:“怨气最浓处在废弃鱼市地下,但……”他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三道抓痕,“有结界阻隔,像是近期人为所设。”

温妧见到裴听宥的伤口后,连忙从腰间取出伤药,一把将他的手拽了过来:“你个笨蛋!受伤了怎么现在才说!”说完后便开始给他上药。裴听宥一边呼痛一边告饶。

郗芜音将县志残页铺在中央:“关键在二十年前的真相。萧清砚恐怕并非叛将,而是……”

“而是被冤杀的忠良。”郦长嬴突然接话,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展开后,里面是块带着齿痕的麦芽糖,糖块上沾着片鱼鳞。“河边捡的,你们闻闻。”

温妧凑近一嗅,突然咳嗽起来:“是离魂草的味道!”

几人面面相觑——这是招魂之术必备的邪物。

窗外暮色渐沉,郗芜音正欲安排守夜顺序,忽闻一阵鱼腥味飘来。裴听宥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针“啪”地折断。

“来了。”郦长嬴按上和光剑柄。油灯无风自灭,黑暗中响起“嗒、嗒”的滴水声,仿佛有人拖着湿漉漉的裙摆走过回廊。

师玉茹的琵琶弦自发震颤,发出凄厉嗡鸣。郗芜音剑指房门,看见门缝下渗入一滩腥臭的水渍,水渍中缓缓浮现出五个血字:

“榆钱巷,子时。”

亥时三刻,五人隐匿气息来到榆钱巷。残月被乌云遮蔽,唯有郦长嬴手中的夜明珠泛着幽光。巷内废弃的鱼摊蒙着厚厚蛛网,空气中**的鱼腥味里混着一丝花香。

“是桃木香。”裴听宥蹲下身,指尖掠过青石板缝隙,“有人在此布过阵。”

郗芜音突然抬手,玉骨剑横在众人身前。巷子深处传来“吱呀”声响——一扇腐朽的木门自行开启,门内飘出点点幽蓝磷火。

“引魂灯。”温妧声音发紧,“有人在招……”

话未说完,一阵阴风卷着桃花瓣扑面而来。花瓣雨中,隐约可见个穿杏红衫子的少女背影,她挎着鱼篮,哼着俚曲走向巷尾。

郦长嬴正要追上,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腥臭的黑水喷涌而出。水中伸出数十只白骨手爪,死死抓住几人脚踝。

“破!”郗芜音剑光横扫,斩断骨手。黑水退去后,巷尾墙上赫然出现个血画的门洞,门内传来少女轻笑:“阿砚,你看我钓到好大的鱼呀……”

穿过血门,景象骤变。破败的巷子变成了二十年前的繁华鱼市,叫卖声此起彼伏。幻象中央,杏红衫子的少女正将一条活鱼塞进青袍公子怀里,公子耳尖通红,手忙脚乱接住扑腾的大鱼。

“是记忆回溯。”裴听宥结印维持众人神识清明,“她在重复生前场景。”

幻象忽然扭曲,市集人群变成面目模糊的黑影。少女的欢笑声转为凄厉尖叫,她跪在雨中的菜市口,怀里抱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黑影们举着屠刀逼近,一刀刀割下尸体上的肉。

“不要看!”师玉茹闭上眼睛,琵琶弦齐齐嗡鸣。郗芜音挥剑斩向幻象,剑气却穿透虚影,将后方实墙劈出裂痕。砖缝中“咕嘟咕嘟”涌出鲜血,在墙面汇成诗行:

将军骨化青磷火

佳人泪作赤城霞

若要冤魂得安息

乱葬岗上觅桃花

幻象消散时,东方已现鱼肚白。四人回到客栈休整,温妧正为众人包扎伤口,房门突然被叩响。

来者是个戴斗笠的灰衣人。他摘下斗笠那刻,郗芜音剑尖已抵其咽喉:“顾云玦?”

