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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雪刃悲鸣”

深夜,万籁俱寂。山间小屋的油灯早已熄灭,千鹤雪纱正盘膝调息,引导着体内雪之呼吸的寒气流转,修复着白日战斗留下的细微暗伤。月光透过纸窗,在她雪白的发髻和肩头冰羽织的淡蓝雪花上,洒下清冷的银辉。锖兔赠送的靛蓝御守,贴身放在心口的位置,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突然!

“嘎——!!!”

一声极其尖锐、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惊恐的鸦鸣,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破寂静的夜空!一只浑身羽毛凌乱、甚至带着焦黑痕迹的鎹鸦,如同失控的箭矢般撞破薄薄的纸窗,重重摔在雪纱面前的榻榻米上!

“紧急!紧急!嘎——!” 鎹鸦挣扎着抬起头,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极致的恐惧,声音嘶哑变形,“东南!落樱镇!嘎!速援!速援!嘎——!!!”

这种感觉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了雪纱的血液!

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来不及点燃油灯看清方向。千鹤雪纱的身体已经化为一道离弦的冰箭!她猛地抓起枕边的“雪刃”,撞开木门,身影瞬间融入浓重的夜色!体内的雪之呼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刺骨的寒意不再仅仅是力量,更是驱动她极限速度的燃料!脚下的山路、两侧的林木在疾驰中化为模糊的色块向后飞掠!风声在耳边尖锐呼啸,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

落樱镇,曾经以春日樱花闻名的小镇,此刻已沦为血腥地狱。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房屋在倒塌,凄厉的哭喊和绝望的哀嚎撕裂夜空。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种强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

雪纱如同冰风暴般冲入镇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街道上尸横遍野,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一个身影正站在镇中央燃烧的废墟之上。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健硕的男性恶鬼,粉色的短发如同刺猬般根根竖立,覆盖着奇特的蓝色刺青一直延伸到强健的胸膛和手臂。他**着上身,下身穿着宽松的黑色武道裤,周身散发着如同实质般的、狂暴而纯粹的“斗气”!那气息如同沉重的磨盘,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也压在了刚刚赶到的雪纱身上!仅仅是远远感知,就让她体内的雪之呼吸瞬间变得迟滞、艰涩!

他脚下,踩着一个鬼杀队剑士被撕裂的残躯。他正缓缓收回沾满鲜血的拳头,金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蛇瞳,毫无感情地扫视着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炼狱。那眼神里没有暴虐的兴奋,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对杀戮本身的专注。

**上弦之叁·猗窝座!**

雪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但她没有退缩!冰蓝色的眼眸瞬间锁定目标,体内的寒意被极致的愤怒和守护的意志强行催发!

“雪之呼吸·叁之型·踏雪无痕!**”

她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影化作无数道带着刺骨寒气的冰晶残影,如同暴风雪中俯冲的冰鸟群,从四面八方、以刁钻的角度,向废墟之上的猗窝座发起狂风骤雨般的突袭!刀光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冰晶,地面覆盖白霜!

这是她目前掌握的最强、最快的范围攻击剑型!旨在利用极寒迟滞和高速切割压制对手!

然而——

猗窝座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他那双冰冷的金色蛇瞳只是随意地扫过那些袭来的冰晶刀光,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轻蔑**的弧度。

“无聊的把戏。”

他甚至连手都懒得完全抬起。只是看似随意地、如同驱赶蚊蝇般,屈指对着袭来的几道速度最快的冰晶刀影,凌空一弹!

铛!铛!铛!

几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金属爆鸣声炸响!

雪纱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巨力,顺着刀身狂涌而来!她引以为傲的、足以冻结钢铁的冰寒刀气,在接触对方指尖气劲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崩解!手中的“雪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虎口瞬间撕裂,鲜血涌出!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闷哼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轰隆!

雪纱的身体狠狠撞进一堵尚未完全倒塌的土墙,墙壁应声碎裂!烟尘弥漫,冰冷的碎石砸落下来。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左肩的旧伤仿佛再次被撕裂,喉头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半边身体都麻木了,体内气息一片混乱,雪之呼吸几乎被打散!

