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轰——!”
金属大门在影枭疯狂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门框的石屑簌簌落下,整个枢机之室都在微微震动。那歇斯底里的咆哮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如同丧钟敲响在耳边,提醒着我们时间所剩无几。
林教授焦急地看着我,又看向昏迷的月铃,语气急促:“初七小友!不能再犹豫了!必须让月铃姑娘尝试引导星盘!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的提议合乎逻辑。守碑人血脉,星盘,这是最直接的联系。
但我的目光,却无法从初代守碑人星陨遗骸掌下,那块深暗的、散发着内敛浩瀚气息的小石头上移开。
直觉,还有体内那躁动不安、对那块石头传递出强烈渴望的血脉力量,都在疯狂地呐喊——关键在那里!不是星盘,不是月铃,而是那块被星陨以自身遗骸镇守的石头!
林教授的阻止,此刻回想起来,也透着一股刻意的味道。他真的是担心能量失衡?还是……在隐瞒什么?
“林教授,”我缓缓开口,声音在星辉下显得有些沙哑,“您不觉得,初代守碑人特意将这块石头压在掌下,有些奇怪吗?如果它真是维持平衡的关键‘镇物’,为何不将其融入星盘,或者放置在更稳固的地方?反而要如此隐秘地、以自身遗骸来‘覆盖’它?”
林教授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焦急的神色:“先辈行事,必有深意!或许这正是平衡所需的最精妙结构!我们不可妄加揣测,更不能轻易破坏!当务之急是启动星盘!”
他的解释听起来依旧有理,但那份急于推动月铃接触星盘的迫切,却更加明显了。
“轰隆——!”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金属大门中央,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凸起变形!门外的咆哮声已经带上了癫狂的意味:
“星钥!给我!否则……毁掉一切!”
不能再等了!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这悄然苏醒的血脉指引。
“林教授,麻烦您照看一下月铃。”我说着,不等他回应,猛地转身,不再去看那浩瀚的星盘,而是大步走向初代守碑人星陨的遗骸!
“初七!你要干什么?!住手!”林教授脸色剧变,厉声喝止,甚至想上前阻拦。
但已经晚了。
在体内那沸腾的血脉之力和古铜钥匙传来的灼热共鸣驱使下,我的手,快如闪电般,避开了星陨那晶莹的指骨,精准地探入他虚握的掌心之下,触碰到了那块深暗的、带着冰凉与温润双重触感的石头!
就在我的指尖与石头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没有预想中的天崩地裂,没有能量失控的爆炸。
只有一种……极致的“静”。
仿佛整个宇宙的喧嚣,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星”之概念,如同温顺的溪流,又如同浩瀚的汪洋,顺着我的指尖,温柔而坚定地涌入我的体内!
这股力量,不同于外面石柱那混乱狂暴的古神本源,也不同于星盘中那有序却冰冷的星辉能量。它更古老,更本源,仿佛是一切星辰的起点与归宿。它蕴含着“创造”、“秩序”、“指引”与“归寂”的法则。
它……就是“星核”!
初代守碑人星陨,他并非没有找到星核!他找到了!但他无法在生前使用它来重构封印,或许是因为时机未到,或许是因为需要特殊的媒介或血脉?所以,他选择在坐化后,以自身遗骸为容器和屏障,温养并守护着这最后的希望,等待着真正的“后来者”!
而我的血脉——那继承自祖上强大灵师、又在一次次危机中悄然苏醒蜕变的血脉——就是这把钥匙!这把能够承载、沟通、甚至初步引动星核之力的钥匙!
“嗡……”
我手中的古铜钥匙,在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清越悠扬的鸣响,不再是灼热,而是化作了一种温暖的、如同回归母体般的舒适感。钥匙表面那些模糊的符文逐一亮起,与星核的力量交相辉映。
我的意识,在这股纯粹本源力量的包裹下,仿佛被拉升到了无尽高空,俯瞰着整个镇魂殿的能量脉络。
我“看”到了外面祭坛上,那根黑色石柱裂缝扩大,浓郁的黑红色怨念正在疯狂涌出,试图污染一切。
我“看”到了螺旋阶梯中,影枭正在不计代价地疯狂撞击金属大门,他背后的古神之眼意志充满了焦躁与贪婪。
我“看”到了更远处,李莽一伙似乎在与暗影商会的人短暂交火后,正试图寻找其他路径。
而所有的能量乱流、所有的污秽侵蚀、所有的封印节点……其核心,都指向我脚下这座枢机之室,指向我手中这块小小的、却蕴含着宇宙本源的星核!
