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从未想过,国庆节的旅行会如此梦幻。
程肆远直接来带她去了以浪漫闻名的X市,漫步在梧桐叶飘落的复古街道上,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进一家家精致的店铺。
他眼光独到,为她挑选的连衣裙剪裁得体,衬得她肌肤胜雪;买的化妆品也是她悄悄关注却舍不得下手的牌子。
他刷卡的动作从容不迫,看着她试色时眼神专注而温柔,沐安抱着满满的购物袋,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捧在手心的幸福感充盈着。
跨年,他又带她飞去温暖的G市,倒数钟声后,在新年的第一天便过关去了港市,在海港城的名店间流连,又牵着她的手在维港的晚风中散步,看灯火倒映在深蓝的海面上。
沐安慢慢意识到,自己正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为她编织童话的男人。
有一次,她窝在他怀里,抱怨工作的繁琐和压力。程肆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笃定而温柔:“做得不开心就辞掉吧,好好休息几个月,也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关于依赖和信任的锁。沐安真的辞职了。
程肆远效率极高,很快在公司附近为她租下了一套温馨的公寓,并亲自帮她打包、搬家,安置好一切。
新的生活慵懒而惬意。
沐安每天睡到自然醒,打打游戏追追剧,下午偶尔照着菜谱,笨拙地学着做几个菜。
每当她把那些或许咸了、或许淡了的菜肴端上桌,程肆远总会吃得格外认真,然后动情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充满感动:“真好,有家的感觉了。”
沐安觉得,日子大概就会这样一直甜蜜下去。
然而这份甜蜜并非全无裂痕。
偶尔,她的表哥叶听白会像一道不和谐的杂音,刺入她宁静的世界。
第一次接到叶听白的电话,是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
沐安正窝在沙发里看剧,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安安……”叶听白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疲惫的亲昵,“最近怎么样?哥……哥这边有点急事,手头实在转不开了,你能不能先借我三千?下周一发了工资就还你。”
沐安握着手机,窗外是程肆远为她精心挑选的、视野极佳的阳台,阳光洒满地毯。
她想起小时候,这个表哥也曾带她去掏鸟窝,把最大最漂亮的蝉蜕塞给她。
心里一软,那句“我最近也没上班”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给你转。但你尽快……”
“一定一定!谢谢安安,还是我妹好!”叶听白的语气瞬间轻快起来。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格外清晰。
沐安看着屏幕上银行卡余额变动的通知,那一点点因为帮助亲人而产生的慰藉,很快被一种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所取代。
下周一,她并没有收到还款,甚至一条解释的微信都没有。叶听白像忘记了一样。
第二次,间隔了不到两周。理由变成了兄弟急需用钱,他不能不仗义,金额变成了五千。
他的语气更加焦急,甚至带着点哭腔:“安安,这次真的没办法了,你就再帮哥一次,最后一次!我保证!”
沐安的心又软了。她告诉自己,毕竟是血脉相连的表哥,他或许真的遇到了难处。
程肆远给她的钱,她省着用,还有不少结余。
于是,五千块又转了出去。
第三次,第四次……要钱的频率越来越高,借口花样百出:母亲生病(沐安的姑姑)、工作需要打点、甚至不小心撞了别人的车需要私了。
金额也从几千变成了一万。
沐安不是没有怀疑。她甚至委婉地问过姑姑身体如何,姑姑在电话那头笑声洪亮,说她最近跳广场舞还得了奖。
沐安握着电话,心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闷得发慌。
每一次,她都在转账前挣扎。
每一次,叶听白都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犹豫,然后用更可怜的语气、更紧迫的危机、或者回忆一两个童年模糊的温馨片段来击溃她的防线。
他像是吃准了她的善良和心软。
钱一笔笔地转出去,如同投入无底深渊,连回响都听不见。
沐安开始下意识地躲避来电,看到叶听白的名字都担惊受怕。
她不敢告诉程肆远。他为她构建的这个完美世界,晶莹剔透,她害怕任何一点瑕疵,尤其是源自她自身家庭的瑕疵,会打破这梦幻的泡泡。
她只能在程肆远出差或晚归的夜晚,对着天花板发呆。
购物袋里那些昂贵的连衣裙和化妆品似乎失去了最初的光泽,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某种难以言喻的失衡正在悄悄发生。
