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欢呆了。
吴欢惊了。
吴欢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脸，差点便爆发出惊声尖叫。
亏得燕珩眼疾手快，及时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你你你你！你疯了！”吴欢不由出声质疑。
她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准确的说，是在自己身体里的，脸已经红的脖子根的，不敢正眼同她对视的太子殿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跟疯子当然要用疯子的方式说话，要不然疯子怎么能听懂。”
太子嘴硬道。
“你……我……”吴欢一时心绪复杂，方才对峙的勇气被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举动冲散，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第一次和别人……”吴欢开口，又觉得这话有些羞耻，只得唉了一声。
“我难道是第二次么？”燕珩咬牙冷声道。
吴欢看他那张紧绷着，但已经红得分不清明暗色的脸。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也说不过他。
只得道：“你……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签协议。我……我先回去了。”
吴欢言罢，转身便走，却没注意看路。被凳子绊了一跤，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燕珩欲上前搀扶，却被她的动作拦住，停在原地。
“你不要过来！！！”吴欢斥责道。
而后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颇有几分慌不择路的样子。
在她身后，燕珩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
方才的举动好像非常失礼。
实在并非君子所为。
他斥责自己道。
可是，他碰的是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也不算逾距。
他的手指触及自己的唇角，面上神色变得深沉而复杂。
他不是不想好好和吴欢说清楚的。
谁知道她那么笨。
他又不是不会签协议，吴欢一直顶来顶去，不肯相信他，他也没有办法。
吴欢真是……
她真的没有亲过别人，他是第一个。
燕珩的目光触及倒地的凳子，笑容从他的脸上轻轻地展开，就像在静谧的湖水中心投下一颗石子后漾起的波纹那样。
轻轻的，淡淡的。
第二日，燕珩便将契约拟好，准备拿给吴欢看。
但……一连几天，吴欢一下课便跑没影。
既不在藏书阁，也不在住处，也不在课室，燕珩找了几圈，始终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学校后山的两棵槐树中间。
刘并差人将桌子放在此处，有些犹疑道：“殿下，我们真的要这样吗？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吴欢换了一身书童的衣服，学着燕珩的声线，冷声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废话了。”
“这……我不是担心您嘛！”刘并挥了挥手，用手帕拂去他脸上出的一层细腻的肤油。
“您要想摆脱吴姑娘，直接找个理由让她下山不就好了。何必自己在这边躲来躲去的，万一被人发现，您声名不保啊！”
刘并由衷地劝解。
“何况这个地方，鸟鸣虫子叫的，哪里有您的住所安全。”
英俊无匹的太子殿下此刻背着书框，戴着方巾。
摇摇头，冷声道：“你在质疑本太子吗？这叫风雅。”
“哎呦！殿下您这话说得！小人哪儿敢呢？”刘并低声道。
“不敢就好。”吴欢拿出书本和笔，找到燕珩转门给她写的一本识字本，继续按照上面的标注，将自己不会的字找到音韵，而后将不识得的字一笔一划地抄下来。
她写得极认真，边读边写，字相较于之前也端正了不少。
山间的风比屋内更清凉，逐渐西斜的日头映照下，树影婆娑地打在她的练字本上，字追逐着光影，慢慢地堆叠成一小摞练好的文字。
燕珩的行为太突然，她几乎完全没有准备，他就这样凑上来。
她确定自己是不喜欢燕珩的，但是也不至于像王少爷那般讨厌。
如果是其他人对她做这样的事，她一定要报官的。
可是他偏偏在自己的身体里，两个人之间偏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是我我是你的，谁也没办法完全脱开另一个人。
没办法，她只能先索性不见燕珩，让难搞的太子殿下自己清醒一下。
太子殿下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实在搞不懂，她明明又不聪明，又没钱，又没有……不对，她其实已经很聪明了，毕竟她的字学的还是挺快的。
只是两个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怎么会往那个方面想呢？她做梦都不敢往那个方面想。
……不会是他不想写那个契约，所以临时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计谋吧！
那这个计谋真的很烂了！
太子殿下真是，平常人很难懂的一些想法。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转换，开始唉声叹气。
“你的字写歪了。”
身后忽然传来提醒的声音。
吴欢低头一看，可不是么，“中庸”的庸，用和前面的部分都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谢谢。”她随口应了一句。
正准备改过来继续写，方发现不对。
她回过头去，自己的脸扎着两个小辫，正一脸平静地站在她身边。
刘并等人不知道四下跑去哪里了，她派去监督燕珩的吴忧更是大大的失职，不知道在干什么！
人都跑来这里了，要让她怎么办！
燕珩面容沉着地看着她满脸纠结的模样，静静道：“殿下是想叫人护驾吗？”
“你……我……”吴欢你我半天，也没想出要说什么事情，只得长长地“嗐——”了一声。
燕珩从怀中掏出写好的契约信，放到吴欢跟前，冷声道：“「殿下」日理万机，不知是否还记得曾经向我要的契约？”
吴欢的眼神紧跟着他拿出来的那个信封。
……猜错了。
看起来太子殿下还是走有情有义路线的。
“……殿下你真的写了啊？”吴欢尴尬道。
“自然。”燕珩淡然道。“本宫一向金口玉言，不打诳语。”
“诶好了好了。”吴欢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天二人对峙的尴尬场景，低声道。
燕珩继续道：“纸上的契约，想让它不作数，也可以不作数，看一个人会不会履行盟约，要看人品。”
“那我们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您觉得呢，哈哈。”吴欢笑道。
“过去？什么过去？”燕珩道。
“就是，你契约也签订了，我也相信你，我们就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好吗？”
吴欢眯起眼睛，对着燕珩摆出一个平日惯用的笑容。
“我签的不是你想的契约。”
燕珩冷声道。
“你可以打开看看。”
吴欢打开篇章，纸上偌大的“婚书”连个字直接撞进她的眼里，刺得她一激灵。
燕珩在一旁淡淡道。
“既然你怕将来回到自己身体后，我食言，你不妨用太子的身份，下聘娶「吴欢」，缔结婚契。”
空气陡然一静。
吴欢瞠目结舌，过了好半晌才猛地跳起来：“你疯了吧？！我下聘娶你？！这这这，不合适吧……”
燕珩神色平静：“这是最好的，保护你和你一家人的方式。成为太子妃，和我的命运绑在一起，只要我活着一日。其他人便不敢再随便动你。”
“不可能！这……你我不可能成亲的。”吴欢果断道。
燕珩不由皱眉，他向前一步道：“因为姜朔？”
他的眼神藏着她不敢深究的情绪，凌厉得像刀一般划过吴欢的面庞，将吴欢吓了一跳。燕珩眼中情绪，吴欢不敢深究。
“同阿朔无关。”吴欢冷静地分析道：“徐奉恩那封信，不就是因为我同你走的太近了，所以才会被皇帝着重看待。太子和农家女，无论如何，皇帝都会觉得是农家女用尽手段，蛊惑了太子。我不过同你走的近了一些，便已然如此。若我成为太子妃，面临的难题只会比这更多，绝不会更少。”
她说着，眼神试探地望着燕珩，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动摇的迹象。
燕珩眸色幽沉。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用那双过分平静地一瞬不瞬盯着吴欢的眼睛，声音低冷：“若从一开始，你未曾落入徐奉恩眼中，那你我或许真的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被盯上了。何况现在，若你我强行分离，以你一人，是无法应付那些刺客和徐奉恩的。”
他的话有理有据，似乎无可辩驳。
“他们之间，无论是谁，取你的性命都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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