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昭不动声色,揣摩着济尘仙师话里的意味。
眼下她即是敛灵草,若只是需要这株仙草的效用,有上百种方法可以用,取血便是其中一种,何至于要一条命?
她久不出声,济尘仙师也大致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只淡淡道:“楼公子奇毒难解,原本体毒两相抗,虽气血亏虚,却不至于要人性命。烈酒下喉,激起了毒性,人便也不堪此负了。”
听完此话,晏云昭愣了片刻,心中懊恼不已:都怪自己前些日子突然拉楼宿喝什么酒,原来他突然病重跟我有关?
想到这,一股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
见晏云昭懊悔蹙眉,柳江师兄倒是安慰道:“晏姑娘也实非有意,不必自责。楼公子身中奇毒,若是凡间大夫应当查不出来,还需望气才能看到其根结。”
“所以……恐怕需要晏姑娘割腕取血,才能救回楼公子。”
柳江说话委婉,几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询问她“真身是否是敛灵草”,原本晏云昭在路上纠结如何解释才好,如今却是宽心了。
若楼宿病重是因她所致,她于情于理都该负责,拿出点诚意来。
晏云昭深吸一口气,拿起桌边摆好的匕首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终咬了咬牙,对准小臂划了下去。
如火烧般剧烈的刺痛传来,疼的晏云昭直皱眉,鲜血延着皓腕一滴一滴落入瓷碗中,触目惊心。
济尘仙师和二位弟子静静在旁边立着,半晌,众目睽睽之下,晏云昭原本开了一道鲜红口子的小臂迅速恢复了,肌肤细腻如初,除了上面斑驳的血迹,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三人神情变化莫测,目睹了这一切。
寻常上品仙草有千年资质的,往往会被下一道禁制,令它不得练成人形,否则药效大打折扣。因此,灵草修炼成人的例子举世罕见,其中有何特殊之处,都不得而知。
济尘仙师不知晏云昭是如何炼化人形的,竟还保留了灵草的特性。
老头子斟酌半天,道:“老朽是天临宗药长老,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来老朽座下?”
此话一出,三人齐齐一惊。
柳江和圆师兄眼睛瞪得老大:谁不知济尘道人收弟子是出了名的挑三拣四?当年比试大会,前十名弟子双双拜入济尘道人座下,其中位列第一的柳江也没少被吐槽天资愚钝……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觉得合乎情理了:仙界英才济济,可何曾有人见过草妖?
晏云昭却果断拒绝:“多谢济尘仙师好意,但我只想留在凡间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刚从仙家门派里逃出来,还想让她回去?门都没有。
济尘仙师虽遗憾,却还是想再规劝规劝:“仙界垂涎敛灵草的人不在少数,姑娘有敛灵草的气息庇护并非长久之计,恐遭人觊觎。草木灵的修炼与其他妖很是不同,我天临宗为天下第一药宗,培养木灵根弟子,对姑娘百益而无一害,还望在仔细考量考量。”
晏云昭恰巧找不到草妖修炼诀窍,这一番话虽然让她有些动心,但她还是更想干自己喜欢的事,怎有回仙界当大熊猫的道理?于是她果断摇了摇头。
济尘仙师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拿起盛血的瓷碗便去后面制药了,柳师兄和圆师兄见状自觉地跟了上去。
柳江回头望了望,见晏云昭并没有跟来,便轻声问了那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师尊,楼公子到底是何人?师尊最善解毒,也为此毒苦苦翻阅古籍多日,何人下毒竟有这等本事,竟能够难住师尊?”
圆师兄听闻此,耳朵也竖了起来。
济尘不语,只示意柳江望药鼎那里看。
济尘手一挥,有两团鲜血在药鼎上方盘旋飞舞,似乎活了一般四窜,里面还诡异地闪动着相同的光点,只不过一团血色墨黑,为中毒之症,另一团则鲜艳血红。
正是楼宿和晏云昭的血。
柳江不解,却看楼公子的墨色黑血涌入药鼎的刹那,汩汩冒着热气的药鼎上方迸发出一团浓重的黑色烟雾,渐渐显现出一个诡魅的蛇形纹样。
“这图纹……莫非是鬾灵?!”
柳江的瞳孔猛地缩了缩,不由得一阵寒栗。
说起鬾灵这两个字,任何一个仙家门派弟子都会联想起一句歌谣:“鬾灵悠悠来,万骨轻轻飞”。
鬾灵屠杀生灵,手段残忍至极,自两万年前,鬾灵被仙界举力镇压在清山峰后便销声匿迹,三界齐齐松了一口气。
“可为何它的毒竟然会出现在楼公子身上?”
对柳江和圆师兄这类小辈来说,两万年前的事久不可闻,过往虽可怖,却始终离他们很远,眼下鬾灵奇毒便在眼前,总会觉得有些恍惚。
“世人皆道,两万年前是天君亲自封住了鬾灵,却鲜少有人知道,一座山压不住鬾灵太久,而这背后是妖界上一代龙王亲绘阴阳阵眼,以一己之身坐守阵眼,囚了鬾灵两万年。”
柳江和圆师兄有些错愕,这段历史是他们从来不曾听闻的。
“上一代龙王……是青项,也就是龙神无相的祖父,可他本该是此役的大功臣,为何却被天君判了一道触犯天规的禁制,永远压在苍海?”
