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夕阳渐落,金色斑斓的光透过栅栏影影绰绰散落在人群身上。
应歌双手抱胸,说道:“不用,直接走吧。”
谈又时唇角上扬,稍作停留后,便拎着书包跟在她的身后。
粉色宾利静悄悄的停在路边,应歌率先上车,谈又时紧跟着上了副驾驶,刚坐上副驾驶就看见前面摆放着纯金打造的小皇冠,微微突起的位置还刻上了应歌的英文名——Luna。
他伸手摸了摸那个皇冠,在后背摸到了一块突起,偏头望去,竟刻着谭氏二字。
谭家给的见面礼,这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礼物,应歌见他摸得这么起劲,笑着说:“很贵的,小心摸坏了赔不起。”
谈又时面不改色将手收回来,“你给我的钱,足够赔了。”
应歌转动方向盘,边开边说:“给你的钱不是拿去给家人治病了吗?还有剩?”
谈又时父母患癌,目前还在棠州市立医院住院看诊,知道这个消息时,应歌还挺心疼。她猜他愿意抛下尊严和清高跟富婆厮混在一起,是因为这个。不过也能理解,家境贫寒,又没门道和出路,想为家人获得一线生机只能出卖身体。
没什么可耻、也没什么丢人。
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活着。
车内静悄悄的,应歌开车不爱听歌,谈又时就抬手操控中控屏幕,点了一首港风歌曲《心跳呼吸正常》。
淡雅的旋律在车内环绕,谈又时闭上双眼享受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双眼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坐落在湖边上的别墅前,别墅极具艺术气息,外围是大面积的玫瑰和牡丹,一小簇一小簇,仔细看能看得出是稀有品种,南洋风的地砖加南洋风的装修,很复合应歌明艳张扬的性格。
这是她第一次带他来她家。
谈又时单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打量着别墅外观,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以后你想找我,可以直接来这里。”应歌解答着他的疑问:“这栋房子我一个人住。”
谈又时没想到应歌会带他来她家。
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朋友也好、家人也罢,这是他们的禁区、也是他们共同维护的安全区。
应歌不知道谈又时在想什么,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我估计你快毕业了吧?大学生找工作……不,应该说不是重点学校出来找工作,尤其在京市这种地方,不好找,房租水电、通勤用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你要是毕业找不到地方住,这地方随你住,不要钱。”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快要毕业了?”
走进厅内,应歌随意把包包扔到沙发上,走到饮水机旁倒水,“那至少也是学生吧。
“猜得这么准?”他放下书包坐在沙发上,身子往前倾,“那你猜猜看,我读什么专业?”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查了一下镜湖学院的专业,我猜你读计算机类,但可惜了,镜湖学院的计算机类的教资一般,像你这样的毕业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工作不好找的。”
“京市不好找,我可以离开,去别的城市找工作,小地方对学历和学校要求不高。”
“你可以离开。”应歌眼神锐利且妩媚,“但我不允许。”
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将她丝丝缕缕的长发染成淡淡的金色,琥珀色的眼眸镀上媚色。明眸皓齿,丰肌秀骨,薄润艳红的唇色大概率是斩男色,因为谈又时的眼神在对上红唇时稍微失焦——即便很多时候难以苟同应歌大小姐做派,也不得不承认,她漂亮得有些过头。
美人的特权多,更何况是美成这样她这样,谈又时往后靠,“好,毕业了我一定来。”
“寒暄结束。”应歌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进入正题。”
进入正题这四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后,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旖旎暧昧起来,谈又时站起身来,眼神示意。
应歌用手指了指楼上。
他拎着书包往楼上走。
应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后才跟着往楼上走,走到门口时就听到淋浴间传来的水声,至于那个被他拎上来的书包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她无意探究他的私人生活,可书包的拉链被拉开,一个粉金色的盒子显眼至极,一看就是女孩的东西。
走近,将那个粉金色的盒子拿出来,是一条非常廉价的925银手链。
上面还贴着价格:35块。
应歌拿起那条手链放到阳光下晃了晃。
以前怎么没发现银子这么好看?