不需要去驱动那复杂的星盘。
不需要牺牲月铃的血脉。
解决之道,一直就在这里。在以身为碑的初代守碑人掌下,在等待了无数岁月之后,终于等到了能够触碰它的人!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星陨留下的“归墟之位”是什么意思。那并非星盘上的某个特定位置,而是指当星核之力被引动,与外界封印产生共鸣时,所形成的一个能量“奇点”,一个能将一切污秽与混乱“归寂”于虚无的临时领域!
而现在,因为我的触碰,因为血脉与星核的共鸣,这个“奇点”,正在以我为中心,缓缓形成!
“不……不可能!”林教授看着我手中那散发着柔和却至高无上气息的星核,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不甘,甚至是一丝……扭曲的愤怒!“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引动星核?!这需要最纯粹的守碑人血脉或者……不!这不可能!”
他失态地大吼,之前的温文尔雅和学者风度荡然无存,眼神中充满了计划被打乱的疯狂。
而门外,影枭的撞击声和咆哮声,也陡然停止了一瞬。紧接着,是更加疯狂、更加恐惧的撞击!
“星核!是星核的气息!阻止他!绝不能让他成功!”那是古神之眼意志透过影枭发出的、充满了极致恐慌的尖啸!
它们都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这足以将它们彻底“归寂”的力量正在苏醒!
我无视了林教授的失态和门外的疯狂,全部心神都沉入与星核的沟通之中。
引导它……不需要复杂的咒语或仪式。只需要……意念。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星辰诞生于虚无,指引迷途,最终又归于沉寂的循环。想象着将外界所有的污秽、所有的混乱、所有的扭曲,都纳入这“归墟”的怀抱,净化、平息、化为最本源的能量尘埃。
随着我的意念,手中的星核光芒大盛!
柔和却无可抗拒的星光,以我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充满了整个枢机之室!穹顶的星空投影仿佛活了过来,星辰加速流转,投下道道凝实的星辉光柱,与我手中的星核相连!
地面上的星图脉络亮起,整个石室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正在启动的星际法阵!
“不——!”林教授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被那弥漫的星辉逼得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而门外那疯狂的撞击声,也变成了惊恐的、试图逃离的抓挠声!
星核之力,透过金属大门,开始向外蔓延!
我感受到,外面祭坛的石柱裂缝处,那涌出的黑红色怨念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发出凄厉的哀嚎,迅速消融!螺旋阶梯中的影枭(血眸控制体)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恐惧的咆哮,眼中的血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身体僵直,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古神之眼的意志,在这纯粹的星核本源面前,节节败退,被强行压回了石柱深处,那原本扩大的裂缝,在星辉的照耀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加固!
整个镇魂殿的污秽能量,都在被这股“归墟”之力飞速净化、平息!
这个过程并不激烈,却带着一种天道般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枢机之室内星光渐敛,恢复了之前的宁静。穹顶星辰依旧缓慢运转,洒下清辉。手中的星核不再散发强光,恢复了那深暗内敛的模样,但与我之间,却建立起了一种牢不可破的、心意相通的联系。
门外,一片死寂。
金属大门上那凸起的变形依旧存在,但门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影枭的气息。
结束了?
我缓缓松了口气,感觉浑身虚脱,几乎站立不稳。引导星核之力,即便有血脉亲和,也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神。
我看向林教授。他瘫坐在墙边,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星核,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我没有理会他,快步走到月铃身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已经消散,呼吸平稳,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沉睡,而非昏迷。星核之力净化环境,显然对她也有益处。
就在这时,初代守碑人星陨那晶莹的遗骸,在星辉余韵中,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然后如同沙垒般,缓缓消散,化作了点点璀璨的星尘,融入了穹顶的星空之中,再无痕迹。
唯有那柄连鞘短剑和几块玉石碎片,还留在地上。
我走上前,捡起那柄短剑。剑鞘古朴,入手冰凉沉重。我将短剑连同那几块似乎蕴含着特殊阵法的玉石碎片小心收好。这或许是前辈最后的赠予。
随后,我的目光投向那浩瀚的星盘。此刻的星盘,运转更加稳定、和谐,散发着勃勃生机。在星盘的一侧,我注意到那里的星空投影微微扭曲,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散发着空间波动的光门。
那是……出口?
星核的共鸣,不仅平息了混乱,似乎还激活了星盘预设的、通往外界的通道!
生路,就在眼前!
我背起依旧沉睡的月铃,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林教授,沉声道:“林教授,该走了。”
他浑身一颤,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道光门,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最终还是踉跄着站了起来。
我们三人,朝着那象征着生机的光门,迈出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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