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何启齐他们四个全都很八卦，一个劲地缠着陆川连要个说法。
“陆川连，乔倚苍他怎么了？”
“乔倚苍怎么突然跑出去了？你们两个吵架了？”
“不是吧，你俩真吵架了？”
“你知道这怎么回事吗？”
陆川连早已经把那些纸条带在了身上，面对七嘴八舌的问候，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
看陆川连若有所思的表情，大家估摸着陆川连也不像是知道乔倚苍逃跑的内幕的，胡乱推测了几句乔倚苍伤心的原因，最后也就倍感没劲地散了。
“乔倚苍这人，可真不够意思啊，成天背着我们偷偷溜走啊。”
“他是不是失恋了啊？怎么英语课上反应这么大。”
“得了吧，这小子一直单身呢，不可能有女朋友！”
“有的话，他早就炫耀了吧！”
“陆川连，你跟我们一起走吗？”高照星问他。
他们几个聊得差不多了，一致打算等乔倚苍回来明天盘问个遍，现在时间不早了，该回宿舍了。
“不了，我再背会单词。”陆川连回绝，“你们先走吧。”
“行吧，拜拜。”说完，几人就走了。
很快，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了陆川连一个人。
陆川连把所有纸条又看了一遍，在脑中梳理着近段时间以来，乔倚苍所有不对劲的语言行为。
至此，乔倚苍一切的不对劲都找到了一个源头。
名为情不自禁。
陆川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被这个匿名的喜欢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份情愫来得静悄悄又漏洞百出，他突然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乔倚苍。
陆川连觉得他今晚要彻夜不眠地要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他对乔倚苍有没有超越朋友之间的好感？
不思考个结果出来，他没底气去面对明天的乔倚苍。
太阳升起时，陆川连上了个厕所，确认他彻夜失眠了。
再待在宿舍也睡不下去，陆川连一下就决定了洗漱完回教室继续想，临走前他看了下闹钟，凌晨六点整。
宿舍门早开了，食堂也正好开门。
买了份粥，陆川连就踏上了头晕的回教室之路。
赌上自己的睡眠时间，陆川连也没想出个什么来，他想回答自己的好感处于友情与爱情之间看不见但又很清晰的间隔中。
其实说了跟没说一样。
把粥喝完，陆川连实在困得受不了选择补觉，临睡前，他无所谓地想干脆不回答了，他问乔倚苍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玩乐队这件事还没个回音呢。
要他回答喜不喜欢乔倚苍，还是乔倚苍先回答他才对吧？
陆川连顿时心里门清了，安心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早读铃响，陆川连强忍困意坐起身，往椅背上一靠，眯着眼半睡，在等第二道铃响。
突然间，他睁开一点视线，去看旁边的位置。
空的。
这一看，把陆川连的睡意全都赶跑了，他突然就醒了。
不可否认的是，陆川连是真的很在意乔倚苍。不过这到底是不是喜欢，陆川连认为，还有待商榷。
乔倚苍在班里早读介绍之后才现身了。
乔倚苍这次进班很奇怪，以往他回座位都是走到最后一排才往下走的，现在他倒是先从第一排走下去，再拐个弯直走回座位。
熟悉的风轻轻在身旁扇动，陆川连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心虚，始终盯着早读的资料看，没有转过头去看乔倚苍。
乔倚苍刚一坐下，前排一堆人扭过头争先恐后看了过来。
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
“喂，乔倚苍！你昨晚怎么突然跑了？”何启齐第一个冲锋在吃瓜前线。
“就是啊，发生什么了？说来听听？”
“不说不够意思啊。”
“我离太远了，记得说大声点啊！”
“还能有什么？”乔倚苍嗤笑一声，“暗恋被人发现了呗。”
听到这句，陆川连目光一凝，心头一震。
刹那间，全班的起哄声要把学校的屋顶掀翻了！哦哦啊啊的声音到处上蹿下跳，一部分是在吃瓜，一部分是痛惜男神居然有了暗恋对象。
“卧槽！还真是失恋了啊？”
“乔倚苍你小子，偷偷背着我们去喜欢哪个美女啊？”
“那人把你拒绝了？这什么人啊？你这么帅都能被人拒绝？”
“就是啊！哪个班的啊？待会我去看看。”
“别瞎猜也别乱说，人家很好。”乔倚苍丧气地发话了，“尊重他的**，我就不说了。”
其他人的话风跟着变。
“唉，没想到乔哥你也会深受情伤啊！”
“没事的乔倚苍，不行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啊！”
“连你都能被拒绝，那人得多高要求啊？”
“乔倚苍，你这人不行啊，什么事都不往宿舍里说，不然你叫叶东也能给出点主意啊。”
“得了吧，还叶东呢！他上回把人追到被拉黑名单这事还有谁不知道？笑死我了！”
“现在马上来个叶西，叶北和叶南帮帮乔倚苍追人呗！哈哈哈哈！”
“滚。”
