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镜的目光凝重起来,手上速度不觉加快,终于在上传完成时,听见了凌商上楼的脚步声。
来人正气在心头,走路的声音没有往常稳重,反倒步步透着急促,易镜快速拔出u盘,将电脑塞回暗格,按下按钮,发出“砰”一声。
易镜:……
你做暗格不静音的吗?
楼下的脚步更急了,好似发现了什么,易镜管不得那么多,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窗外。
刚刚落地,就被人抓住手腕,往隐蔽处走。
易镜转头一看,是凌经年。
两人走到拐弯处,凌商倒是看不到了,监控能看到。易镜瞥一眼监控,一时无语:“你不怕他调监控?”
凌经年笑笑:“不怕,我早把有关我们的监控毁掉了。”
易镜:……
他说:“现在整个凌氏,除了凌商的办公室,还有不是你的吗?”
“有吧。”凌经年还真的想了,“他招进来的那几个废物不是我的。”
区区半年,在高考和公司的双重压力下,凌经年能做到将整个凌氏洗牌,另一方面还丝毫不耽误学习,简直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瞧见易镜诡异的眼神,凌经年失笑道:“没你想的那么厉害。现在的时代,公司必须往前走,凌商还停在他那三分地上,公司迟早被他拖垮,看不惯他的不止我一个。”
“而且。”凌经年带着易镜走出凌家大门,悠哉的坐上车,往老城区开,“继承人的身份还是挺好用的,想架空他,我没费太大力气。”
易镜把u盘拿出来,说:“我一开始拷贝了他放在桌上的电脑,又在书柜下面发现了暗格,里面还有一台电脑。”
“那台我也看了。里面的有他买药和洗白偷税的证据,够他判几年了,不过你妈妈那件事,只有你一个目击者,就算有购买记录,你也很难指认他杀人。”
凌经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冷了下来:“当年我偷着把事情告诉我外公,他们背着凌商做了药检,我们手里有证据。”
只是没想到凌商的动作那么快,还没等他们找到凌商买药的把柄,夏家就被扳倒了。
“嗯。”易镜听了,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还留了这么一手,“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很快。”凌经年说,“他很快就会发现,而我不打算给他反击的机会。”
易镜:“反正他都会发现,为什么要我去?”
“他们再怎么追随我,也只和我接触了半年而已。”凌经年说。
易镜挑眉,心想我们接触了很久吗。
却见凌经年勾起唇角,嗓音清冷又无端魅惑:“他们的忠心不得而知。但我们,我确信会纠缠一辈子。”
因为我们都是疯子。两个疯子,品尝过不正常的爱恨,感受过对方灼热的温度,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世界的冰冷中去。
黑夜中,火苗与烟草相互碰撞。从那时起,他们之间就不存在世俗意义上的阶级,只有两个异常的人,在微弱的火光中压抑着找到同类的兴奋。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啃咬与疯狂。是面具被摘下后愈来愈浓的激情。
从那一刻。
他们就分不清爱恨了。世俗的定义无法区分他们的感情,他们都心知肚明。
*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一夜纠缠过去,即将破晓的天光中混杂着一抹火光,烟雾在空气中缭绕,缠缠绵绵。
凌经年闭上眼,一切在脑海里跳动回两年前。
分班后的第一天,他看见了少年挡在发丝后的那张脸。
艳丽,尊贵。眉眼间尽是倔强坚韧,像朵牡丹,合该在追捧中顺风顺水,却偏偏满身划痕。
凌经年想,如果他愿意在我面前柔软。
或者,他可以和我一起癫狂。
——那将会是很肆意的体验,很难得的享受。
“先说你呢。为什么要等我救你。”
满室烟雾有灵般缠绕住少年,满身的青红为他的脸增添了不止一分姿色,是摄人心魄的妖精。
“你喜欢看,不是吗。”那声音丝线般缠住凌经年,魅魔似的在耳边回荡,“从见到我的第一天,你就想看了,看我跪在你面前,向你求救的模样。”
对路归的出言规劝只是为了激怒他,提早跟在身后,出手相助的选择也只是因为我和了你的意,不是吗?
“汤是你故意撒的。”易镜的话带着调侃。
凌经年笑说:“脚是你故意崴的。”
“明知真相,为什么要替我出头?”
“明明打得过易国昌,为什么故意留下痕迹,被我看到。”
……
空气中只闻两声很轻的叹息。
“平局。”
“平局。”
从一开始就都不单纯,到了结尾连输赢都讨论不出,真是一场玩笑般的隐形博弈。
“睡觉。”易镜声音慵懒,是真的累了,明天,你就做你的事吧。”
“睡你的。”凌经年的吻落在他耳尖,“我带你洗个澡。”
“那还睡什么了。”易镜笑着睁开眼,伸出手拍他的脸,“想在浴缸再来一次?”