猗窝座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他金色的眼眸淡漠地扫过废墟中挣扎的雪纱,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女人?”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平静和……**无趣**,“真是扫兴。我猗窝座,不杀女人,更不屑于与弱者交手。”

他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刚才弹开的不是足以斩杀下弦的剑技,而真的只是几片微不足道的雪花。他转过身,背对着雪纱,那覆盖着刺青的宽阔脊背,散发着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般的压迫感。

“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波澜,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刺耳,更充满**羞辱**。“你的寒气,连让我活动筋骨的资格都没有。弱者,连死在我拳下的价值都不配拥有。”

说完,他不再看雪纱一眼,金色的眼眸重新投向小镇深处其他还在挣扎的、惊恐逃窜的身影,仿佛那里才有值得他出手的“猎物”。

雪纱倒在冰冷的瓦砾碎石中,灰尘和血污沾染了她洁白的羽织和雪白的长发。猗窝座那冰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深处!**不杀女人……不屑于与弱者交手……连死在他拳下的价值都不配……**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愤怒、屈辱、无力感和冰冷绝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不是没有被击败过。在狭雾山的训练中,在藤袭山的选拔里,在无数次与恶鬼的厮杀中……她尝过失败的滋味,感受过死亡的威胁。但从未有一次,像此刻这般……**屈辱**!

对方甚至没有真正出手!仅仅是一个弹指!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是个“弱者”,就**不屑**于杀她!她的力量,她的决心,她的仇恨,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如同一个可悲的笑话!她连让对方认真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心口那条染血的蓝底白鹤围巾仿佛在灼烧!姐姐的失踪,父母的惨死,锖兔的期望,义勇的沉默,杏寿郎的灼热目光,香奈惠的温暖关怀……所有她拼命想要守护、想要复仇、想要回应的羁绊和承诺,在这一刻,都被猗窝座那轻描淡写的“不配”二字,狠狠踩进了泥泞里!

“呃啊啊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从雪纱喉咙深处迸发!她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不再是清冷,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封一切的火焰!屈辱的泪水混合着鲜血滑落脸颊,却在接触到冰冷空气的瞬间凝结成血红的冰晶!

猗窝座似乎听到了这声充满不甘的嘶吼,脚步微顿,侧过头,金色的蛇瞳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依旧只有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虫子发出无意义的噪音。随即,他不再理会,身影一晃,消失在燃烧的废墟深处,只留下更加凄厉的惨叫和更加浓重的血腥味。

雪纱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碎石上,瞬间冻结。她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只有灵魂深处被彻底撕裂、被无情践踏的屈辱感在疯狂咆哮!

实力……**绝对的实力差距**!

没有实力,她连复仇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实力,她连守护想守护之人的能力都没有!没有实力,她只能像今天这样,被轻蔑地放过,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角落!

什么冷静?什么策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

她需要力量!不顾一切、超越极限、足以撕裂一切阻碍、足以让任何轻视她的人付出代价的力量!她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斩断上弦的头颅!强到足以让猗窝座收回那轻蔑的“不配”!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决心,如同最坚硬的寒冰,在她破碎的心湖中迅速凝结、膨胀,最终冻结了所有的软弱和迷茫!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麻木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冰羽织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下摆那淡蓝的雪花图案被染得暗红。她抹去嘴角的血迹,冰蓝的眼眸中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毫无波澜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死寂与决绝。

她最后看了一眼猗窝座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冲天的火光和绝望的哀嚎。然后,她不再停留,甚至没有理会小镇其他角落可能存在的幸存者呼救(她知道,自己留下也毫无意义,只会成为猗窝座不屑一顾的又一个“弱者”),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离开了这片被上弦之鬼肆虐的、名为落樱镇的血色地狱。

每一步,都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混杂着鲜血与冰霜的脚印。

每一步,都让心中那名为“变强”的冰封誓言,更加坚硬一分。

月光照在她孤独而决绝的背影上,那件染血的冰羽织,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属于那个还残留着些许暖意和迷茫的千鹤雪纱的时代,结束了。

从今夜起,她只为力量而活。只为那足以洗刷今日之辱、足以斩断一切仇敌的、极致的冰雪之力而活。哪怕付出灵魂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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