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倚苍没想过陆川连会有这自爆的行为，就连放下茶壶的动作都迟疑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察觉出陆川连又在试探自己。
乔倚苍在心里哼笑一声，面上云淡风轻地答应了下来，还有心思调侃：“骨灰粉的一切要求都满足。”
陆川连收回视线，觉着乔倚苍的反应过于好玩，他倒要看着乔倚苍能演出个什么花来。
“什么时候开场呢，我的大明星？”
乔倚苍听陆川连又给他换了个称呼，这意味深长的称呼听得乔倚苍不免一愣。
从而导致乔倚苍在翻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接连看了好几眼陆川连。
“待会就行。”
乔倚苍不紧不慢。
陆川连在余光里确凿了乔倚苍偷看自己的事实，他打趣道：“大明星。”
乔倚苍应了一声，没看他，“嗯？”
似乎是乔倚苍没看他的缘故，陆川连又叫了一声，换了个喊过的称呼继续叫：
“我的大明星。”
又是这个过分暧昧的称呼，乔倚苍忍不住对接上陆川连在空中滞留已久的视线。
“怎么了，我的粉丝朋友。”
为了缓解这有点别样暧昧的气氛，乔倚苍也带上了‘我的’的词牌名。
“你偷看我。”陆川连说，说得很笃定。
乔倚苍宛如很惊讶，“这是偷看吗？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啊。”
“……”陆川连看着他狡辩没说话。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看看怎么了？”乔倚苍摊牌了，理直气壮。
陆川连像喝了假酒，半真半假地问：
“你喜欢我？”
乔倚苍见招拆招，“哪有大明星不喜欢粉丝的？”
陆川连似乎是不信，眼睛意味隽永地盯着乔倚苍。
乔倚苍同样盯着他，不为所动。
相望良久，陆川连破颜转笑：“逗你呢。”
“刚刚你看我看得那么热情，就随口一问，没什么别的意思。”陆川连拿起杯子，喝了口热水。
乔倚苍终于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了，是个老式相机，他边低头检查着相机，边回应：“我看得这么热情是因为谁，还不是你叫我叫的那么……”
乔倚苍欲言又止，继而抬头看了眼陆川连。
陆川连没听见下文，好奇地回看。
“引人深思。”乔倚苍嘴边没憋住笑。
陆川连反应过来了，同样笑了，“我的大明星这句？”
乔倚苍心情轻快地嗯了两声。
“我的老师，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爸爸，我的妈妈……”陆川连一下子举了很多有关我的的词组，继续说，“这些都是我的，而你应该只对我一个人唱吧？所以我叫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陆川连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闻言，乔倚苍嘴边的笑容加深，有心玩弄他，“你怎么知道我只对你一个人唱？”
“你还对第二个人唱过？”陆川连似乎是不信，反问。
乔倚苍检查好了后，就将相机放在一旁，摆好机位，头也没抬，“你希望吗？”
陆川连：“不是我问你？”
乔倚苍点点头，看起来明白了的样子，“行吧，知道你不希望了，限定大明星当然只唱给你听。”
因为，你是我的独家听众。
陆川连嗤笑一声，满意了。
不枉他今天顶着冷风跑这一趟。
“行了，我的粉丝朋友，可以进场了。”
他们这回在房间里把所有窗帘拉开了，大片阳光投射入屋里，照亮了所有，一片光明。
明媚流转，光芒万丈。
乔倚苍和陆川连如愿在屋里畅快地开了两个小时的演唱会，与阳光共舞。
中间休息乔倚苍也没揭破陆川连开头叫自己唱《缚》的用意，陆川连似乎也没想自爆的意思。
其实答案是什么，他们两个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就是谁也不先开口说。
就像是他们两个在比一个心照不宣的游戏。
谁先开口，谁就输。
如此的话，那么乔倚苍和陆川连的胜负欲还挺强。
乔倚苍特意开着相机录下了这全程，录下来了这来之不易、万分可贵的一刻。
俗话说做戏做全套，陆川连临走的时候，还专门叫他家的大明星给他签了个名才走。
“大明星，开学见。”