那份被捧在手心的幸福感依然存在,但底下却悄然渗入了一丝惶惑与负累。
她抱着柔软的枕头,把它想象成一个可以吸收所有烦恼的容器,然后告诉自己,或许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能狠下心拒绝。
临近过年,一通急促的电话打破了宁静。
母亲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外公突然去世了。
沐安立刻买了最快的机票赶回家乡。
葬礼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母亲哭得几度晕厥,父亲只是蹲在角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沉默得像一座山。
年纪尚小的妹妹则全程戴着耳机,低头玩着手机,仿佛周遭的悲恸与她无关。
沐安忙碌地招呼着亲戚,处理着杂事,心却一点点冷下去。
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她长大的家,似乎从未给过她真正渴望的温暖与支撑,有的只是责任、隔阂和一种无形的疏离。
返回S市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
程肆远开车来接她,看她情绪低落,什么都没多问,她说找了工作,程肆远也只是只是默默冒雨帮她把行李搬到了另一处离她新公司更近的、他早已悄悄准备好的公寓里,用行动为她撑起一片晴空。
五一假期,为了让她散心,程肆远带她去了海边。咸湿的海风似乎吹散了一些阴霾。
在酒店收拾行李时,沐安无意中从他钱包滑落的夹层里,看到了一张身份证。
照片是他,年轻些,但名字却赫然写着,程肆远!
“程肆远?这是谁?”沐安举着身份证,手指冰凉,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程肆远,你为什么用假名?你到底是什么人?”
空气瞬间凝固。
程肆远脸上的血色褪去,他沉默了几秒,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开口:“对不起……我叫程肆远,34岁。
许见川……是以前的名字。
我……我离过婚,有个儿子,今年4岁,在老家她爸妈照顾。”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遇见你的时候,你那么美好,那么单纯,我怕……我怕你知道这些会嫌弃我,会不要我……我才用了现在这个名字。
我不是存心骗你,我只是……太想留你在我身边。”
沐安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语无伦次地哭喊:“你怎么可以骗我!
你让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我甚至……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不是!绝对不是!”程肆远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痛苦却无比认真,“我和前妻早就离婚了,断得干干净净,孩子抚养权也归她,我只是定期寄钱回去。
安安,你怎么会是第三者?是我混蛋,是我自卑又自私,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那一刻,沐安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
她挣脱他的怀抱,踉跄着后退几步,声音冰冷而陌生:“我需要静一静。”
接下来的两天,沐安把自己锁在酒店房间里。
程肆远每天来敲门,送食物,低声下气地道歉,她都置之不理。
她的内心在进行一场拉锯战:一边是程肆远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些浪漫的旅行,他给予的“家”的温暖;另一边是**裸的欺骗,一个四岁的孩子,一段她完全不知情的婚姻。
她想起父亲在葬礼上沉默的背影,母亲崩溃的哭声,妹妹事不关己的冷漠。
那个她称之为“家”的地方,给她的只有责任和疏离。而程肆远,这个给了她所有幻想和温存的男人,却建立在谎言之上。
第三天清晨,沐安打开房门。程肆远靠在对面的墙上,眼下乌青,胡茬凌乱,看到她时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
“我们谈谈。”沐安的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他们坐在酒店咖啡厅的角落。
沐安要求看离婚协议,看孩子的照片,看他现在的身份证。
程肆远一一照做,眼神不敢有丝毫闪躲。
“为什么是现在才告诉我?”沐安问,声音里带着疲惫。
“因为每次想开口,看到你那么全心全意地爱我,我就失去了勇气。”
程肆远的声音沙哑,“我原本计划等我们关系更稳定些……”
“稳定?”沐安打断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是等我更离不开你的时候吗?”