“别来无恙。”青年苦笑,左颊新增的伤疤还在渗血。

顾云玦和众人解释,他和另外两名弟子查案时被人追击,在躲避时三人失散。他怕被发现,便只能隐匿踪迹,暗中调查案子和师弟们的下落。直到昨日在巷尾见到郗芜音。

“我调查时得知,发现二十年前那桩叛将案有蹊跷,便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后来从一个年迈的大娘那里得知了真相。”顾云玦抬头看向几人,“那位将军是被冤杀的,生前还颇受城中百姓爱戴。在朝廷援军把叛军剿灭后,有不少百姓自发去寻找萧清砚的遗体,但遗体被悬在城楼上风吹日晒早已难以辨认,百姓们便用他的衣物做了个衣冠冢,又在山上偷偷立了个将军祠。”

这与他们先前猜测的相差无几。

接着,顾云玦从怀中取出半截桃木簪,簪头刻着个“珠”字。

“这是我在那处衣冠冢找到的。”

簪身断裂处,似有一缕残魂正发出微弱光芒。顾云玦声音沙哑:“应该是萧清砚的残魂。”

“这簪子上的残魂气息微弱,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顾云玦将桃木簪递给郗芜音,眉头紧锁。

簪头上的“珠”字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雕刻者的用心。

郗芜音接过木簪,指尖轻触簪身,一缕微弱的灵力波动传来。她闭目凝神,试图感应残魂中的记忆碎片,却只看到零星的画面——雨中的菜市口、染血的屠刀、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睁开眼,冷声道:“去将军祠。”

将军祠位于青州城郊的一处荒僻山坡上,祠堂破败不堪,门楣上的匾额早已断裂,只剩“将军”二字依稀可辨。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祠内蛛网密布,唯独最中央的一块牌位被人擦拭得干干净净,上面刻着“萧将军”三个字。

郦长嬴走上前,指尖凝聚灵力,轻轻点在牌位上。牌位微微震颤,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化作一个模糊的男子虚影。他身着青袍,面容清俊,眼神却空洞无神,仿佛只是一缕执念所化的残魂。

“萧将军?”郗芜音试探性地唤道。

虚影微微一动,目光缓缓聚焦,最终落在她手中的桃木簪上。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突然,他抬起手,指向祠堂后方的墙壁,随后虚影如烟消散。

“墙后有东西。”裴听宥快步上前,在墙上摸索片刻,发现一块松动的砖石。他用力一推,砖石脱落,露出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一封泛黄的信笺和一枚玉佩。

信笺上是萧清砚的笔迹,写给他远在京城的母亲:

“母亲大人安好:

儿在青州城一切顺遂,唯有一事需禀明。儿得遇一女子,名唤阿珠,性情纯善,如珠如玉。儿欲娶她为妻,望母亲成全……”

信笺的末尾被血迹浸染,字迹模糊不清。玉佩则是普通的鱼形白玉,背面刻着“珠玉在侧”四字,显然是定情信物。

“阿珠……萧清砚……”温妧喃喃道,眼眶微红,“他们本该是一对璧人。”

离开将军祠后,众人直奔乱葬岗。乱葬岗位于青州城外的荒山,阴气森森,杂草丛生。按照血诗中的提示,他们在一棵枯死的桃树下找到了阿珠的埋骨之处。

桃树的根部被人挖开过,泥土中混杂着细碎的鱼鳞和干枯的花瓣。郗芜音蹲下身,拨开泥土,发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中放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他们在说谎。”

“这是阿珠的字迹。”师玉茹轻声道。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桃树下的泥土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伸出,抓住了郗芜音的脚踝!

“小心!”郦长嬴一剑斩断骨手,将郗芜音拉至身后。泥土中爬出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杏红的衣衫破烂不堪,长发披散,眼中流下血泪。

“阿珠……”郗芜音握紧玉骨剑,却并未出鞘。

突然,林中大雾弥漫,几人被拽入了一段旧梦……

那日的雨来得突然。

阿珠蹲在鱼摊前,手忙脚乱地将木盆里的活鱼塞回竹篓。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顺着脸颊滑入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哆嗦。正当她低头收拾东西准备冒雨冲回家时,头顶的雨忽然停了。