半个小时后,谈又时裹着浴巾从淋浴间里走出来,湿漉漉的短发被他往后捋,露出圆润饱满的额头,滴滴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壁垒分明的胸肌线条流畅性感,水珠滚滚没入腹肌,再从腹肌处往倒三角的位置深扎,他抬眸,眼神极具侵略性和攻击性,眼眸所到之处,是应歌的方向——她拿着那条链子把玩。
应歌的收藏品没有廉价的东西。
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去苏富比和佳士得拍竞品,最差的也是宋代的瓷器。
两人目光交汇,她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银链,“送我的?”
“会收吗?”
“不会。”
“所以你记住了,以后生日别知会我,我送不起贵的东西,而你也不愿意戴廉价的东西。”
“你钓鱼执法啊?”应歌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他跟前,一米六五的个头站在一米九的高度前面,实在有些吃力,她努力仰头看他,“故意的。”
她一凑近,淡淡的香味不自觉萦绕在鼻间。
谈又时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她一把推倒在旁边的沙发上,紧跟着整个人跨坐到他身上,再越过他拿到旁边的毛巾,将毛巾盖到他的胸膛上,轻轻擦拭着他胸膛的水珠。
动作轻柔且缓慢,像故意似的。
与其说帮他擦水,不如说在玩。
谈又时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抬起手腕抓住了细嫩的手腕,她皮肤嫩到好像轻轻一捏就会红肿,所以抓住的时候并未用力,身子微微往前倾就凑到了明艳漂亮的脸前,距离极近,近到他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冲动。
突然强势的攻击像狂风暴雨,即便见过再大的风浪,也还是会被这样的狂风暴雨给惊到。
应歌被他近距离的盯着,罕见的红了脸。
偏偏这样白里带红的红润,让她的媚色愈发诱人。
“刷牙了。”他声音嘶哑,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再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别躲。”
“谈又时。”
“嗯?”
“以后不允许拿我当挡箭牌,我会生气。”
再进一寸,就能吻上那张开开合合,吐气如兰的红唇。
谈又时的大掌在她的后颈摩挲,“除了生气,还有吗?”
当然还有。
有点失落。
不过这句话应歌没说。
谈又时吻上了那张垂涎已久的红唇。
与想象中的那般,带着甜腻的香气,无论尝过多少次,都会为这样的味道而沉醉。谈又时少有这么放纵的时候,好像只要跟应歌在一起,这样的放纵会像潮水般,无限放大翻涌;他的左手扣着她的后颈,右手搂着她的细腰,不知道吻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退后,抵着她的额头,“所以那天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吗?”
应歌被吻得有些缺氧,倒在他肩膀上许久才缓过劲来,说道:“我有心情不好吗?”
谈又时轻笑,“你说呢?”
“你利用我,还想让我心情好?我没当着你的面给你朋友脸色看,已经是很给面子。”
“好,记住了。”他点头,“下回利用你的时候会提前知会。”
“……”
应歌脸色骤变,猛地坐直身体开始骂骂咧咧。
但还没骂几句又被堵了回去。
*
暖黄色的夕阳逐渐西沉,半圆的月亮悬挂在夜空中,谈又时捞起趴在他肩膀上上半昏厥的应歌,抱着她往床上走,她就像是蔫的枝条,连搂住他的力气都没有,软弱无力的倒在怀中,任由他抱着。
走到床边将她放下时,他从散落的牛仔裤里取出了一条银白色的手链放到应歌手里。
应歌睫毛上都沾染着水汽,无法睁开,只能凭借感觉感受手中的物体。
冰凉且轻薄。
她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手链。
“这条350,要吗?”