陆川连装模作样地收好签名照，向乔倚苍挥手告别。
突然，一阵凉风呼呼而过。
乔倚苍忽然被风糊了一会眼睛，像是沙进了眼睛，他低下头揉眼睛。
他再抬起头时，就如漫长的时间揉碎了在眼里。
面前的场景俨然变成了一块布满书写痕迹的黑板，和前排一个个急着往下掉的脑袋。
一个多月没见，鸭脖把之前长出菜的头发推光了，现在光秃秃的一片，恢复了刚播种时的状态。
鸭脖看着台下一个个看着他意识不清地拜神的学生，寥寥无几的回应声，课都讲不下去了。
鸭脖毫无征兆地一拍讲台，将下面的学生给吓清醒了，不少人被吓醒纷纷对鸭脖破口大骂。
“卧槽鸭脖有病吧？”
“谁啊？发什么神经？”
“妈呀吓死我了。”
“草你全家啊我服了。”
“吓到我了赔钱。”
鸭脖没有理会底下窸窸窣窣掺杂着几句骂爹骂娘的声音，看快到点下课了，他便掏出手机交代了下学校组织的一些事情：
“安静啊！都别吵了，我现在说一下最近的活动。学校在三月份第一周的星期三下午第九节课举办语文知识竞赛，第二周是数学，第三周是英语。”
“你们得抓紧时间去复习一下，别考得太丢人了。上次期末考语文这么简单都给我考个第七出来，都不知道怎么搞的，害我被级长批了半个钟头。”
“再考成狗屎那样，别怪我给你们的作业加量啊，不指望你们进前三，但是前五总得进一下吧？何况年级第一都在我们班呢！你们那些拖后腿记住了啊！都给我去好好复习！”
“四月份尾好像有个什么艺术节，会弹琴吉他或者别的什么的可以积极报名参加啊，可以加德育分，具体的我迟点发给沈雨，你们自己去看，好了就这些了。”
鸭脖刚说完，下课铃应声而响。
他一走，登时一大片人倒下课桌上，教室内死气沉沉的。
陆川连强撑着眼皮，在一阵睡梦挣扎中捕捉到了些许关键词，他小声地问乔倚苍：“你去吗？”
乔倚苍感到有点突然，“什么？”
陆川连耐心解释：“艺术节。”
“不去。”乔倚苍说，心里猜想着陆川连会不会撺掇自己去。
没想到陆川连就嗯了一声没后文了。
刚想趴下去睡觉的陆川连遭到乔倚苍送来的一个急刹：“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去？”
“不想？”陆川连迷迷糊糊的。
乔倚苍却反问回去：“你想我去吗？”
陆川连缓缓睁开眼，瞄了下乔倚苍，“你怎么来我就怎么想。”
“别委屈自己了，大明星。还有，别打扰我睡觉了啊。”
说完陆川连彻底睡死过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启齐高照星两个缠着乔倚苍问去不去艺术节，说了一大堆参加的好处。
乔倚苍生无可恋地说了一句：“你们要是有陆川连一半贴心就好了。”
待在旁边被cue到的陆川连眼神很快飘向别处，假装没听到。
何启齐和高照星面面相觑：“？”
“乔倚苍什么意思啊你，我们都给你列这么多温馨提示和好处了，你来一句我们没你同桌贴心？”何启齐故意找茬。
高照星跟着找茬：“就是啊，参加又能装逼又能拿德育分多好啊？还能让那个谁嫉妒死你呢。”
乔倚苍没好气：“你们怎么不去？”
“你这话说的？我会啥乐器啊我就去？”何启齐被乔倚苍说笑了。
高照星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把火力突然转向了何启齐，“诶对啊，何七七你可以去参加啊！弹什么都可以啊，弹脑瓜崩，弹棉花哈哈哈哈！”
何启齐黑脸：“……”
“哈哈哈哈，”乔倚苍接着高照星的话往下说，开始损另一个，“我双手赞同啊，要是嫌没这种乐器可以挑吉星高照上去啊。”
高照星连忙摆手，笑，“别了，挑鸭脖就好了，我不配。”
“鸭脖那个鸭头油的要死，待会弹了一手油，你们在台下记得带罐子来装免费的油。”何启齐放弃挣扎，加入。
乔倚苍嫌弃地咦了一声，“哇四十九，你好恶心，装下来给你喝。”
高照星哈哈哈哈了起来，“在吃饭呢，要不要这么恶心啊你们。”
哥几个好不容易制止了这么恶心的话题后，乔倚苍跟陆川连聊着聊着，突然提到了那个什么语数英竞赛上面，何启齐和高照星共同得了一种空闲时间谈学习就会死的病，连忙扼制了乔倚苍畅谈的念头。
“没事吧你们，吃饭谈这个？”何启齐眉毛拧一块了都。
高照星面目也狰狞起来，“stop，你俩闭嘴啊，吃饭呢，别聊了。”
刚说完，高照星继续吃饭，突然不受控地回味了一下刚刚那个竞赛话题，顿时难受得吃不下了。
“我擦都怪你们，我恶心得都吃不下饭了。”高照星瘫在椅子上抱怨道。
何启齐差点被噎死，“笑死我了，你不看看你那狗碗里还剩多少哈哈哈哈！”
高照星碗里都空了。
乔倚苍耻笑一声，“高照星你吃不饱就去厕所加餐啊。”