程肆远低下头,无言以对。
沐安望着窗外蔚蓝的大海,内心波涛汹涌。
原谅他?意味着接受一个复杂的过去,成为一个4岁孩子的“阿姨”,面对社会可能的指指点点。
离开他?回到那个冰冷的世界,重新开始生活,最重要的是,失去那个唯一让她感受到被珍视的人。
她想起他冒雨为她搬家的背影,想起他吃她做的菜时感动的表情,想起在维港的晚风中他紧握她的手。
这些回忆像温暖的潮水,一点点侵蚀着她建立起来的心防。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眼前这个忐忑不安的男人:“我可以试着原谅你,但有几个条件。”
程肆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第一,我要你儿子的所有情况,你前妻的联系方式,我不想活在猜测中。
第二,我们需要去做公证,证明你现在的身份真实有效。
第三,”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你再有任何隐瞒,不管多小,我们立刻结束。”
程肆远毫不犹豫地点头,抓住她的手,声音哽咽:“我答应,什么都答应。谢谢你,安安,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沐安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心里却没有完全放松。
她知道,原谅只是一个开始,信任的重建需要漫长的时间。
那些甜蜜的回忆像沙堡,被谎言的潮水冲刷后,需要一沙一石重新堆砌。
之后的日子里,程肆远履行了所有承诺。
他们真的去做了公证,他主动给她看了所有关于过去婚姻的文件,甚至提出可以带她回老家见父母和孩子。
沐安拒绝了最后一项,她还需要时间。
他们依然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规划未来,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沐安会在他接电话时下意识地留意,会在他说加班时不经意地确认。
程肆远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总是主动报备行程,手机密码也对她完全公开。
有时深夜醒来,沐安会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问自己:这个选择对吗?接受一个不完美的真相,是否好过追求一个虚幻的完美?
她没有答案,只知道当他下意识地把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睡梦中的吻时,那份温暖真实得让她想落泪。
信任像破碎的瓷器,即便用最精巧的手艺修复,裂痕依然存在。
但沐安想,也许真正的爱情不是寻找一个完美无瑕的人,而是学会如何与不完美共生,在裂痕中看见彼此真实的倒影。
之后的时间,程肆远的爱意,早已成为一种无声的肌理,渗透进沐安生活的每一次呼吸里。
那种历经波折、险些失去的后怕感,转化成了更深沉、更细致的呵护。
而沐安,在经历了一场偏离轨道的迷茫后,也彻底收了心,像一只倦飞的鸟,稳稳地落在了程肆远这棵为她遮风避雨的大树上。
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早已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他的年龄、他偶尔的固执、甚至他们之间曾有过的裂痕,都成了他独特的一部分,让她眷恋,让她安心。
沐安骨子里有着对自然的向往,尤其喜欢爬山,享受登高望远的畅快。
程肆远其实并不喜欢这项耗费体力的运动,他更习惯于在谈判桌或健身房掌控节奏。
但只要是沐安想去,他总会提前安排好工作,换上轻便的衣物,默默陪在她身边。
登山途中,他或许会气喘吁吁,汗湿重衫,但目光始终追随着前面那个雀跃的身影,在她回头时递上水壶,在她踩到松滑石子时迅速伸手稳住她,眼神里的纵容比山风更柔和。
登顶后,沐安张开手臂感受清风,他会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下颌抵在她发顶,共享那一刻的辽阔。
身体的疲累在看到她灿烂笑容的瞬间,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沐安贪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总想着去尝试各种新鲜有趣的事物。
程肆远比她年长,性格更显沉稳,但面对她的玩心,他从不扫兴,只会用宠溺的目光追随着她。
在她玩得满头大汗、兴奋地跑回他身边时,自然地伸出手臂将她搂进怀里,用指腹轻轻擦去她鼻尖的细汗,语气里带着无限的纵容:“玩够了?嗯,真好,你还年轻,就该这样无忧无虑地玩耍。”
在他眼里,她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在生活细节上,程肆远的关照更是无微不至。
他知道沐安喜欢吃水果,尤其钟情于气味独特的榴莲。
尽管他自己对那味道敬谢不敏,却总会主动牵着她的手去进口超市,仔细为她挑选品质最好的金枕榴莲,然后耐心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像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一样满足地品尝,嘴角噙着笑。
他常常凝视着她,忽然就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顿了顿,又会更深切地补充一句:“可我也爱你,爱你的一切。”
