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鬼员我知道你在看，快上新的特殊特效！快快，我都帮你想好形式了，黑雾化手，我们轻轻捏捏，他不会发现的。」
「我好想摸摸邢溪脸蛋，答案放在这了你快抄啊。」
「我也要一起摸摸，这么多鬼都有这个意愿，难道现在还不算关键节点吗？求你了，不行你给我跪下。」
它们争着争着，娄昀头上突然裹了个手绘风老式碎花包头巾，看着就贤惠得很。
「没有免费的特殊特效，先玩玩儿付费的普通特效吧。」
邢溪和娄昀同时闭眼，不想去面对。
话说什么是普通特效特殊特效？
……小丑妆和包头巾是普通特效，圆环攻击和摸脸是特殊特效吗？
窗外冷风扑人，还带着昨夜里随急雨而来的潮湿，将坠未坠的露水裹挟着丝丝草叶气息。
真是提神醒脑，邢溪默默感受，想要用这凉意驱散胸中积郁。
……很显然，什么用都没有。
他复又睁开眼，看着弹幕叽叽喳喳，还是不习惯被当作什么可爱的人——即使只看外貌，也不应该是。
邢溪碎发飘飞间，娄昀从口袋里掏出不知哪来的发夹，别好他扎不起来的几缕发丝，再往他口中塞进吸管。
“要凉了。”
“……”邢溪接过豆浆杯身，见娄昀头上的特效刚过时限，弹幕鬼们又续费了。
解决掉早餐，指尖尚且残留着杯壁余温，邢溪将手机倒扣在沙发上——即使这点儿风浪还不足以真的影响到他，但作为一个没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人，他想不出非要去直面这层出不穷恶意的理由。
前一宿没睡好，邢溪胸口闷闷的疼，涣散的精神让他歪在软软的垫子上不想动弹，微微眯起那双总是水光潋滟的眼睛，看向小助理。嗯，娄昀果真贤惠。
收拾好空塑料杯和袋子之后，他又辛勤地去地蕙兰浇今天量的水，一会儿又来来回回地清理地板，总是觉着已经打扫过的地方还是不干净。
「男人，就是要抢着干家务才行，不勤快点儿怎么讨老婆？」
“歇会儿吧，地板都让你擦掉一层皮。”
「嘿嘿，田螺小伙。」
这地板上到底有什么？
低头，女鬼在反光处露出半张脸，眼见被发现，她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冲邢溪笑了笑。
因着地面只反射出她下半张脸，邢溪光见女鬼咧开嘴。许是觉得反正其他部分他们看不见，她也懒得维持那部分——也就是说，女鬼的下半张脸到上半张脸的边缘是个整齐的切口，露出艳丽的红与森森白色。
他额角跳动，眼睛疼得厉害:“你越清理，瓷砖越亮。”
他这话是对着娄昀说的，女鬼却挣扎出半边身体，骨头茬子嘎吱嘎吱，探出来才开始往上覆盖血肉，她控诉:“娄昀用拖把揍我，追着揍！”
揍鬼的那个脸色渐渐黑沉，手中打扫卫生用的工具蓄势待发，只等忍无可忍时。
「主播你……」
「小心挨顿狠的。」
好在女鬼见好就收，又钻回折射面:
“有事有事，我有事来的！”
娄昀收起武器，回头望向邢溪:“没关系，我和大学生计较什么？问吧。”
虽然这里没人、也没鬼信他不生气。
真是好一个装货！女鬼一时失语，半天想起正事，这才收回鄙夷的眼神。她面朝邢溪，春暖花开:
“邢……”
她被娄昀盯得一激灵，慌忙改口:
“我直播搭子录到了，你新剧导演和你老板有情况。”
「两个直播间来回蹲，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的事，让你晚点睡了。」
「我又没有供奉，爸妈早不给我烧东西了，鬼冥币不好挣，没有东西吃，说不定哪天就必须得投胎了，天晚了我不睡能咋办？能量从哪来？」
「好了好了，就是个玩笑，谁知道你这情况。」
女鬼等着邢溪追问，但他看看她，只点点头:
“我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不然邢叙川签下他做什么？冒着网络收视指数不过千的风险让邢溪和时雨濛这两个新人糊咖演员担主，难道是为了他们的演技和自己的梦想吗？
邢叙川确实不是这样的人——一个半现实主义者行事如此反常，邢溪又并非对高层一无所知，怎么会想不通。
剧组的钱不多，他片场一晕又耽误两天时间，额外花销了两天的场地费。
“邢导问投资的事儿？”
女鬼一愣一愣，挠挠光秃秃的无肉脑壳——缩回去之后，她再次省下一部分用来维持形态的力量:
“是、是的。”
她还想说说江凛，但貌似邢溪也都清楚。
也是，这些他上辈子应当都发现过。
“你可以走了。”
趁娄昀的耐心还没有告罄，女鬼向邢溪投去不舍一眼，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离开了。看她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
