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素的身份很快被人传到了虚拟世界中，引发了很大的争议。
虚拟世界的每一个咖啡馆中都有议论的声音，
随意玩家1：下城区这种混乱地带怎么还没有被取缔？
不知名玩家2：这种事只和个人有关，和地区无关，开地图炮的都是脑残。
……
随意玩家1和不知名玩家2因在咖啡馆中斗殴，已被请出咖啡馆，禁足一个月。
重磅玩家3：我这边有一个重磅消息。
四周飘浮的玩家只投来了随意的一眼，
重磅玩家3：只需80虚拟币，可私。
确实是非常重磅的消息，一下子登上了虚拟世界热聊榜单第一，
#爆炸案罪犯曾是萧启的击杀对象#
“早就说了，萧启杀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就是众人皆醉！”
“楼上的，你先把你主页里的言论删干净再说话。”
“怎么回事，萧启是谁？”
“啧，这年代还真有地区没接入虚拟世界？”
“别替杀人犯洗白好吗，杀人就是杀人，拥护杀人犯不是蠢就是坏！”
榜单第二的热聊话题，
#萧启十恶不赦#
“谁建的热聊话题，我反对，萧启是个好人。”
“呵，是非不分！”
“（弱弱说一句），可是萧启很好看啊！”
“没用的东西！这年代最不值钱的就是脸！”
“也不尽然。萧启的脸部建模数据开放权限了吗？想整。”
“楼上疯了吗？你不怕出门被当作杀人犯吗？！”
“提醒：萧启的脸部建模数据并未开放权限。小心某位检察官。”
“楼上什么意思？”
叮——本次讨论违反虚拟世界公约，已被管理员删除。
连带撤销的还有与萧启相关的两条热聊话题。
安全局紧急开了一个视讯会议，
“虚拟世界的热聊话题怎么回事？”
线上全息投影的各位面面相觑，安全局对于未结案的案件是严格保密的，负责案件的人员都是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老员工，不可能犯这种会丢饭碗的错误。
喻风铭的投影亮了起来，
“虚拟世界监管人员调查到本次热聊话题可能出自举旗党内部。”
喻风铭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马库斯感觉似乎比平时更冷一些。
“举旗党究竟想做什么？”
“总不能是萧启复活加入举旗党了吧。”
索菲亚自暴自弃地说，吓得马库斯差点给她禁言。
虚拟世界散播的这条重磅消息太核心了，也就意味着在爆炸案发生之前，举旗党内部就知道此端素就是萧启案中的端素，那是否意味着萧启第一案就有举旗党人的插足？如果是为了给萧启洗白，那为什么五年前要陷害萧启？如果是为了报复萧启，为什么要在全球互联的虚拟世界中刻意说明萧启第一案被错判？种种现象杂在一起全是矛盾，而案件经过了五年时间，在一个信息以量子爆炸般呈现的时代，五年足够让所有证据都掩埋在每天无数的信息中。
安全局的工作人员讨论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几天，大家坐在一起不是沉默就是沉默。
过了一会，程序响起一阵提示音，
“滴滴滴”
【系统提醒】本局情报部门锐锋与悦然请求接入会议。
会议主持人点了同意，
悦然：“老大！老大！”
锐锋：“我们回来了！”
悦然：“想我们了没？”
索菲亚眼角抽搐了一下，
“好了，好了，说正事。”
悦然：“哦哦哦，锐锋你先说。”
锐锋：“是这样的，老大，我们询问了黑工厂的老板，也去端素原先工作的操作间和他的住所探访了一遍。”
悦然：“这是照片。”
照片里的工作间非常逼仄，勉强只能容纳一个人转身，像笼子一般，两边都是墙面，剩下的两面一面是窗，方便工人观察机器焊接情况，窗台旁是各种操作机器的按钮。另一面是进出的门。端素的住所更是简陋，墙面因为连年的阴雨而有些发霉，床铺上面的被单都已经发黄变形。整个房间唯一整洁的是角落里链接虚拟世界的设备。
锐锋：“关键是，我们进去房间后发现里面的新风设备因为长年缺少维修，一运作就会‘咔哒咔哒’响。黑心工厂老板也承认，在端素实施暴行之前，曾多次申请维修新风系统。”
悦然：“但老板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锐锋：“我们从房间内的便携医疗机器人数据中提取到，自端素上报新风系统故障以来，他每日的深度睡眠时长不足三小时。”
悦然：“最关键的是——”
锐锋：“他实施爆炸前天晚上，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悦然：“所以我们可以合理推断——”
锐锋：“罪犯端素是因为常年忍受非人的待遇而心理扭曲，借爆炸来报复社会。”
两个人的眼神亮晶晶的，全息投影都虚化不了，
异口同声地问道，“这下可以结案了吧？”
“好，辛苦你们了。”
索菲亚笑了笑，说道。
“老大——我们明天回来！”
“想你了。”
马库斯真是忍无可忍，
“好了，你们两个，能不能稳重一点。”
索菲亚斜睨了他一眼，
“讨厌的马库斯！”
他们两个说完这个就退出了会议。
整个会议室又陷入了一场寂静。
爆炸案还是在三天的限期内结案，全网媒体也在报道这件事。