他将“喜欢”与“爱”分得清楚, “喜欢”是此刻的欢愉,“爱”是包容一切的深沉。
沐安身形纤细,甚至有些过瘦,程肆远总觉得是小时候家境不好,亏了根基。
这成了他的一桩心事,总想着要把她养得胖一点,再胖一点,似乎那样就能填补回那些他未能参与的岁月里的所有亏欠。
他带她去吃各种营养餐食,研究药膳汤谱,甚至学着煲温补的汤水。
每次看她多吃几口,他眼里都会流露出比拿下大项目更甚的满足感。
程肆远心思细腻,他早已察觉到沐安似乎与家庭联系甚少,她几乎从不主动给家里打电话,偶尔接到家人的来电,语气也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勉强。
他敏锐地感受到她内心深处可能有一块关于亲情的空缺,那或许是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不安的源头。
这份察觉让他心疼不已,他未曾宣之于口,却暗自下定决心,要用自己全部的爱与温暖去填补那份空缺,给她一个可以彻底依赖和安心的“家”。
他给予的,不仅仅是恋人的爱慕,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守护欲,想要为她挡开所有风雨。
沐安有个小爱好,喜欢给自己买首饰,尤其偏爱金光熠熠的黄金饰品。
程肆远起初有些不解,以为这只是女孩子普遍的爱美之心,甚至私下曾觉得她像只囤积亮闪闪宝物的小贪财猫,可爱又有点好笑。
直到有一次,他好奇地问起,沐安才解释道,她对银饰过敏,佩戴后皮肤会发红瘙痒,而黄金则不会。
这个看似简单的答案背后,程肆远却仿佛触摸到了她更多不为人知的细节与习惯。
自此之后,他也会开始留意那些设计精巧的黄金首饰,偶尔出差或路过金店,会精心为她挑选一件小礼物!
一条精美的手链、一枚小巧的吊坠。他发现,沐安收到这些礼物时,眼中会绽放出格外明亮的光彩,尤其是对戒指情有独钟。
程肆远默默记在心里,他看着她摩挲戒指时专注的神情,心中涌动的是无限的爱怜与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他买首饰给她,不仅仅是为了投其所好,更是希望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
他希望她能毫无负担地拥有所有美好,他希望她的每一天,都能因为他的爱而更加开心、璀璨。
这并非一句空泛的情话,而是程肆远刻在心底的行动准则。
他爱她,便爱得毫无保留,倾其所有,只为在她的世界里撑起一片永晴的天空。
此后的几年,程肆远将这份爱意化作了细碎绵长的温柔,渗透进沐安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里。
他比谁都清楚沐安骨子里的拧巴、敏感和脆弱。
她就像一只小心翼翼试探外界的蜗牛,轻易就会缩回自己的壳里,独自消化那些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
她常常会毫无征兆地掉眼泪,或者说出一些悲观又伤感的、关于离别或失去的奇怪话。
每当这时,程肆远从不敷衍了事,更不会嘲笑她“矫情”。
他会放下手头所有的事,耐心地把她揽进怀里,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然后像拆解一道精密难题一样。
一点点引导她说出心事,再条分缕析地帮她厘清思绪,告诉她:“你看,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有我在呢。”
他深知她的世界有时过于狭小,容易钻牛角尖,于是便有意识地带着她去旅行、去见不同的人、去体验各种新鲜事物,一点点为她开拓眼界,让她明白人生拥有无限可能,而他会是她探索世界最稳固的基石。
他甚至,早已在心底默默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浏览婚纱设计图、留意朋友婚礼的细节、甚至不动声色地评估着几个适合举办户外仪式的庄园……一场给予她十足安全感和梦幻感的婚礼,早已在他脑海中勾勒过无数次。
他只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将这份最终的承诺,郑重地交付于她。
程肆远认识沐安也有几年了。
回首初遇,他并非一开始就如此笃定。
最初,他也曾怀疑自己是否只是被漫长的空窗期和寂寞冲昏了头脑。
毕竟,沐安长得明媚动人,他的确第一眼是被那份惊艳的“色”所吸引,堪称“见色起意”。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层层深入的相处才让他真正明白心动的原因。
他渐渐发现,这个女孩吸引他的,绝不仅仅是漂亮的皮囊。
她心思细腻敏感得像林间小鹿,能精准地感知到他情绪细微的变化,一个眼神她就懂他是疲惫还是开心。
这份细腻,不偏不倚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沐安和他那位同样性格沉闷、最终走向分离的前妻截然不同。
沐安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力和一套可爱的“经济学”:她对自己甚至有些吝啬,发了工资会乖乖存起来,计划着将来;可对程肆远却大方得惊人。
会在他生日时毫不犹豫地送上他喜欢的昂贵球鞋,会在吃饭时突然抢过账单,眨着眼说“这次必须我请!”。
这份鲜活的生命力不仅体现在她的“经济学”上,更流淌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某个周末的夜晚,沐安便会突然心血来潮,拉着原本打算在家看纪录片放松的程肆远,兴致勃勃地冲向最近的KTV。