一双绣着青竹纹的靴子踏入她的视野。阿珠抬头,看见一柄青竹伞,而伞下是一张含笑的脸——眉如远山,眸若星辰。

阿珠觉得眼前的人比书院最俊朗的先生还要好看三分。

“姑娘,雨下大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我送你一程吧。”

她于是愣愣地拎起那条没卖出去的草鱼,躲到了伞下。反应过来后,顿时耳根有些发热。

一路上,两人并未怎么说话。只是并肩走在雨中,背影恍若一对爱侣,仿佛他们可以就这么一直走向岁月悠悠。

“多谢公子,我、我家就在前面巷子!”眼看前面不远就是榆钱巷,少女结结巴巴地说完,拎起装鱼的竹篓就跑。跑出几步又折返,从篓里抓出那条鱼塞进他怀里,“给、给你!”

青袍公子被扑腾的鱼尾溅了满脸水,却笑得更深了:“姑娘,这……”

“我叫阿珠!”她打断他,杏色的裙角在雨里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下次来买我的鱼呀!”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那位公子竟真的来到她的摊子卖鱼。阿珠很开心,挑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鲜鱼,干脆利落地杀鱼去鳞,而拿公子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满眼温柔……

这回,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阿砚。

湖心亭青石桌上,一本《诗经》摊开在晨光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萧清砚的指尖划过竹简上的刻字,衣袖沾了未干的露水,“这句是说,水鸟在沙洲上鸣叫。”

阿珠晃着腿坐在石凳上,突然“噗嗤”笑出声:“像不像西市卖烧鸭的老张?他娘子每次来送饭,他就这样咕咕叫!”

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清砚握着她的手背纠正握笔姿势,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写字要静心。”

她歪歪扭扭描出第一个“关”字,墨团糊了半张绢帛。他却不恼,只将新裁的宣纸推过来:“再试一次。”

这时阿珠突然说:“我想学会写你的名字。”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让少年一时失了神。

“好。”

少年从身后握着阿珠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

“这是祖父为我取的字,也是祖父对我的期许。”

亭中一阵微风拂过,将少年垂落的一缕发丝吹到阿珠的指间,痒痒的,她悄悄将那缕头发缠在手指上。少女偷偷红了脸,悄悄捂着自己的胸口。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不然自己的心为何跳得这么快……

蝉鸣渐响时,她终于学会了。萧清砚摘下腰间玉佩,轻轻放在她手中:“奖励。”然后揉了揉她的发顶。阿珠攥着手中尚且带着体温的玉佩,玉上“慎独”二字被她摩挲得发亮。

一日午后书房。

“《礼记》有云,君子——”

“等等!”阿珠突然按住他翻书的手,“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我不想学这些。”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我去书院偷听先生讲课,院里的先生们都说,女子当以《女诫》为立身之本,应以‘卑弱第一’,以柔顺为德,以无才为美。”

萧清砚轻轻摇头,眼中含着温和包容:“若天下女子皆以此为圭臬,岂非自缚手足?”他见少女面露疑惑,继续道:“《女诫》乃女子所著,本是训诫其族中女子之作,后被奉为金科玉律。然其本人参与朝廷编书,又何尝不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女子?”

阿珠睁大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可先生们说……”

“先生们囿于成见罢了。”萧清砚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女子为何不能如男子一般读书明理?从古至今,并非没有才情不让须眉的女子。”

一阵春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番话作注。阿珠感到心头有什么东西在松动,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

“但……若违背先生教导,岂不是大逆不道?”她小声问道。

萧清砚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化雨:“阿珠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这很好。可尊师重道固然重要,但读书贵在明理。若只知盲从而不辨是非,反倒违背了圣贤本意。”他顿了顿,“况且……”

“况且什么?”阿珠不自觉地追问道。

少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况且如我们阿珠这般灵秀之人,合该读锦绣文章,观天地之大,岂能困于方寸之间?女子亦当有凌云之志。”

阿珠心头一震,脸颊微微发热。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有“凌云之志”。

“我们阿珠已经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姑娘,何须旁人来教如何成为一个好女子。”

阿珠觉得此刻自己的脸颊滚烫。

萧清砚望着她沾了墨渍的鼻尖,转身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册绢书:“今天我们学这个。”

这是一本手抄的《山海经》,萧清砚用生动而不晦涩的方式给阿珠细细地讲述书中的故事。当讲到精卫填海时,阿珠突然拍案:“这小鸟傻不傻?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唤同伴一起叼石头呀!”她眼睛亮得惊人,“就像我们渔家,拉网都要喊号子的!”

