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被子,卢晨的声音闷闷地听不清楚。
“好好好,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药能给你谢大少爷买的。多给你买点药,全方面治疗你。”
“啰嗦,快滚。”
谢墨一个抱枕扔了过去,卢晨关门挡住。孤零零的抱枕砸在门框上下落,滚了一圈落在温胭的拖鞋旁边。她的拖鞋上顶着个小兔子头,抱枕恰好是一条大鲨鱼。现在的造型看起来就像是,凶鲨欺萌兔。
温胭在被窝里忽闪着眼睛,谢墨向下一滑,重新钻了进来,跟她鼻息相对,面朝面。
“他走了?”
“嗯。”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躲着?”
她刚这样说,谢墨又被她头顶的被子盖得严实了点:“嘘,外面有大鲨鱼。”
“……”
又呆了一会儿,温胭热得受不了了,她还穿了件打底针织衫,裤子也是加绒的裤袜。她扭了扭身体,想钻出头呼吸,又被他逮回来。
“宝宝热吗?我帮你脱。”
他手指滑到她的腰窝处,一挑,皮肤受到撩痒,反射性扭动一下。
“宝宝别扭,我会误会你的意思的。”
“误会你想做……”
下一秒,唇上一软,堵住了她要说出来的下一个字,所有的思维一瞬间荡空,她的裤子终于没再缠绕着身体。
光腿瞪在床罩里舒服放松,让她被热出来的烦躁心情顺畅不少。
“舒服吗?”他退开一点点距离,气音在黑暗中听着散漫暧昧,“一会儿让宝宝更舒服。”
“别叫我宝宝。”这个名字别人也在喊,数不清的人在这个时候会叫对方宝宝。
她要独一无二的。
“因因。”
他声音很沉,很缱绻,很温柔,带着磁性,还有鼻音。
那么性感。
从来没有男人说话的腔调这么好听。
温胭绷紧身体,顺着他褪衣服的力道,闭上眼睛。包裹在上半身的束缚也褪下了。
他叠了两件衣服一并,然后抬出胳膊,将它们扔到了不知道哪里的地方。
现在温胭肩上就挂着两根肩带那个东西,她蜷着腿,闭着眼睛感受着。
唇瓣再次相贴,一触即发,他克制地喘了声粗气,温胭能摸到他身体抖动得颤意。
“怎么了?到这一步了,邪魔想回头做人?”
“我生病了,嘴对嘴容易传染。”
“……”
说完他真的翻了个身,转过去,背对着她。
温胭沉默半晌,小指戳着他的后腰,他没动,便指腹顺着他的脊椎上滑,一直按到颈椎骨又转回,摸到腰窝。
她是懂得怎么调动他的。
男人又转了回来,嗓音里铺着粗气,像润玉入沉沦:“胆子这么大,一会儿可别哭。”
“我要跟夫君,同病共死。”
“呸。”他转过来拥住他,体温滚热,“你不会病的。”
温胭渐渐迷糊了,被窝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她后背早就一层薄薄汗意。
黑夜里,鼻息声被放大,耳畔里也全是他很有节奏的喘息韵律。
卧室的窗户没有关紧,小风从缝隙中顶着窗帘,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荡一荡的。
她的手指攥着被子一角,长睫颤抖,溢出泪水又被他一点点地吻干。
最要紧的关头,她又清醒了。
“没带。”
“不会这样巧的。”
“不行。”
“宝宝乖,他快哭了。”
“那让他哭吧。”
身下的小人眼神清澈见底,柔软的黑瞳眼尾带了点红,看人的时候氤氲可怜。
但她眼里包裹的主意落下,就没有回旋的可能,这点谢墨有清楚的认知。
他抽了抽鼻子,按开小夜灯,从床上下去。
下去之后,他不忘转过去,对着她问:“因因,好看吗?”
温胭闭眼,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闷在里面:“颜色不行,你以后不要久坐。”
“……”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扯着被子,重新露出头,小唇一抿,又缩回去。
大床厚褥里凸起一点,蘑菇似的滚来滚去。
*
次日再睁眼,阳光已经刺目,温胭睁了会儿眼睛缓了缓神,才拿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
她浑身酸软得像没睡,又闭了一会儿眼睛,才硬撑着坐起来。
谢墨从外面进来,靠门看她:“不再睡会儿?”
门窗吸风,胸前凉意一片,想到了什么,她轻呼一声,连忙钻回去。
“不睡了就洗漱起来吃饭吧,煮了皮蛋瘦肉粥。”他扶住门,缓声淡笑。
*
以前是温胭厨艺好,要不然也不能达标到可以去他家里当两个月住家保姆,从此跟小邪魔滋生孽缘。
只是后面的日子,她做饭越来越少,手生了太多,反过来变成谢墨练就一手好厨艺。
他们在一起块的时候,很少会点外卖,都是他做。
“卢晨呢?”
“没回来。”
“……”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回来的,温胭脸颊一烫,哪好意思。
“你管他干嘛?”谢墨轻笑,“我们不来,他也经常不回来。要不然你以为‘不夜男’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话是这样说,可温胭还是不好意思。
朋友家耶,在朋友的床上……不太好,太不好了。
她喝了口温粥,心里七上八下的,门铃响了,她放下勺,瞪向门口,又看了眼谢墨。
这一眼,大有幽怨的意思——都怪你!
谢墨开门,出温胭意料之外,来了两个工人打扮的。
“请问是谢先生家吗?”
谢墨跟人核了地址,款号,然后几个人进进出出一通忙络。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小床抬出,大床抬进。连带着四件套抱枕,全部换了新的。
温胭轻呼一声:“你猜等卢晨回来看到会怎么样?”
“便宜那小子了。”
“花了多少钱?”