“蓝星大学爆炸案罪犯已当场死亡，据安全局数据披露，本次爆炸案的作案动机为报复社会不公。为防止此类极端事件频发，安全局提出有偿举报，如您身边发现极端言论或做法，可拨打安全局热线进行举报。”
结案后，喻风铭和马库斯一起去往城区中心医疗机构看望受伤学生。
得益于蓝星四百年的医疗技术，三天的时间，受轻伤的学生已经痊愈，重症抢救的学生也已经清醒，还在医疗舱中养护。部分学生需要医疗嫁接四肢，还需延长治疗时间。
城区中心医疗机构主任医师简要地向喻风铭介绍了一下受伤学生的情况。
“目前，大部分检查完毕后不是特别严重的都已出院，家庭医疗机器人负责后续的治疗就可以了。”
喻风铭跟着主治医生一个一个病房进入探视，身后的管家机器人负责派送慰问品。
“喻教授！”
状况稍好一点的学生看到喻风铭非常惊喜，不顾自己一瘸一拐的情况想要来迎接喻风铭。
喻风铭快步上前搀扶着冒失的学生，
“坐好，我会走过来。”
同病房还有三四个学生，身上插着仪器的管道，看到喻风铭纷纷眼前一亮，
第一位冒失的学生显然是个话痨，
“喻教授，我看新闻报道，爆炸案已经结案了。”
“嗯，让你们遭遇这些，我很抱歉。”
“别这么说！发生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
“你们好好养伤。”
噢！是谁这么幸运能见到喻教授这么温情的一面！
“虽然说这个罪犯很可怜，但并不是所有的可怜人都会走上犯罪的道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不可原谅的！”
喻风铭应和道。
“嗯。”
“你们先好好休息，我过几天还会再过来。”
“好的，好的！”
后面的服务型机器人适时地递上慰问品，
“谢谢喻教授！”
后面好几个病房都是女学生，喻风铭不方便进去，便让管家机器人托名送上了慰问品。
偶尔遇上倾诉欲比较强的学生，喻风铭便会安静地听上十分钟，最后上上下下地走动，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
中途还遇到了心理介入机构进行探访。
蓝星四百年的心理研究已经非常完备。这样重大事故极其容易引起学生创伤性应激综合征，所以医院还联合了心理治疗机构进行共同疗愈。
当喻风铭看到心理机构的主负责人时，随身程序松凌适时地提醒道，
“寻真心理治疗机构，一家私立心理医疗机构，主要负责人叫做梁雨林，她是凯洛斯汀家族后辈祁炎的妻子。”
病房内的梁雨林低着头仔细地交代着工作人员治疗的注意事项，整个人神情很柔和，充满耐心。交代完之后，抬头恰好对上了喻风铭的视线，礼貌点头后又转开。
最后只剩一间病房，这间病房是伤势较重的单间，喻风铭本来应该优先探访，但不巧的是，前面几次到的时候，这个学生都正好在睡觉，为了不打扰到他休息，喻风铭探访完其他学生后，在病房外安静地处理了一会工作，等到他醒了才进去探视。
这是一个本身性格比较安静的学生，加上伤势较重，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虚弱，他轻轻地打了声招呼，
“喻教授，”
“嗯，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学生轻轻笑了一下，
“好一些了。”
病房内安静了一会，
“喻教授，”
学生的声音很轻，喻风铭又走近了几步，
“我也是法学院的学生。”
“嗯。”
“我是因为萧启才选的法学院。”
喻风铭脚步一滞，
“我之前用了一整年的时间研究萧启的案件，我不认为他是杀人犯。”
躺在病床上的学生轻轻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向喻风铭，
“喻教授，您跟萧启十年前毕业季上就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的辩论视频每年都会在学院内流传，我也看了好几遍，我觉得萧启是像您一样的人。当然，希望您不要觉得冒犯。但这个辩论话题您和萧启的言论同样精彩。”
“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学院内现在就谁败谁胜的话题还没有一个定论。”
喻风铭开口的声音有些哑，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定下来了。”
“我还听说，之前您跟萧启大学时期是室友，您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您觉得萧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萧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喻风铭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有回答出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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