他们的取笑声，还有一旁陆川连的无动于衷，乔倚苍简直烦得要死。
其他人还在玩笑，乔倚苍却放空大脑打算找一个时间跟陆川连聊聊，自动屏蔽了他们。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上午的第四节课改为了自习，自习课相当于活动课，班里吵得跟个早八的菜市场。
乔倚苍扭头去看陆川连，经过一夜的百般斟酌，他又满血复活了。
乔倚苍觉着怎么样都得问个答案出来，不喜欢他就恢复为普通朋友关系，恢复不了就变同学关系。
要是陆川连对他有好感，他就尝试大胆追求表白。
“……你。”
想归想，实际做起来还是很大难度的，乔倚苍发现他现在完全问不出口。
至于那些做普通同学关系的话，都是在自欺欺人。
乔倚苍做不到。
“那个……”乔倚苍深呼吸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你对我喜欢你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陆川连只敢用余光接收乔倚苍的视线，他思考了一晚都没思考个准确答案出来，现在还要告诉乔倚苍他有什么看法？
“挺正常的。”陆川连强装镇定，急上来啥话都往嘴巴外面说了，“谁不会喜欢帅哥？”
“那你呢，喜欢我吗？”
乔倚苍一看陆川连这股不敢看他的劲，愈发大胆起来。
“我不知道。”
陆川连如实回答，这会为表真诚特意与乔倚苍对视。
“你就直接说喜不喜欢我。”
乔倚苍照葫芦画瓢，也是用上了陆川连先前逼问他的法子。
“……”察觉到的陆川连当了三秒的哑巴。
随后，陆川连反客为主，扯上了之前乔倚苍没回答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你以后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呢？现在反而问上我了？”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乔倚苍愈发烦躁，“随便应付对你说好啊还是什么？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我现在只能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
每句话都在避开话题重点，陆川连听着也来气了。
他锲而不舍地问了好几遍，结果对方一直都在躲避，好不说，不好也不说。
这么吊着我就很有意思了？
陆川连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的竞赛，当时他就想过他们未来要有相交线，其中一个人就必须为对方放弃什么。
现在看来，这句话正确得不能再正确。
陆川连想要乔倚苍为了他加入乐队满世界流浪，这就意味着要逼着乔倚苍放弃学业。这个做法似曾相识，乔倚苍面临着第二次相同的选择。
陆川连想把乔倚苍拉进自己的世界里，而乔倚苍给了他拉的权利，却自始至终并没有动过一步。
是因为陆川连已经同化成俞锐了吧？所以乔倚苍才会避之不答。有可能乔倚苍早就回答了，只是陆川连还在装聋继续问。
那你的喜欢也只是假象吧？喜欢我却不肯排除万难跟我在一起吗？这算什么喜欢？
你不知道，所以无法给到我一个即将历尽千辛万苦的承诺。
这句话用到乔倚苍身上好像都是适用的。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就注定要分道扬镳。
两人彼此之间默契地哑火了五分钟。
乔倚苍说出那些话的第一秒就后悔了，他在冲陆川连发什么脾气？
之后一直想找空隙滑跪道歉，但陆川连一直都没反应，乔倚苍也就只敢想了。
终于在几秒后，陆川连心里冷笑了一声，拧开水杯猛灌了几口水。
放下水杯的那一刻，乔倚苍转头去看陆川连，找准了时机，“对不……”
“不需要。”陆川连蓦然打断他，显然是知道乔倚苍接下来会说什么。
他们两个之间，乔倚苍总是先道歉的那个。虽然有的时候，陆川连也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道歉。
乔倚苍脸色一怔，这是陆川连第一次打断他说话。
他听到陆川连继续说，声音变回了刚开学那会很有距离感的腔调，“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本来就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
“乔倚苍，我们做回普通朋友吧，我不喜欢你。”
陆川连看向了乔倚苍，眼里同时含着礼貌而陌生的笑与难以言喻的悲伤。
乔倚苍的心脏被狠砸了几拳，呼吸难受得几乎喘不上气。
陆川连果然拒绝了。
虽然昨晚乔倚苍早就预设过几百遍这个场景，但当真正面临这真实的一刻时，他真的心痛得要碎成渣了，说不上来的难受。
“……好。”
乔倚苍的心裂开了一个大缝隙，如同两人之间纯粹的友谊一般，回不去了。
做回普通朋友。
也好……？
……
乔倚苍想着，冷嗤了一声。
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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