谢墨换了个问题先问她:“昨天酒宴独当一面了呵。”
温胭继续喝粥,佯装不懂。
“陪你一起去的是哪个?”
“小竹。”
“合她半年的工资吧。”
温胭想笑。
“你还幸灾乐祸。”
温胭笑出声:“下次我们换个便宜的地点。”
比如沙发。
头顶就被敲了下。
“沙发更贵,傻子。”谢墨不满地纠正。
“唔,那你要好好赚钱了。”
“……”
*
出门,温胭大衣把自己裹成粽子,也挡不住寒风瑟瑟往里面钻。
她看了眼谢墨,他穿的还是件薄针织衫配初秋的西装,抛去报不保暖一说,这套装束腰身连着腿,背脊又挺得笔直,衬得他整个人矜贵体面,身材极好。
“你不要回去加件衣服吗?”
“一会儿就坐车里,到了地就开会,都有暖气。”
“开到几点?”
“说不准,那几个老头你见过的,能唠。”
“那你晚上还是没有衣服。”
“我回头让小吴送一套。”谢墨抬脚凑近一步,把她衣领竖起来裹住挡风,拉开车门将人往里面送,“自己开车慢点。”
临关门前,他忽然扯唇一笑,透着暧昧狡黠,指了指自己颈侧。
“记得遮住。”
“?什么?”温胭慌乱拿出小镜子,一照之下,空空如也。
上当了。
再看那人,早就步履生风,朝自己的停车地走,背过身看不清表情,但猜也是神情舒卷。
这要让他得逞了,她就是不是今天的温胭。
*
谢墨径直向前,身后一串脚步声踩得急。一回头,小鸟扑翅,她微踮脚,轻轻一跳,掉进他怀里。
软发蹭着他耳后一点,响亮的吧唧声刺激耳膜。
温胭送开,掉下来,艳眸明媚,谁看了都会觉得美。
“你被强吻了,谢先生。”
“……”
谢墨无奈,掏出湿纸巾要擦,动作举到一半,女人巧笑吟吟:“我的口红放水的,只有卸妆巾才能擦掉。”
“那卸妆巾你有吗?”
“有啊。”
“肯定不借给我是吧。”
“嗯嗯嗯嗯。”温胭点头,抬手,掌心里面的镜子对着他眉眼摇晃,“但是借你这个。”
明镜晃晃,哪有什么唇印。
她根本没涂口红,那双娇润软唇,就是本色。
谢墨站在原地,眼尾下拉,看着女人二十多岁年纪,还像小女孩似的欢跃。
一直到她上了车,车身开出视线好远,他才回过神来。
抬手,摸了摸颈侧,她刚才蹭过的地方,唇角不自觉地笑了笑。
“够了啊,这边还有个狗快被你们的粮撑死了啊。”卢晨从角落出来,打了个响指,掰头就要看他的脖子。
又喜赠一个字:“滚。”
*
温胭一整天心情都极好。
这事不用掩盖,东晨人人都看得出来。
接咖啡的时候,温胭在笑。
签文件的时候,温胭在笑。
甚至于开会,小组人员例行工作汇报,每次都是最差,少不了一顿骂的“书卷李”李书上台后,显示屏还没展开,温胭就对着他先笑了一下。
把“书卷李”腿都笑得麻了。
“胭姐?我、这?”
温胭收唇,脸色转肃:“你开始。”
“书卷李”内心五味杂粮地汇报完工作,温胭例行分解出他汇报时候的问题。譬如“没有全局观,只关注自己手上忙的事情”,“知识面广,但总想把所有的东西在一次设计中都展示出来,没有重心”。
“书卷李”虚心接受,全部点评完以后,温胭又翘着唇,笑着道:“方案回去重写吧。”
“……”
会议一散,小分队其他三个人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
“书卷李”挠着头:“我都以为胭姐这么温柔,最后不会让我重写了呢。”
“最温柔的语气,最严厉的处决。”
“胭姐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啊?”
“我猜。”朱竹压低声音,招了招手,四个人头全凑过来了。
*
温胭其实也摸不准自己的情绪。
每次跟谢墨隔得久了,那股不上不下的难受劲就会找上来,她就会开始蛛丝马迹去印证谢墨对她的态度。各种试探,猜想。
他发的信息少了个标点。
他隔了好多天一直没发语音,都是文字。
他今天看她新衣服时候的眼神应该是被惊艳到了。
温胭偷偷花过很长的时间研究这些,然后陷入一种快乐,纠结,失望,再快乐的循环中。情绪积累到一定地步,就忍不住找谢墨要答案。
上一次吵架就是因为这个。
她气起来的时候,走极端,拦着他的机票,不让他去出差。
明知道,那场商务即便是谢墨也不能不去,即便是今天的东晨也赔不起。他明面上只是去领奖的,实际上东晨往后两年的大头商务,都在那一次定下来。
温胭跟谢墨涉猎建筑圈六年,知道这行的规矩,哪些可以,哪些不可以。可是那天晚上,她就是失控了,流泪了,任性了,发疯了。
但是其实回想起来,也不一定非要一个答案。
他吻她一下可能就好。
可是那天男人好像也被她刺痛到,她哭累了就睡,睡到半夜渴,出来倒水,看到他在阳台上坐着,一地的烟头。
她懵了一下,都忘了当时讲了什么话,把他气成这样。
谢墨抽烟,商务社交不可能拒绝烟酒,但他没有瘾。地上的烟头看起来都有几十个,上一次他这样的时候,还是跟谢家爆发几近决裂的冲突那次。
温胭按了按太阳穴,有点想起来了。
她睡前赌气说:“等你出差回来,我就已经找到了替代你的男人。”
“比你好,比你帅,比你更配被我爱!”
现在想想,真不该那样对他说话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胭脂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