程肆远起初有些无奈,他性格喜静,对这种喧闹的场合向来敬而远之,但看着沐安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那点小小的不情愿立刻烟消云散,心甘情愿地被她“拖”进包厢。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当沐安拿起话筒,随着旋律轻轻摆动身体,开口唱出第一句时,程肆远整个人都愣住了。
包厢眩目的灯光流转在她带笑的侧脸上,原本喧闹的环境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的歌声。
那声音清澈温婉,像山涧潺潺的溪流,又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细腻的情感张力,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敲在他的心弦上。
她唱的不是多么高难度的歌曲,却莫名地动人,能轻易抚平他所有焦躁的情绪。
他从未想过,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跳脱、甚至偶尔会哭鼻子的小姑娘,身体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副被天使吻过的好嗓子。
他靠在沙发上,彻底放弃了“只是陪坐”的想法,目光专注地追随着光影中的她,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艳和越来越深的沉迷。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又发现了沐安的一个宝藏,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喜悦。
原来,他的女孩,总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活泼有趣,像一道活泼跃动的光,照进他原本有些按部就班、甚至略显沉闷的生活,带来无数的欢声笑语和意想不到的惊喜。
正是这些点点滴滴的不同,这些沐安独有的、真挚而赤诚的“小心思”,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之深深心动。
他清晰地意识到,不是沐安需要他,而是他,早已离不开沐安了。
她是照进他生命里的光,是他沉闷世界里最欢快动听的旋律,是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一年的跨年,沐安早早就神秘兮兮地预告,一定要和程肆远一起过,并且由她来全权安排。
程肆远笑着应允,内心充满了期待。
下班时间,程肆远处理完最后的工作,快步走下公司大楼。
寒风凛冽,他正准备掏出手机问沐安到哪儿了,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街角那家他们常去的咖啡店橱窗!
下一秒,他的脚步顿住了,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暖黄色灯光下,沐安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的高脚椅上等着他。
她罕见地脱下了一贯穿着的素色羽绒服或宽松毛衣,换上了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羊绒大衣,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一条贴合身材的黑色针织连衣裙。
连衣裙的领口设计别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和玲珑的锁骨,腰线微微收紧,隐约展现出她平日被宽松衣物遮蔽的、曼妙有致的身体曲线。
她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车流,侧脸在灯光下显得静谧又柔美,与平日里那个穿着运动鞋、素面朝天蹦跳着跑向他的女孩判若两人。
程肆远感到一阵意外的惊艳,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
他从未见过沐安如此女人味十足的一面,这副精心准备的打扮,只为与他共度这个特殊的夜晚,让他心动不已。
沐安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见他的那一刻,她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像冬日里骤然亮起的阳光。
她跳下高脚椅,推开玻璃门,小跑着冲进寒冷的夜色里,径直扑进程肆远温暖的怀中。
“等你好久啦!”她的声音带着雀跃,因为小跑而微微喘息。
寒风将她鬓边的发丝吹起,几缕柔软的发梢拂过程肆远的下颌和脖颈,带着一丝凉意,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极致的撩拨,撩动得他心尖发颤。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裹在自己的大衣里,用体温为她抵御寒风,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清甜的香气。
那晚,沐安的安排紧凑而浪漫。
她拉着程肆远去看了热闹的跨年演出,在拥挤的人潮里,他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前。
随后,她带他去了提前预订好的餐厅!