他怔了怔,忽然以袖掩面低笑起来。窗外一树梨花被笑声惊落,雪片似的覆在砚台里。

后来某一日,阿珠知道了阿砚就是那个京城来的小将军。

阿珠蹲在将军府后门的石阶上,托腮看着正在喂锦鲤的清砚,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可以天天来找你玩吗?”

萧清砚撒鱼食的手一顿,耳尖微红:“……这不合规矩。”

“可你都吃了我十八条鱼了!”她掰着手指数,“上周的鲈鱼,前天的鲫鱼,还有昨天那条……”

“阿珠。”他无奈地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包蜜饯,“西街新出的桂花糖,赔你的鱼钱。”

她欢呼着抢过糖包,指尖沾了糖粉也不在意,顺势拽住他的袖子:“对了!今晚市集有焰火,你陪我去看!”

他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她一路拽着,混入了熙攘的人群。

焰火升空时,阿珠踮着脚凑到他耳边喊:“阿砚!以后我杀鱼养你呀!杀好多好多鱼!”

漫天光华映在她眼底,胜过万千星辰。

阿砚的屋子里总飘着淡淡的檀香。

一日,阿珠趴在他的书案上,看他执刀雕琢一支桃木簪。木屑纷纷扬扬落在她鼻尖,惹得她打了个喷嚏。

“别动。”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尖温热,“刻歪了。”

她屏住呼吸,看着他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簪头渐渐成形,是一尾灵动的小鱼。

“送我?”她看着簪子,心跳如擂鼓。

“嗯。”他低头整理刻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待清砚禀明母亲,定会三媒六聘,娶阿珠为妻。”

窗外的蝉鸣突然喧嚣起来。

场景变换,来到叛军围城这日。黑云压城,城门大敞。

萧清砚的副将背叛了他,背叛了整个青州城,弃城投敌。

萧清砚未退一步,与叛军血战到最后。

那日,阿珠跌跌撞撞地跑到菜市口,看到的是被铁链锁住的萧清砚。

他白衣染血,看到她后却对她笑了笑:“别看,太脏了,回家去。”

四周的街坊举着屠刀,曾经夸她“比桃花还俏”的李婶,此刻正剜下他一块血肉;总塞给她糖糕的王伯,刀尖滴着他的血。

原来,叛军将领对萧清砚的抵抗记恨在心,便对被俘虏的百姓说,“剜萧清砚血肉者,可免于一死。”

“阿砚!”她哭喊着往前冲,却被官兵死死按住。

他最后望向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珠珠,好好活着……”

萧清砚死了。死在他誓死守护的百姓手中。

整整三天,他被那些魔鬼一刀一刀剜去血肉,直至再无生息。

整整三天,她声嘶力竭,向着那些她原本熟悉的面容磕头,一声一声,如杜鹃泣血。她求他们救救他,求他们放过他。到后来。她已经不求他们放过他了,只求他们可以杀了他……

叛军将萧清砚残破不堪的躯体悬挂在城楼上泄愤,日晒雨淋,受鸟兽啃食。

阿珠悲痛欲绝,趁着夜晚去偷萧清砚的遗体。但最终叛军还是发现了,她被乱箭射死在城楼上。直到最后一刻,她仍死死护着怀里的尸骨。

凌晨写这段的时候,给我写难受了[爆哭]明明是最好的最好的小将军和那么单纯的小姑娘啊[爆哭][爆哭]现在外边还打雷,闪电劈得天都亮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青州故梦,旧忆成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异界魅影逍遥

洄天

逆鳞

过天门

全民领主:我能亿万倍暴击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