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禾虽然开导了他很久,让他不用去考虑那么多。
但沈槐安只要一看见妈妈那疲惫的模样,还是会止不住的愧疚很多。
他想要快点好起来,想要帮助妈妈,想要陪她,陪她过上从前那样无忧的日子。
但是后来的情况,却总是不能够让他实现。
沈槐安的病情没有变好,反而更差。
他知道了,自己得得是什么样的病。
白血病,遗传性基因,原本小时候他就接受过治疗,只是年龄太小,沈槐安不记得。
现在的他,白血病复发,已经转为急性。
就像是尧先生说的那样,他的情况很危险。
妈妈其实早就知道了,但却不和他说,偷偷藏起来,只为了沈槐安能够无忧的经历过这段时间。
但总是瞒不住的。
沈槐安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变得不好。
他的病很难治,成功率很低。
沈槐安最近打了很多针,周边全是打上的点滴,为了克制自己不咳嗽,沈槐安总是偷偷的藏起来,也不敢太大声,突出来的血从以前的粉红色逐渐的变得更深了些。
他不想要妈妈担心,妈妈已经为了她付出了很多,沈槐安不想拖累她。
最近她出去的时间也变得很少,也好久没有和尧先生好好的坐在休息区的座椅上。
很久没有看见银杏叶,也很久没有和尧先生一起看月亮了。
已经进入秋天,可是沈槐安却没有机会去体会这个秋天。
窗外的银杏叶已经开始变黄了,渐渐地盛满了整棵银杏树,沈槐安想和尧先生一起看,想同样送属于秋天特有的一个象征。
沈槐安喜欢银杏叶。
所以他写了日记。
他想要和尧先生去那片银杏树下,想要和他一起看月亮,想要悄悄的看他。
可是他只能够把这些想法通通写进日记本里。
.
学校里知道了沈槐安的情况捐出了一笔钱,这笔钱足够他好几次的手术费用。
所有人都在给他抱有希望的时候,沈槐安的身体却日益的在变化中。
他变得越来越不好,总是要打着针,咳嗽时咳出的血越加频繁,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气色也变得越加不好。
沈槐安有点不想看见尧先生了,他想躲着他,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很不好看,他不想让尧先生看见。
也不想看见妈妈,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沈槐安总是偏过头不去看她。
妈妈的脸上不会再有从前那样的担忧。
反而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沈槐安却觉得妈妈笑起来比从前那样还要累。
从前的他们从来不会皱着眉头面对每一天,可是从沈槐安进了医院那一刻开始,那幸福平庸的生活早就离他远去。
每次想到这里,沈槐安总是会低声呢喃着“对不起”几个字。
尧禾一天天看着少年的状况日益渐差。
他想跟他说说话,但这次却变成他躲着自己。
想分散他的心思,却总是得不到答案。
少年在自责。
自责因为自己,他们失去了原本属于妈妈的快乐幸福。
自责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一天不如一天,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
他开始不和同学见面,手机里的消息声音震个不停,他却一个没回。
但尧禾知道,沈槐安每次都会在夜里偷偷地去看他们的信息。
一条都不落下。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尧禾陪着他在病房里坐了很久。
他们不说话,病房里静悄悄的可以清楚的听见小鸟和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彼时正值秋初,外面的叶子都枯黄,但却在这秋天隐蔽的阴凉下好看到可以留下一幅精美的画。
可是,沈槐安不会画画。
如果可以,他想画出他和尧先生在一起的画面,还有这短暂却又美好的秋天。
沈槐安还是会偷偷地去看尧先生,会观摩着尧先生的每一个动作,会看的入迷,以至于根本没有察觉到尧先生也正看着自己。
尧先生的每一个时间里都能够给自己留下很多的画面,沈槐安都想一一记住。
只是这瞬间突然被打断,
尧禾起身走向身后的柜子上,背对着坐在病床上的沈槐安写着报告,顺带检测仪器。
他的工作持续了很久。
沈槐安也看了很久。
他看着尧先生的背影,忽然间想要去拥抱他。
这是沈槐安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但自己没有太大力气,身上很痛,整个人么病恹恹的。
但沈槐安还是鬼使神差的下了床,一步一步的走向尧先生的身后。
尧先生很高,肩膀也很宽,他的背影总是那么有安全感,他想抱着他,那种想法再也克制不住。
尧先生很认真,并没有发现他现在身后,正熟练的写着报告,调试着仪器,这样的角度,沈槐安需要抬头才能够看见他的侧脸。
“尧先生。”沈槐安喊他,
尧禾的动作停下,刚要转身。
有人从身后抱住他,抱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害怕被推开。
直到他感觉到不会被推开的时候才敢真正的抱紧他。
“沈槐安。”尧禾偏头喊他。
“别看我。”
过了几秒他才说。
“尧先生可以让我抱抱么?”沈槐安的脸埋在他背后,“我好疼,想抱抱你。”