“350啊。”她声音懒洋洋又妩媚,夹杂着些许沙哑,“便宜货,我不戴。”
谈又时像料到一样,不生气也不难过,慢条斯理将手链塞回到牛仔裤里。
但就在塞回去的瞬间,应歌突然改了主意,抓住他的手腕,“算了,第一次有人送我便宜货,我勉强戴一戴。”
谈又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将手链戴到她的手腕上。
灯光下,手链散发出漂亮的光泽,看起来不像350的品质。
应歌看了很久,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晃着手里的手链,说道:“350,是生活费吗?”
“打工赚来的。”他躺在她身侧,“放心,没用你的钱。”
“学生不应该忙学业吗?你打什么工?”
谈又时努力想了想,还没想明白,应歌就说:“哦,我知道了,你们学校的奶茶店,是不是?要不然就是什么超市、咖啡店之类的。”
他没想明白,她倒是帮他想好了。
“是。”他笑,“那条35的就是我打工的超市送的,不要钱。”
应歌脸色一变,瞪着他,“所以你本来是要送我不要钱的东西?谈又时,我不戴廉价的东西。”
“那你现在戴的是什么?”
应歌红唇一抿,脱口而出,“战利品。”
好一个战利品。
谈又时偏头睨她,“包括我吗?”
应歌沉思许久,“你?”
“裙下之臣。”
谈又时愣了半晌,随后从胸膛出发出闷哼的笑声。
好个裙下之臣。
难怪今天穿裙子。
确实很应景。
*
应歌第二天下午的飞机,明知道谈又时早上有事却还是缠着他玩了一上午,到中午才勉勉强强放他离开。离开前,她照往常那般转账给他,发现名下所有的卡都被冻结了,打电话到银行一问才知道是父亲干的。
听着电话那头银行经理的道歉声,脑子空白了几秒,她以为父亲要停她的卡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而且一停就是停全部。
谈又时穿好衣服,看见她站在阳台发愣,用手敲了敲阳台的门。
应歌回神,扭头看他。
他冲着她扬扬下巴,示意自己要走了。
应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点头表示明白。
等银行那边挂了电话,她才勉强回神。
回过神后就给应凌打电话,应凌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早做了准备,挂了一张海外的账户,账户内有流动资金约五百万,本来是用于海外收账用,但事出紧急,也就只能挪给应歌。
“你省点,这些钱瞒着爸不容易。”
说完,沉默片刻,“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野男人再好也不可能跟进应家大门。”
野男人这三个字映入应歌耳里时,她下意识的朝不远处望去,别墅门外两侧都种着大面积的柏树,阳光不算刺眼,只有几缕斑驳的光影落下,蝉鸣鸟叫此起彼伏,树下的少年背着单肩包,双手自然垂落在两侧,背影清冷劲瘦,线条锋利又流畅,跳跃的广点和飘落的绿叶都成了他的陪衬。应歌听不到应凌在说什么了,双手撑在栏杆上,目送着他离开。
直至看不到他的身影,才给应凌回了一句:[玩不够,下午我就出国,谭家这联姻我搅定了。]
应歌的别墅位于江华街道的景海豪庭,十八岁成年时爷爷送的生日礼物,不过应歌来的次数不算多,这次心血来潮来这主要是因为离京市大学近,觉得把这里作为谈又时毕业后的第一居所是个不错的选择。
位置地段佳,风景好,小区往左是谭氏集团和法国企业联合创办的G.T集团,超高建筑加不规则外形,成为市中心著名地标,往右就是宋代遗留下来的将军府,每日客流量可达上万,谈又时走出小区大门时,一辆观光车正好往将军府的方向驶去,他随意的看了几眼,招手打了辆车离开。
“去哪?”