济尘回忆起往事,神情有些凝重,他眼皮微阖了阖,娓娓道来:“天君自有他的考量,表面是囚禁,实则是为了保护。鬾灵法力高强,若是恶意寻仇防不胜防。”
“是弟子浅薄了。”柳江叹气,心中也沉重无比。
“那么楼公子是……”
“寻常小妖罢了。”
听闻师尊此言,柳江和圆师兄双双皱了眉:那方才说那些是为何?
注意到师尊似乎神情有异,柳江和圆师兄默契地进入传音。
【楼公子配药聊天群】
“天临宗第一美女、什么时候开饭、蠢问题别找我进入了群聊”
天临宗第一美女:师尊,应该可以说了。楼公子到底是何人?
什么时候开饭:(放耳朵)
蠢问题别找我:妖界龙神,无相。
“蠢问题别找我退出了群聊。”
天临宗第一美女:????
什么时候开饭:????
……
不远处,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的晏云昭从树后面站起了身。
楼宿竟然也是妖?
仔细回忆后,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难怪楼宿身子带病上山打野鸡采蘑菇却不在话下,有些毒蘑菇单看外表难以辨别,他却从未出过差错。
晏云昭疑惑不已:他是妖为何不肯告诉我?
转念一想也无可厚非,有敛灵草的气息庇护,哪怕是妖也难以窥见其真身,除非是济尘仙师这种法力高强的。常人难以看出来晏云昭是妖,也不敢随便对别人承认自己是妖。
念及此,晏云昭浑身轻易:往后总算不必整日偷鸡摸狗用法术了。
妖本就身体强健,恢复能力奇强,想必楼宿不日便能康复。
于是晏云昭一路哼着小曲回了翠良小店,已经开始琢磨吃什么庆祝了。
“景明,晴溪,疏雨!”
推开门,三草妖正在小店逗绒绒玩,三人一猫笑作一团。
晏云昭宣布了碧月坊的好消息后,草妖三个也很意外,景明恍然大悟:“难怪我从见到楼公子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无比,原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呀。”
晴溪却不解:“我们是草,他是兽,怎么是一家人?”
“妖界一家亲,都一样,都一样。”景明嬉笑解释道。
“惯会油嘴滑舌。”晏云昭轻轻拍了拍景明的脑袋嗔怪,心中却不免被三草妖喜气洋洋的情绪感染。
这种感觉,大概像是在外飘零的人突然遇到了陌生故乡的亲人。
这几日晏云昭和景明几个人种地挖菜,短短六七日时间便收获了满地窖,又雇了人拉到崔家庄去买,已经赚了百贯有余。
不过铺地膜可是一个辛苦活,直接把小符覆在种子上,虽然起到了保温的作用,却因为作物生长过快,第二天总是来不及及时支起来作个蔬菜大棚。
四个人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种地、铺小符、架蔬菜大棚、浇水、施加灵气……赚得比开饭馆还好,谁叫冬天缺新鲜菜呢?
晏云昭拿着赚来的钱又不断翻盖翠良小店和龙王庙,众听闻风声不敢来翠良小店的乡亲们又架不住偷偷打问了几番,四人统一装作:“啊?不知道啊,我们就是一个破开饭馆的”糊弄过去。
晏云昭沉住了气,却有人沉不住了。
芳姑娘守着生意惨淡的空庙,这几日竟发现源源不断的有人来翻新搞装潢,把龙王庙修得跟天君宝殿不相上下,坐落在这么一个荒村里,着实突出。
装修也就罢了,晏云昭还大手一挥给员工加薪,给员工亲属加福利,一盒盒土鸡蛋送到芳姑娘祖母家去,芳姑娘终是拿着比桂月楼还高的薪酬傻了眼,心中愧疚,主动跟晏云昭坦了白。
半月前,桂月楼内。
白东家将账簿拍在桌子上,吓得众丫鬟小厮不敢出一言。
“一整个月就赚了这些钱?若是不将贪了钱两的人揪出来,下月曲水流觞宴的食材钱就从你们身上扣。”
白东家不怒自威,“啪”地一声扣上了茶壶,堂内静得落针可闻。
“白东家,咱、咱哪敢贪您钱的,都怪翠良山那个晏云昭,硬生生抢了咱们的生意。”
一小厮抖抖索索道。
“就那小店能赚几个钱?”
“东家您有所不知,那晏老板什么都会做,还总是卖些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原先喜欢来咱们这吃茶的老主顾都不愿意来了。”
白东家没说话,暗自筹谋了一会儿。
“我记得,她好像也想参加曲水流觞宴?”
“方意呢?叫方意不必去了,就说身子不好。”
那小厮愣了愣,只得照办。
白东家靠回椅子,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她最知道方意是个倔性子,千辛万苦得来的哪肯如此放手?便叫她去不成曲水流觞宴,又叫了位贴心嬷嬷多在她面前说道说道晏云昭的闲话,她定然会利用这一切。
……
晏云昭听完,心下诧异。城中谣言,果不其然是桂月楼在背后搞鬼。白东家心胸狭隘,早便看不惯晏云昭,寻了个由头就将芳姑娘打发了,专门让二人结怨。
曲水流觞宴在即,厨娘已没法更换,晏云昭还忙着跟杜娘子学厨艺,恰巧手下缺一个经验丰富的帮厨。此事芳姑娘也是受害者,便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将她留在了身边。
不过和白东家这笔帐,迟早是要算清的,不过不是今日。
经过这半月的潜心学习,曲水流觞宴的准备紧锣密鼓筹备着。传闻郡主好甜食,好甜饮,众厨子们齐齐朝着这个方向钻研食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曲水流觞宴前夕,晏云昭却得知了一则与众人所说大相径庭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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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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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以你血救我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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