高照星更恶心死了，甚至有点反胃：“我去我真服了你了乔倚苍，说厕所干嘛？”
“哈哈哈哈哈哈。”乔倚苍笑得后仰。
“厕所这么恶心你说它干什么啊？你们难道不会联想到厕所那一堆什么吗？你们居然还吃得下去？哇，给我整反胃了。”高照星一脸生无可恋。
还在吃饭的何启齐和陆川连僵硬地抬起头看着高照星：“……”
何启齐也有点恶心了：“操你全家的高照星！闭嘴！”
乔倚苍在一边笑得更欢了。
这顿饭过后，之后吃饭何启齐都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今天这一幕，挥散不去的恶心感一直到语数英竞赛完全结束才排挤走了。
好景不久，而当语数英竞赛公布成绩后，何启齐那阵伴随了他十几年人生别样的恶心感重新席卷而来。
下课铃一响，哥几个就着急忙慌地跑去看成绩，不为自己也得为乔倚苍看看。
上课时，主科老师讲过这次竞赛难度都很大，语文还行，英语难度照常，数学就不用说了，比往年的高考卷要高出一个level。
公告栏上的成绩榜单前早已围着一堆人，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惊讶声，数百道目光极为默契地一同投射到榜单的第一名。
“卧槽这第一名开挂了吧？这死鬼难的英语他考了一百三？”
“牛逼！数学就他一个上一百的，居然还一百一十五！拉了第二名五十分？！”
“语文都快满分了我擦？乔倚苍怎么这么牛逼啊？”
“他是万年第一啊，听说他之前是言中的吧？不去一中，跑来这虐渣啊！”
“这是大佬重回新手村？”
“这哥们能直接去高考了吧？”
“还考个屁啊，直接保送得了，对他来说，高考不是浪费时间吗？”
那边乔倚苍他们隔着大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动静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第一的大佬来了，全部人齐刷刷地往右边看。
不一会儿，走廊上蓦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赞叹声——
“大佬不用看了，三个第一都是你的！”
“乔倚苍你够牛逼啊！太牛逼了！”
“不是，他这么好看？我还以为跟我们班那群男的长差不多。”
“这会不得把校长的脸给笑烂了？”
“啊啊啊学霸把你脑子分我一半成吗？”
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与惊叹声中，过来的路上一直有人给他们让路，乔倚苍他们顺利地来到榜前，抬头一看，一连串的三个属于乔倚苍的第一名赫然出现在眼前。
语文一百四十，数学一百一十五，英语一百三。
三个第一，稳稳地收入囊中。
何启齐惊讶得都喊出声了：“卧槽？三个第一？你牛逼！乔倚苍你文曲星附体啊？考试时借我四分之一个脑子啊！”
高照星同样惊讶得合不拢嘴：“我去！乔倚苍！你考这么高你不要命了？别读高中了，直接上大学吧你！”
“还有段距离，可别瞎吹了。”
乔倚苍看着那毫不意外但耀眼的成绩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然一笑。
因为这些第一名是用自己大量时间与心血凝结而成的果实，对此，他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他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人潮拥挤，陆川连就着人群外扫了几眼榜单，扫过去，满目的第一名都是乔倚苍。
对于这个结果，他跟第一名本人一样，确实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他清楚，乔倚苍本来就不会受限于犄角旮旯里，他想要去的是更广阔的天地。
他本来就不会属于这里。
对于这个确凿的猜想，陆川连喜忧参半。
喜的是希望你能去得更远，忧的是明面上虽没什么距离，但我们两个似乎早已渐行渐远了。
陆川连垂眸，思绪跑远。
他们两个如若未来想有相交线，必须其中一个为另外一个放弃什么。
音乐，亦或是——
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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