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隐舟来找叶染时,叶染正在和一个男弟子说话。她决定靠在墙角等一等。
习武之人耳朵自然灵光。尽管没有刻意去听,那些话还是钻进裴隐舟的耳朵。
“别以为师尊死了,便是你说什么是什么!”那男子语气颇为不善,“就凭你,怎么可能杀死楚照天和骤雨?”
裴隐舟听的直皱眉。这像是张剑的弟子?说话这么难听,叶染怎么也不骂他几句?
“万象宗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师尊不待见你?说不定正是你害了我师尊!”
气死了!怎么还当面造谣!气血上涌,叶染能忍,裴隐舟却再也按捺不住,大步走了过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在这里血口喷人,也不臊的慌!”
“你、你是谁?我和她说话关你什么事?”那男子见裴隐舟气势汹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见他胆怯的样子,裴隐舟更加嗤之以鼻。
“有人站在这里空口白牙污蔑我朋友,怎么不关我事?”
“朋、朋友?她的朋友?”男子一幅惊讶的样子。
裴隐舟懒得跟他多说,语气不善道:“我找她还有事,你若是只有这些废话,就别在这里碍事!”
“你!哼!”男子心中愤愤,却又忌惮对方的身份。现在同盟中宗门不少,指不定是谁的亲传弟子。他师尊新丧,失了靠山自觉不敢张狂,只好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见他终于走了,裴隐舟深深呼吸,将愤怒赶出头脑,然后回身面对叶染。
叶染直直看着她,眼神有些晦涩难明。
“怎么了?”裴隐舟轻声问。
叶染眨眨眼,收起眼中的情绪。
“没什么。你找我什么事?”
“他那么说你,你不生气么?”
“没必要。”
没必要么?还是说,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呢?裴隐舟看了她一会儿,转而说明来意。
“这个给你。”
玉骨丹被装在白玉瓶中,阳光下晶莹剔透。
叶染却没接过。
“我不要。”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都不要。我说过,不喜欢欠别人的。”叶染冷声道。
裴隐舟对她的态度早有预料。她笑了笑,温声道:“你便确定这是好东西么?也许是我新研制的丹药,叫你先试毒的。”
叶染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裴隐舟会这么说。
裴隐舟顺势将玉瓶塞进她的手中。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吃了这个,就当扯平了。”
裴隐舟笑着,不等叶染回答,便抢先告辞。
“走了,再见!”
叶染握着玉瓶,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什么试毒的话她当然不会相信。
裴隐舟好像在关心她。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她不明白裴隐舟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自己对她挺冷淡的,之前也没什么交集。
白玉瓶清清凉凉。叶染倒出丹药瞧了一会儿,仰头吞下。她将瓶子收好,心里想着仅此一次。今后,还是不要再跟裴隐舟有什么交集。
像她这样的人,不可以跟她有交集。
另一边,窦追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天元宗。燕无尘与窦追师徒感情极好,如何能不难受?白羽安一听立马赶去寻燕无尘。
“羽安?”燕无尘正在整理药材,见白羽安风风火火的赶来,立即开口询问,“怎么了?”
她好像......挺平静?
看她不说话,燕无尘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有事寻我?还是身体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不舒服。”白羽安摇头。
燕无尘想了想,笑起来。
“那便是因着师尊的消息,担心我了。”
“你、没事么?”
“我没事,你放心。”燕无尘露出安抚的笑,“越是这个时候,我越得做好手中的事才行,慌乱不得。”
白羽安点头,对燕无尘更多了几分钦佩。若是她的至亲出事,她恐怕做不到燕无尘这样平静。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小神医环顾一下,笑道:“那你帮我把打包好的药送给受伤的弟子们吧。”
“好,我这就去。”
“多谢。”
“客气了。”
送走白羽安,燕无尘关上门,闭眼将心绪平静。她怎么可能不着急?只是手中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容不得她分心。她坐回桌前,再次翻开手记。她必须快一些。
日落月升,天色已晚。研究也总算是有了进展。燕无尘扭一扭发僵的脖颈,准备出门舒展舒展。走出房门,她却愣了愣。
白羽安怎么在这里?她在这里多久了?是在等自己么?
白羽安瞧她出来,冲她缓缓一笑。
“羽安,你一直在这里么?”
