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丈夫似乎想要杀掉我。
在我发现他出轨之后,我们大吵了一架。
我砸了家里能砸的所有东西,用尽毕生的力气殴打他,还有那些我从未说出口的话,压抑了十几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丈夫心怀愧疚,起初还能忍受。
我骂他,他不还口。
我打他,他不还手。
他就像个受气包,任凭我哭爹喊娘,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的反应激起我强烈的施暴欲,我竟然庆幸他的出轨,仿佛找到一个宣泄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无忌惮地攻击他。
但我不知道,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只坚持了不到五分钟,便恼羞成怒了。
他骂我是疯子,与我彻底撕破脸皮。
他还手了。
拳头打在我的头上,巴掌扇得我嘴角流血,我的头发被他拎在手里从房间这头扯到房间那头,嘴巴也被堵住了。
这样就没人发现他在殴打我,邻居也没办法报警。
我抱住头,蹲在墙角,用后背承受他所有的重量。
我想起母亲说的话,男人若是打你,尽管受着,挨一拳就好,等他气消,说点好听的话哄哄,不要非得硬碰硬,结果就是挨不完的打,流不尽的血,伤了身体,还伤心。
我果然还是照做了,熬到丈夫发泄完。
立马跑去车站买了最近一班驶离这座城市的车票,躲到外地待了几天,期间,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离婚。”
丈夫不同意,想用儿子威胁我。
但我不会忘记,我挨打时他从房间走出来,跟他父亲说了一句“吵死了”,然后关上门,继续沉溺于电子游戏。
这个儿子已经废了,我不要他。
他的存在,动摇不了我想离婚的决心。
丈夫有心悔过,大概还想继续与我生活下去,不分昼夜地重拾我的芳心,变着花样地对我好。
每天一束鲜花,出门回门时的亲吻,随叫随到的默契,不间断的惊喜。
我们性生活频率也增加了,像是回到了热恋。
他居然学了新的姿势来取悦我,天知道,这些事从前都是我在做的。
我在某一刻突然开始动摇,就像母亲所说的那样:
“男人出轨就离婚,哪能那么草率,至少也要先问清楚,看是否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他有心悔改,还肯回家,把钱给你,忍忍也就算了,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想也是,原谅他吧,毕竟离婚再嫁,我也不能保证新的丈夫不打我,不出轨,我这么倒霉,怎么会有别人爱我呢。
直到我发现一份巨额保险。
丈夫背着我,给我买了一份终身寿险,保额600万元,投保人为他的名字,被保险人为我的名字。
同时,我发现了他电脑里的□□视频,他正持续不断地打赏主播,还借了网贷。
我觉得,丈夫似乎想要杀掉我。
我拒绝与他同房,搬去另一个无人居住的房间,我害怕他会在食物里下毒,害怕他在水里撒药,我在晚上睡觉时会再三确认房门已经反锁,因为他担心他会突然闯入用枕头捂住我的口鼻。
我同样拒绝了他带我去旅行的建议。
登山、游轮、潜水都会成为他作案的工具。
我没那么傻,我只想活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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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揣上钥匙出门,去就近的实验小学接侄女菲菲,然后顺路买菜,回家准备晚饭。
六点,母亲的牌局散场,哥哥嫂嫂准时下班。
六点半,冬眠端好菜上桌,哄菲菲吃饭。
七点半,母亲约了好友去跳广场舞,哥哥嫂嫂带着孩子做游戏,冬眠在厨房洗碗。
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是冬眠离婚后的第一年,从前夫家里搬出来,回到这个她从小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一座沿海小城,从头再来。
哥哥结婚后,家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房间被改造成了杂物间,连床也搬走了。
唯一她曾生活过的证据,大概只有角落那堆无人认领的旧书。
冬眠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周末,赶回家乡投奔母亲。
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能留就留,不能留,她就带着行李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她这半生都在流浪,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背着包来回漂泊。
母亲哀怨的眼神上下逡巡一圈,长长叹了口气。
“你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一股羞愧感爬上冬眠心头,委屈在这一刻溃堤决口,好在母亲体谅,没有多说什么,摇了摇头,背过身,让出一条通道。
嫂嫂在客厅温柔地眺望着,主动过来帮冬眠整理行李,听闻她有离婚的打算,一家人早把房间收拾出来。
这间小小的起居室,一张简易可折叠的活动床,成为冬眠短暂能够蜗居的栖息地。
她感激家人能够接纳她,尽可能多帮忙做些家务。
