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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六章:壁画生机

黑暗。

又是那种无边无际、连自我都快要消融的黑暗。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没有上次那么冰冷刺骨,反而有种……粘稠的暖意,像被包裹在某种活物的腹腔里,能感觉到缓慢的、令人不适的搏动。鼻尖萦绕的不再是纯粹的霉味,而是那股甜腻腐臭的气息,更加浓郁,几乎化为实质。

我猛地睁开眼。

没有光,但我能“感觉”到自己还躺在那个肉质腔室的地面上,身下是那种令人恶心的、微微搏动的触感。浑身像是被拆开又胡乱组装回去,无处不痛,尤其是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运转的洗衣机,嗡嗡作响,思绪混乱。

我没死。

那最后一击,那双血眼睛似乎并没打算直接要我的命。它更像是在……戏耍?或者,在我身上还有它需要的东西,不能轻易毁掉?

钥匙……对,钥匙!

我慌忙摸向胸口,古铜钥匙还在,温温的,不再滚烫。玉扣也安好,但里面的貔貅传递来的情绪极其微弱,带着一种透支后的疲惫,刚才那一下爆发,显然消耗了它极大的本源力量。

影枭呢?阿亮呢?

我挣扎着坐起身,忍着眩晕,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手指触碰到旁边一个软绵绵的身体,是阿亮,他依旧昏迷,呼吸似乎更微弱了。而影枭……不见了。刚才他站立的地方,只剩下空荡荡的、微微蠕动的肉壁。

是被那东西彻底带走了?还是……

我不敢细想。现在的处境,比刚才被围攻时更让人心底发毛。明枪易躲,这种未知的、仿佛被圈养起来的感觉,才最是折磨人。

不能坐以待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眼睛逐渐适应了绝对的黑暗,勉强能分辨出周围肉质墙壁那更深沉的轮廓。我摸索着找到掉在一旁的背包,幸好没丢。从里面翻出最后一根冷光棒。

“咔嚓。”

幽绿的光芒再次亮起,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也照亮了我更加难看的脸色。

腔室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中央的卵堆依旧,有些卵壳上还残留着被我雷符和匕首破坏的痕迹,流出粘稠的液体。四周的肉壁和垂落的触须暂时安静,但我能感觉到它们“醒着”,在黑暗中窥伺,等待着我下一次“越轨”。

钥匙能震慑它们,但无法持久。貔貅力量耗尽。我自己的玄力也所剩无几。

硬闯是死路一条。

必须另想办法。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四周的肉壁。之前只顾着应对攻击和影枭,没来得及仔细查看。这些肉壁上,除了搏动的血管,是否还有别的线索?

举着冷光棒,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开始一寸寸地仔细检查身边的肉壁。触手的感觉湿滑、温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力。

走了几步,在靠近之前影枭靠着的那个位置的肉壁上,我发现了异常。

这里的肉质颜色似乎更深一些,而且……上面好像有刻痕?

不是天然形成的脉络,而是某种……人工雕刻的痕迹?!

我心中一动,连忙凑近,用袖子擦掉上面覆盖的一层粘稠分泌物。

果然!

在暗红色的肉质基底上,赫然雕刻着一幅幅简陋却清晰的壁画!用的是一种深黑色的颜料,与肉质颜色对比鲜明,得以保存下来。

壁画的内容,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第一幅:无数渺小的人形跪拜在地,朝向一个巨大的、模糊的、散发着光芒的眼球。

第二幅:人们将牲畜,甚至……看起来像是同类的躯体,投入一个巨大的坑洞中,坑洞深处,是纠缠的触须和一张巨大的、张开的嘴。

第三幅:那个眼球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坑洞,坑洞中开始诞生出那种半透明的卵。

第四幅:卵孵化出各种扭曲的怪物,它们守护着坑洞,而跪拜的人们则退到远处,脸上是麻木和恐惧。

第五幅:场景变了,似乎是在这镇魂殿之外。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璀璨的、蕴含着星辰力量的流光从天而降,狠狠击中了那个眼球!眼球的光芒瞬间黯淡,发出了痛苦的波动。

第六幅:被击中的眼球沉入了地下,或者说,被封印进了这座建筑?外面跪拜的人们开始建造苍白的巨石殿宇。难道这就是镇魂殿的雏形?我继续往下看,只见那些人们将那块黑色石碑立在入口处。我再往下看,却发现壁画到这里戛然而止。

难道这个壁画只是一个记录?

不应该啊?接触了一段时间的古文,我知道以前的人们会将一些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这些内容不应该没有意义。

我决定重新再看一遍。终于,我在壁画的右下角,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却让我心脏骤停的图案——

那是一个简化的星图,中央是一弯残月,下方是三道波浪。

月照寒潭!

牧玄留下的线索,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

这壁画……是在记录这座镇魂殿的来历?那个发光的眼球,就是现在困住我的这个东西?它曾经被外界祭祀,后来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星辰力量重创、封印于此?而那些怪物,包括蚀骨蜮、雾傀,甚至这个肉质腔室,都是它被污染后力量逸散的产物?