“没有,也没来多久。我想着天黑了,你也该歇歇,就来看看你。”
白羽安一直挂念着自己。燕无尘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多谢。”
白羽安笑笑,“我陪你走走?”
“好。”
白羽安带着燕无尘走在天元宗后山。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像是清澈的湖水一般。
“这里风景不错,我经常喜欢过来走走。”
路的尽头还有一池清泉。白羽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埙来,笑着对燕无尘道:“你坐,我埙吹的还不错,你听听!”
悠扬的乐声在夜空中婉转飘荡。燕无尘坐在水边静静聆听。灵动的埙声渐渐抹平她心中压抑的燥意。她望向认真演奏的白羽安,月光打在她的侧脸,像画一般。
一曲吹毕,白羽安靠着燕无尘坐下。
“怎么样?”
“很好听。”
白羽安得意地笑了几声。
燕无尘望着她,突然开口道:“其实,我心中很焦急。”
白羽安收起笑,转头与她对视。燕无尘一直压着的焦虑终于坦然的显现在她的眸中。白羽安心中一涩,竟生出些许疼惜。
“嗯。我知道,怎会不急呢。”她认真地望着她,“说出来,好一些么?”
“嗯。”
“窦神医不会有事的。”
“嗯。”
“相信我,我有预感的。”
燕无尘笑起来。
“好。”
小神医此刻好乖。安安静静地回应着自己的每一句话,愿意给自己没来由的相信。
好想,拥抱她。
白羽安咬了咬下唇,克制住这股没来由的冲动。
可是燕无尘却拥了上来。
“羽安,谢谢你。”
温热的吐息打在肩上,白羽安深吸一口气,也伸手抱住她。
“你愿意同我说这些,是我的荣幸。”
小神医闻言轻笑,松开交错的双手。
“明日我得去寻向宗主。”
“疏月?”
“嗯。有些事情,我得跟她确认一下。”
“那我跟你一起去。”白羽安道,“我的伤也不碍事了,正好路上也能护着你。”
“好,那就有劳你来保护了。”燕无尘温声道。
“必不辱命。”
此时魔修暂住的村落中,江凌正闭着眼睛缓缓运功。随着功力越来越高,她已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刻纹的存在,只是还寻不到消解之法。她轻叹一声,安抚自己不要着急。
可事实上她很着急。已经七日过去,眼看着玄无的力量越来越强,她和盟军却都一筹莫展。她也曾打探过玄无为何能刀枪不入,可顾青崖只是笑笑便扯开话题,根本不给她追问的机会。她甚至亲自去了玄无身边,也是一无所获。玄无看起来只信任疾电和顾青崖。
江凌知道,顾青崖也不信任她。她现在就是那种还有利用价值,不至于杀掉,但也不被他们信任的工具。她倒是去看过窦追的情况。他被软禁在距离玄无不远的一间房中,全身穴道被封,身上的东西也都被下了个干净。不过他是神医,对魔修也很有用,所以魔修们对他还算客气,一时半会理应不会有危险。若说救他出去,却也相当困难。
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取得玄无的信任呐!江凌相信,事人就会有弱点,玄无不可能真的不会受伤。若是能像疾电一样整日待在他身边,不怕找不出破绽。这说来也不难,只要除掉疾电,她自己再杀几个正道高手表表忠心,也许就有可能。可她又怎能为此而杀那些人呢?
要是月儿在身边就好了,还可以和她商量商量。她想起向疏月清秀的面庞,心中一软。月儿的压力一定比她大得多。身为三大宗门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宗主,她俨然已经是正道的主心骨,身上的胆子岂止千斤。江凌心中有些疼惜。月儿总是不声不响地扛下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与责任。如今事态愈发紧急,不知她是否有对策了。
向疏月正在和燕无尘密谈。
一个时辰前燕无尘和白羽安急匆匆赶到铁衣堂,一刻都没耽搁的找到向疏月。
燕无尘只说了一句“魔修刻纹有解了”,向疏月便赶紧将她拉进屋里,嘱咐白羽安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
两个人谈了很久,直到天已尽黑,燕无尘才终于自屋中走出。
“聊好了?”白羽安凑上去。
“嗯。”燕无尘点头,“接下来需要联络江凌。”
“怎么联络?”
江凌身在敌营,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我也不知。向宗主说她有办法,我们等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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