他抱着的尧先生没再动了,静静地让他抱着。
尧先生的背靠起来很舒服,温热的体温让他留恋不舍,沈槐安舍不得放开。
期间,病房的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是护士,看见他们这场景的时候她不由得愣住。
两个男生抱在一起,前面的人很高,少年只到他的肩膀处,此刻正紧紧的抱着尧医生。
尧医生没有挣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让少年一直抱着他。
沈槐安并没有发现门外已经进来了一外人,他正沉溺着这个动作。
尧医生身上没有药水的味道,干净到犹如冷天里的雪,也是特别不同的存在。
尧禾转头看向门口的护士,看见她的表情,尧禾瞥了眼身后不放开的沈槐安。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示意他离开。
期间没有打扰到沈槐安。
时间过去了很久,沈槐安才松了几分:“不疼了。”
头晕的状况好了很多,那样一促一促地镇痛减轻大半分。
怀里还有尧先生身体上的余温,沈槐安好想存起来,那么尧先生不在的时候,他可以抱抱自己,也就如同抱过了尧先生。
尧先生转过身来看他了,
没有问他为什么,也没有质问他,只是轻声的问:“好多了?”
沈槐安点头。
“那就去休息一会儿?”
因为站的时间太长,耗费了沈槐安很多的力气,肉眼可见的沈槐安的手在颤抖。
沈槐安没动。
他抬头问:“尧先生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要抱你?”
“这些我不过问,”尧先生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尧先生揉了他的头发,轻轻地,让人想窝进他手心里。
沈槐安很喜欢尧先生对他做出的小动作。
在他眼里,那是独一无二的礼物。
“要是以后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知道么?”尧先生很认真的对他说,“你不用硬撑,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会帮你。”
沈槐安听懂了尧先生话语里的第二层意思。
原本跳跃起来的心思,又沉进海里。
他没有礼物了,只不过是医生对患者最平常的安慰。
沈槐安很不情愿的点头。
“好好休息,”尧先生对他说,“晚上要去看月亮么?”
沈槐安看着他,少年的欣喜瞒不住,此刻眼睛里仿佛挂着满天星海,
尧禾看见他,脸上挂上了久违的笑容:“要。”
尧禾答应了和他一起看月亮,他们依旧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但沈槐安知道,他的想法本就不对,尧先生跟他保持距离也没有任何错。
但沈槐安还是觉得心里不开心。
.
之后的几天里。
医院里的不少人发现,平常不近人情,冷漠至极的尧医生,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在少年面前,那尧先生是温柔的,是无微不至的。
他们总能发现他们在那片银杏树下坐着,一坐就是很久,会一起看月亮,会看着少年做标本。
那个时间段的尧医生是温柔的,他们从未见过。
沈槐安一直以来也都独有着那份例外。
直到沈槐安陪尧先生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男生。
男生长得很精致,但却是忧郁的,他习惯去穿黑色掩盖自己身上的忧郁错觉,但沈槐安还是能够一眼看出。
他是尧先生的患者,也是沈槐安见过最好看的一位。
看见尧先生和他说话,他会有些不开心,沈槐安吃醋了。
他只想要尧先生只是他一个人的主治医生。
所以尽管是没有关系,沈槐安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意图,他直白的跟男生表明了态度。
意图明显,他没想到的是男生一眼便看出来。
男生的态度很缓和,情绪也平缓,尧先生问他话的时候也只是很轻的眨了下眼,原本有些情绪又收了回去,去回答尧先生的话。
沈槐安会偷偷地在外面看着,即使男生出来的发现自己偷听时,也只是淡淡地笑着。
他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很多人都喜欢吧,就像他那样看着也会忍不住一眼沦陷。
男生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是琢磨不透的情绪,但沈槐安却能感觉到那眼里就好像看见自己幻想到另一面的自己。
是温柔的,也是炽热的。
或许,总有一天他们的某个情绪总能够相融。
沈槐安好想跟他做朋友,如果能再次见面,他们会是个很不错的知己。
只是后来沈槐安才知道,男生是一位天生抑郁症患者,生性不爱笑,是个极其有天赋的画家。
这些都是从尧先生那里知道的,他叫郗子言,很好听的名字,沈槐安希望他能够摆脱抑郁症,可以平安无忧的生活着。
于是他在某一个标本里写下了他的名字。
[希望郗子言,能够痊愈,如果能再见面,我想和你做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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