剧组应景地在此时拨来电话。对面，就是方才被女鬼告状的当事人之一：
“休息好了吗？”邢叙川关切的声音传来，“要是还不舒服，拍摄计划可以再延迟几天。”
邢溪一顿，随即回应：
“不用，我情况本就不严重，休息这两天，已经打乱了拍摄计划，耽误了各位的时间，浪费了剧组花销，。”
他说：“就按原本定好的来吧。”
对面又讲了些什么“不会换掉他”、“不必逞强，注意身体”之类的套话，寒暄一番，这才结束。
「说实话，虽然我两个直播间都蹲着，但活人聊天有一点不好——就是太绕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邢溪老板喜欢他？我两头来回问，隔壁主播不说，咱们主播顾虑她搭档，也不解释。」
「对啊，不然为什么要给他角色？江凛一罢演，和老板说了啥，隔壁主播离得太远，我啥也没听清，直接就搞黑幕，默认让邢接替男主了。」
「按你们的逻辑，老板喜欢的应该是江凛，一听他讲就同意了。江凛给邢溪要角色，他才是喜欢邢溪的那个？」
「有点恶心。」
“他恨我。”
邢溪小声和凑过来的娄昀解释：
“江凛恨我，远远地使点绊子他就高兴，真和我待在同一个剧组、同一处空间他会难受、会痛苦。”
“为什么？”
他从来没和他讲过这些。
邢溪笑了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在眼前人头上。他轻轻揉乱娄昀发丝，又迅速收回手，装模作样，只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关于，破坏完美的污点。”
娄昀歪头，以示不解。
“你知道对不起他的人从来不是我就好，其他不必想太多。”
此前邢溪也强行理解过江凛的逻辑，而在那之后，他心中只存荒谬。
「啥？还是没听懂。」
「吓我一跳哎，还以为这俩能看见我们。」
「不应该的，小娄助理能揍到主播已经很神奇了。」
「之前不是助理小哥把主播和咱们扔出更衣间的？」
「怎么可能？就是直播间出故障了吧。」
可能是女鬼和他左侧身旁这人都出故障了吧。
她走后，娄昀终于放过地板，乖巧地坐在邢溪身边，看着他照例浏览起舆论。
还是老样子。
「说起来，助理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娄昀突然抬头又伸手，状似捂住邢溪眼睛，直冲空气中腼腆一笑。
正对黑雾所凝方框。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邢溪配合地低下头，好像是真的看不见弹幕。
“怎么了？”
他眉眼间笑意盈盈，听娄昀在他耳边低语:
“好烦……”
于是，邢溪拍拍娄昀脑袋，任对方做完这一切之后，把脑瓜塞进他怀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捋助理头发，直到沙发对面的电视屏幕折射出两人身影。
两个成年男人这样相处，是有点怪哦。但娄昀不让他松手，一颗头颅似有千斤重，压得他抽不开胳膊。
就这样吧。他心里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在外头多注意些就好，只是要可怜周林辉，他以后得时常疑惑了。
邢溪扒拉娄昀发丝的动作刚停下，对方就拽他手臂，望向他眼睛。
怎么不摸了？
他从他眼神中读取到这条信息。
“……”
邢溪若无其事地继续——他平常思考时就有摸摸毛茸茸小猫小狗的习惯，总之小动作够多。新生后没有再养宠物，他只觉手里空泛不适应，本来还寻思着买个布偶代替，现在看来，可能用不着了。
但他怎么能真的将一个有智慧的生物当宠物养？
邢溪看看乐在其中的娄昀，只见对方窝在他胸口不想起来，心中生出怪异。
28岁了，娄昀28岁。
世俗眼光里，此时是邢溪小他8岁才对，就算是按照灵魂年龄来看，他们同岁，这也算不上正常，他们之前真的不认识吗？又是如何相处的？
“舆情还好吗？他们在说什么？”娄昀低声问。明知道对方这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邢溪还是想起他为了承住他而放下手机前、所看到的讨论:
［我感觉江凛现在看见邢溪那张脸都想吐。］
［那他照镜子的时候会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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