是他最喜欢的那家以战斧牛排闻名的西餐厅,氛围优雅而私密。
柔和的烛光,悠扬的爵士乐,精致的食物。沐安甚至还点了一瓶红酒。
她知道程肆远喜欢小酌,虽然她自己酒量浅薄。
果然,只是小半杯红酒下肚,沐安白皙的脸颊就迅速染上了动人的红晕,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而湿润,憨态可掬地冲着程肆远笑,话也多了起来。
程肆远看着她这可爱的醉态,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便温柔地拿走了她的酒杯,换上了牛奶。
晚餐结束后,程肆远叫了代驾。
回到他们温暖的公寓,沐安的醉意似乎更浓了些。
一进门,她就像只无尾熊一样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声音又软又糯地撒娇,说着一些含糊又可爱的情话。
她主动仰起头吻他,带着红酒甜香的吻比平时更加大胆和热情。
程肆远被她难得主动的热情点燃,温柔地回应着。
意乱情迷间,沐安那双微凉的小手甚至开始笨拙地尝试解开他衬衫的纽扣,试图脱去他的衣服。
程肆远呼吸一滞,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低沉沙哑:“安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沐安眼神迷蒙,却异常坚定地看着他,用力地点点头,再次踮起脚尖吻上他,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最后的克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程肆远不再犹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室。这个跨年之夜,在窗外隐约传来的庆祝声中,他们极致缠绵,汗水交织,呼吸相融,用最亲密无间的方式倾诉着对彼此深沉的爱恋,直至新年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
直至新年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爬上凌乱的床单,勾勒出相拥而眠的轮廓。
程肆远先醒了过来。生物钟让他即使在疲惫的欢愉后依旧准时苏醒。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沐安。
她睡得正沉,整个人蜷缩着,脸颊还带着一丝昨夜未褪尽的红晕,呼吸清浅,柔软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他的臂弯和枕头上,像一只依偎着主人、毫无防备的慵懒小猫。
他心头发软,忍不住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在怀里。
沐安被他的动作扰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宿醉的钝痛立刻袭来,她下意识地蹙起秀气的眉头,往他温热的胸膛里蹭了蹭,发出带着浓重鼻音、委屈又娇气的哼哼:“嗯……不能再喝酒了……头好疼……”
程肆远低笑出声,胸腔传来微微的震动。
他爱极了她这副刚睡醒时软糯迷糊的模样。
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而宠溺的吻。
沐安被亲得稍微清醒了些,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程肆远的目光深邃而温柔,带着无限的怜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他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低沉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格外性感:“我的安安,长大了。”
这句话含义深远,既指她昨夜大胆主动的安排,也指她后来热情生涩的回应,更像是对她整个人蜕变的温柔肯定。
沐安瞬间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昨夜那些大胆的画面猛地涌入脑海,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她羞得几乎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他。
程肆远看着她这害羞得无以复加的模样,心头爱意更盛。
他低笑着,不再给她躲避的机会,手臂稍稍用力,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试图缩起来的她重新带回自己怀中,随即低头,精准地俘获了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用一个缠绵悱恻的早安吻,封缄了她所有的羞涩与甜蜜的抱怨。
新年的第一个清晨,便在满室的暖阳与爱意交织的温情中,缓缓展开。
然而,甜蜜的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
跨年的激情与温馨过后,现实的工作节奏便迅速将两人拉回各自的轨道。
程肆远公司年底积压的事务急需处理,新的项目也已提上日程。
沐安同样忙碌起来,年终总结、新年计划让她也常常加班加点。
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时常只能早晚匆匆见上一面,有时甚至只能通过手机消息互道晚安。
他们都明白,这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而奋斗,只是偶尔在深夜独自回家时,会格外想念跨年夜里那份毫无间隙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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