又是一个吻,落在鼻尖。
“当然。”
什么时候洗的澡,易镜不记得了。他早就晕在凌经年的臂弯里,等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凌经年早就不在床上。
易镜起身,忽略浑身的酸软往厨房走去。他现在饿的一口能吃一个人。
到了厨房,就看见锅盖上贴着一张纸条,是凌经年留下的,里面是饭菜,自己热一下就可以吃。
易镜勉强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热好饭坐在桌前吃。
他给凌经年发了个消息,通知对方自己醒了。
那边没回,应该是在忙,易镜没再发,吃完饭就窝回去睡回笼觉了。
他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睁眼,拿出手机看,发现是凌经年。
易镜接起来,没好气的说:“怎么了。”
那边顿了顿。
凌经年回味了一会儿这黏黏糊糊的嗓音,半晌才开口:“别睡了,四点了,你晚上还想不想睡。”
易镜的脑子勉强清明一点,闻言说:“我想不想睡有用么?不是得看凌少爷让不让我睡。”
凌经年:……
他无奈道:“别嘴贫,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易镜闭上眼,险些又睡过去,迷茫的做出选择:“我想吃火锅。”
凌经年轻轻“嗯”一声,说:“底料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易镜说:“辣的。”
凌经年拿起一包放在购物车里:“嗯,不辣的。”
易镜:……
他无语了:“买去吧,我挂了。”
睡了太久,他头有点疼,这疼在他起身之后越来越明显,易镜差点倒头又钻回去。
拄着头坐了一会儿,易镜找出煮火锅用的锅,简单刷了刷,摆在桌子上,开始烧水。
水正咕噜着冒气泡,门外传来凌经年的开门声。
易镜抬眼,正对上来人带着笑意的眸子。
那是一双有温度的眼睛,蓦然间,像是春日融了冬冰。
这笑容感染了他,于是他也笑了:“回来了,吃饭吧。”
在证据提交的第一天,凌商就被带走了。
抓他的时候,他正收拾行李,准备躲到国外去,未曾想自己的亲儿子下手这么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扣上了手铐。
证据齐全,接下来只等判决。
等的这段时间,凌商没少折腾,利用他身体上那些大小病,一门心思要争取保外就医,毫无例外的被凌经年给打断了。
一路不通再寻一路。
他费尽心思联系上了曾经的心腹,但正如易镜所说,整个凌氏都被凌经年进行了洗牌,凌商所谓的“心腹”,早就不听他的差遣了。总是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就把他忘的一干二净,堂堂凌氏集团前总裁,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落魄到了这种境地,真就没人救他。
监狱里头也有点人情事故的,大家的罪名不公开,但也许是凌商杀妻夺财实在恶毒,到底没瞒住,在监狱里扩散开来,成了众人都嗤之以鼻的存在。
各种肮脏的暴力手段都在凌商的身上得到了体现,那段时间,他可谓是过的生不如死,唯一能让他喘口气的,就是凌经年派来的律师来和他交流的时候。
这男人即便死到临头,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也没想着向自己的儿子服软,整个人往律师对面一坐,像个威严的雕像,不承认任何一项罪名,也不接受证据的指认。
终于在半个月之后,他上了法院,坐在被告席上,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和自己的狼狈不同,凌经年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不像是来参与庭审,更像是来参加凌商的葬礼。
凌商眼神一滑,在听证席上没看到凌经年的那个小男朋友。
正想着,庭审开始了。
一条条证据将凌商早年造的孽压的很死,听证席上不断传来谴责和鄙夷的私语。
凌商上一次忍受这种“屈辱”,还是在二十余年前,他入赘了夏家的时候。
他一生高傲,被夏家按住脊梁,成为了赘婿,后来得以报仇,毁了夏家,如今却依旧被这桩陈年旧事压在审判席上,坐立难安。
不知道坐了多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折磨。
终于,法官的锤音响起,把他彻底敲在耻辱柱上。
——凌商,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凌经年被拉着走向自己的刑场,最后和凌经年对视一眼。
看到了儿子冰冷的瞳孔。
恍惚间,他想起凌经年小的时候,真是一个很活泼的男孩,长得想他,性格随了妈妈。
夏曦很爱他,给他买很多玩具,带他到处玩耍。
而自己,通常被当做母子俩的背景板,偶尔也会收获一双小手递过来的雪糕、零食、玩具。
那时候,儿子很爱他。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是夏曦逐渐精神不济,自己开始筹谋夺权,他们都疏忽了凌经年。
也许是他对夏曦下药这件事,不知什么时候暴露在凌经年面前。
也许是夏曦终究没撑住,死在凌经年生日的那天晚上。
就再没见过那么活泼的儿子了。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凌商走向自己的刑场。
凌经年也不再逗留,走出法院,阳光撒在身上,难得温暖,一身轻松。
开车回到老城区,昏黄的灯光带给他无限的安心与稳定。
沉重的房门打开,入目是一片漆黑,唯有中心一簇火光,像那晚的火柴一样。
赶走了母亲身死的潮湿,烘干了他周身的泥泞。
易镜站在他面前,面庞被跳动的火光照亮,手上的蛋糕甜香,萦绕着整个房间,温柔无比,像家一样。
他的嗓音还是那么勾人,今日却带了少见的沉稳与认真。
“凌经年。”
耳中嗡鸣,心跳擂鼓,是心动模样。
易镜一字一顿的说。
“新生快乐。”
——END——
感谢大家的阅读。这篇文的脑洞是在我高三的时候出现的,用了几个晚自习构思,手写出来的大纲。那时候压力大,和现在高考完的心境完全不一样,所以相对比大纲,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更加含蓄的版本(就算是含蓄也没逃过被锁八百次的命运),能得到大家的喜欢,我很开心。
接下来还会有几篇番外,都是比较疯批的,希望能过审,最后求大家一键三连走一波——收藏评论和收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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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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