一日三餐、刷锅洗碗、家用采购、卫生扫除、接送孩子、陪玩哄睡……
所有能做的,冬眠争先抢着做。
不知是愧疚感作祟,不想在家当个白吃白住的人,还是从小做惯了家务,处理这些事来得心应手,或许两者都有,冬眠包揽了育儿、保姆、会计、采购所有的工作,成为家里最忙碌的人。
累,但心里觉得踏实。
有种被人需要,被人肯定的满足感。
自己终于不再只是累赘,可以用劳动换取应得的报酬,虽然只是一间狭小的房间,只要能留在家中,就不用担心时刻会被赶出家门。
母亲因此轻松许多,不必再为繁重的家务起早贪黑,偶尔闲下来,还能去楼下打一场麻将。
可无论冬眠做了什么,母亲总有挑刺的理由,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她的身上,用故意能让她听见的声调叹道:
“以后可怎么办啊。”
每到这个时候,冬眠都很自责,因为自己的存在,给母亲带来了负担。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能去哪儿呢。
冬眠微微挪动视线:“妈,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母亲拉长了脸,说:“从小到大,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了?哪一回不得我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冬眠愣愣望着天花板:“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明明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只是离过一次婚,人生刚刚按下重启键,我笨重的身体终于得到解脱,你该替我庆祝不是吗?妈妈。
冬眠想。
母亲自我安慰道:“你还年轻,再找一个不成问题。”
冬眠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坚定:“我还年轻,不想再婚。”
母亲尖声质问:“不婚,难道你要一辈子待在家里,衣食住行我现在可以给你提供,等我老了,负担不起了,你一个人,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我一个人难道就不过了吗?”
“你知道别人都在背后议论什么吗?”
“我不在乎。”
“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处境有多么艰难,你想过吗?”
“世道变了,今时不同往日,离婚不是令人唾弃、见不得人的事了。”
“我知道你厌倦了婚姻,对于爱情失望至极,可是……”母亲放缓语调,“男人始终是个依靠。”
“不!”冬眠情绪崩溃了,“曾经我也这样觉得,男人是依靠,是避风的港湾,殊不知,我人生的大风大浪,我的痛苦,全是男人给我带来的。”
“你只是选错了人,这个世界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母亲心里的天平始终往另一方倾斜。
冬眠想钻进她的心里看一看,自己究竟占几分。
“妈……”
“我这都是经验之谈。”
“我不觉得人生必须要有一个男人,没有男人我也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你还是太过天真。”
冬眠忍不住道:“所以呢?找个男人,继续重蹈覆辙,把我之前痛苦的日子再过一遍吗?”
“你婚姻的不幸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了别人。”母亲熟练地翻了一个白眼,“慢慢挑,总能找到好的。”
冬眠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不觉得我有那样好的运气。”
“其实女婿人挺不错的。”母亲无不惋惜地说。
在母亲看来,一个男人只要不嫖不赌,按时归家,不出轨,那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男人。
要是出轨,还能悔改,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打着灯笼都难找。
还有什么过不下去的。
女人不能太挑,要懂得知足。
关上门,日子和谁过都一样。
冬眠拧开灶台,一股无名火扑面而来,受不了,只想离开这里透透气。
母亲的声音追上来。
“我没跟任何人说你离婚了。”
冬眠止步,没有回头。
“是我让你觉得丢人了?”
母亲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冬眠非常郑重地说:“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幸福。”
“我想你能有个家,有人依靠,有人关心,有人陪伴……”
那只不过幻想而已,事实上,结了婚,无人可以依靠,无人真正关心,无人能够陪伴。
“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成个家。”
“你一个人算什么家。”
“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这是你哥的家。”母亲斩钉截铁,“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你搞清楚。”
冬眠顿时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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