“海轩公寓。”
谈又时报完地址就闭上双眼休息。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海轩公寓,这一栋距离市中心不算远的中高档公寓。谈又时跟好友朱辰、薛尔、李瑞慈合租在这,研究生毕业后四人对医疗智能方向深感兴趣并共同成立了研究团队开发灵枢项目,李瑞慈前一阵去海外出差,针对海外医疗和各方面数据进行勘察和记录,今天刚回国,放下行李准备出去买食材做饭,推开门就看见谈又时的身影。
两人打了个照面,愣了一下,李瑞慈就上前抱住他,“这么巧,干嘛去了?系里的事?”
谈又时简单拥抱片刻,推开他,“没。”
声线慵懒又略带沙哑。
“欸,别走啊,我的东西呢?”李瑞慈拦住他的去路,伸出手来,“不会忘了吧?”
谈又时愣了一下,随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
李瑞慈见到礼盒眼睛发光,上前去接,却被谈又时死死握在手里。
李瑞慈抬眸看他。
谈又时笑着说:“你就送这个给你女朋友?”
“不行吗?”
“35?”谈又时扬扬下巴,“标签也不撕?”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看的不是价格,而是心意,35也是我精挑细选,刻上她名字的心意。”
谈又时一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张明艳张扬的脸,趾高气昂的跟他说——我不戴廉价的东西。
毫无察觉的轻笑出声,“好。”
李瑞慈对他这个好觉得怪异,打量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心意很好。”
李瑞慈听着他这话,轻轻‘嘶’了一声,眯着眼睛,“讽刺我呢?那谁能跟你一样,随随便便出去帮人写个程序几十万就到手,要不是你这人接项目要看合作方、要看未来发展前景这么多的细节,何至于跟我们挤在这个地方?我们项目的启动资金也不会少到这种地步。”
“怪我?”
“怪你这脾气。”李瑞慈早习惯他这清冷的脾性,见怪不怪,“对了,上回你帮G.T集团写的程序,G.T财务部是不是给你拨了两百万?钱呢?朱辰说那两百万连影子都没看到。”
“买首饰了。”
“啊?”
李瑞慈愣了片刻,他出国这段时间忙得很,群里的消息看得很少,往往都是睡前才有点时间瞄上几眼,全都是朱辰跟薛尔两个人叽叽歪歪、不堪入目的内容,往上翻能看到朱辰和薛尔尖叫谈又时交女朋友的事,那时太累,再加上他太了解谈又时,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大学那么多人追他,他一个没瞧上。
现在毕业工作了,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哪儿来的时间交女朋友?
李瑞慈觉得自己误漏了什么信息,把之前的细节连串起来,后知后觉的后退半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买首饰?朱辰和薛尔说的都是真的,你交女朋友了?”
谈又时不否认也不承认,站在那看着他。
李瑞慈被他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心想是哪个女的能受得了他这样直勾勾盯着看的魅力。
他吞咽了口口水,“那首饰呢?”
“本来想送我姐的,后来送给别人了。”
说完,他背着书包往大厅走,边走边说:“记得买肉,不要买辣椒。”
大厅整体是极简装修,咖色超大转角沙发是朱辰去家具市场买回来的,谈又时把书包一扔,整个人躺在沙发上面,他是个很少会有情绪波动的人,但此刻脑海里中汹涌的情绪就像狂风骤雨般涌来,就连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脖颈处的香味最重,仔细一摸能摸到一排还没消下去的牙齿印。
放在旁边的手机亮起。
姐姐:[什么时候回家呀?中秋或者国庆会回来吗?]
谈又时拿起手机回复:[中秋回。]
姐姐:[好。]
姐姐:[你不要给我买礼物哦,每次回来都买那么多东西,你在外面赚钱不容易。]
谈又时想起应歌戴上手链时一副嫌弃又不得已接受的模样。
大小姐故作乖巧的样子,真的很特别。
他回了句:[嗯,不买礼物了。]
回完,扭头望向窗外。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亮起。
妖女:[我要出国一段时间,你老实点,不要背着我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回国给你带礼物,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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