那道星辰力量……是灵师的手笔?是祖上那位强大的灵师?还是……牧玄这一脉?

无数疑问和猜测如同沸水般在我脑海中翻腾。

但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这东西暂且称它为“古神之眼”吧并非不可战胜!它曾经被重创过!而击败它的关键,似乎与星辰力量有关!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幅“星辰流光击中古神之眼”的画面上,又看了看角落的“月照寒潭”图案。

月照寒潭……月照寒潭……

难道不是指这里的环境,而是一种……方法?或者说,是一个时机?一个能引动星辰力量,再次重创甚至封印这鬼东西的时机?

可我现在自身难保,去哪引动星辰力量?牧玄又不在。

等等……

我猛地摸向胸口的古铜钥匙。

这把钥匙,是牧玄留下的。它能激活光桥,能震慑这里的衍生物……它是否,也蕴含着某种与星辰相关的力量?牧玄让我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探查,更是为了……在某个特定时刻,利用这把钥匙,完成某种仪式?

“月照”……是不是需要真正的月光?或者某种类似月光的力量,来激发钥匙,映照这黑湖,从而引动封印?

这个念头让我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生机就在这里!但我需要离开这个肉质腔室,回到有黑湖、能看到“天光”,哪怕只是那些幽蓝晶体模拟的的主殿空间!而且,可能需要等到特定的时间,或者创造出类似“月照”的条件!

必须出去!

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开始更加仔细地搜索这片肉壁,尤其是壁画周围。既然有壁画,有“月照寒潭”的提示,那么留下这些信息的人,或许也留下了离开的线索?

手指在冰冷的肉质和刻痕间细细摸索。终于,在壁画下方,一块略微凸起、颜色更深的肉质区域,我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凹陷轮廓!

那形状……赫然与我手中的古铜钥匙完美契合!

难道……

我毫不犹豫,将古铜钥匙取出,小心翼翼地按进了那个凹陷之中!

严丝合缝!

就在钥匙完全嵌入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鸣响起。钥匙微微发热,上面那些模糊的符文竟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与壁画中“星辰流光”颜色相似的银色光芒!

紧接着,我面前的肉壁,从钥匙嵌入点开始,肉质如同退潮般向两侧收缩、硬化,露出后面……不再是令人作呕的生物组织,而是冰冷的、苍白的巨石!

一道隐藏的石门,在肉壁之后显现出来!石门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符文,只在中央有一个手印状的凹槽。

有戏!

我心中狂喜,正准备研究那个手印凹槽。

突然!

“咕噜……咕噜……”

整个肉质腔室再次剧烈地躁动起来!仿佛钥匙的嵌入和石门的出现,触动了某种核心机制,激怒了这里的“主人”!

无数触须再次从黑暗中疯狂射出,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迅疾!脚下的地面剧烈起伏,试图将我掀翻!中央那堆卵也发出密集的“咔嚓”声,似乎有更多怪物即将破壳而出!

而最让我心惊的是,头顶那片黑暗的裂隙中,那双血红色的巨大眼眸,再次浮现!这一次,它的目光不再带有戏谑,而是充满了被冒犯的、纯粹的暴怒和杀意!

它察觉到了!察觉到了我要逃离的企图,察觉到了钥匙带来的威胁!

恐怖的意志威压再次降临,比上次更加凶猛!

“呃啊!”

我闷哼一声,感觉灵魂都要被这股力量撕碎,刚刚凝聚起的一点玄力瞬间溃散,手中的冷光棒几乎脱手!

不能停!必须打开这扇门!

我强顶着那几乎要将我压垮的意志冲击,咬紧牙关,将手掌按向了石门中央那个手印凹槽!

就在我手掌按上去的瞬间——

石门纹丝不动。

但凹槽周围,却猛地亮起了一圈刺目的红光!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中传来,将我的手狠狠弹开!

同时,一个冰冷、机械、仿佛直接响在脑海中的声音响起:

【血脉……验证失败……非守护者一脉……格杀……】

守护者一脉?

不是灵师血脉?还有什么守护者?

没等我想明白,那双血眸的怒火已经化为了实质的攻击!一道凝练的、如同血箭般的暗红色能量,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从顶部的裂隙中爆射而出,直取我的头颅!

避无可避!

完了……

这一次,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绝望之际,异变再生!

我身后,一直昏迷不醒的阿亮,不知何时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双眼依旧紧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右手,却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伸出,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看起来古朴无华的青铜指环!

那枚指环,在血箭临体的刹那,骤然爆发出了一圈柔和却坚韧无比的青色光晕!

“轰!!!”

血箭撞在青色光晕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能量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将靠近的触须和刚破卵而出的怪物尽数震飞!

阿亮或者说是操控他身体的东西身体剧烈一震,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那青色光晕却顽强地没有破碎,牢牢护住了我们两人!

他……他不是阿亮!或者说,不完全是!

那枚指环……那气息……

是……牧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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