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隼带着狗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只剩他一人站在罗赐洲简易修缮的木屋旁。
许多东西,我无法改变。不过我很期待你战胜我。
换句话来说,他与曾经珩隼的战争在所难免,他必须战胜他保住胡允初才算完成任务。当然,相比于知道珩隼曾经的力量有几成,进行接下来的计划更加重要。
按照珩隼所言,胡允初曾经所遭受的痛苦皆来自嫉妒。这不难理解,当一个人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成就功绩之时,有人笑就有人哭,有人乐便有人憎。
如今他借以瑶黎的婚姻将高嘉翠握在手中,看守唐跃绑走胡戟,相当于暂时断了这三位罪魁祸首的前路,接下来就要思考怎么将三人之间的联系彻底斩断。
不过他知道这将十分艰难,因为更改历史是一件绝不可能实施的梦想——是由于“噎鸣轮回重月镜”的出现,才让他们拥有这项能力。
但仅是实现,而不代表从未发生。
珩隼没有带走“噎鸣轮回重月镜”,它静静躺在易子寒的手中,镜面平静如严冬结冰湖面。
于是他尝试去触碰镜面,流水般的触觉在指尖流淌。
“让我看看胡允初的过去吧。”
平静。
平静。
它貌似没听懂。
易子寒:“…………”
于是他虔诚地闭上双眼,嘴里默念道:“晚生想看看胡允初先辈的过去。”
平静。
万籁俱寂。
它还是没听懂。
过去…………不行吗…………
对了,哪段过去?
沉思半晌,他阖眼说道:“求陞龙之神降下凄月之力惩罚万人吧……”
忽然,平静的湖面变成汹涌的河流,河流远上万丈高空,随着银竹倾泻而下,在天鼓与霍闪的交响中变作神仙的衣摆飘然下落,热闹后的宁静,灵籁与衣摆开始一同流浪,它们如同初次相爱的恋人,彼此承诺要相陪到永远,它们指向天涯海角,清虚阴晴圆缺,银河悄声离去,神仙的衣摆落了地红了眼,灵籁慢慢带走承诺,像从未来过。
一张熟悉的面孔,捡起神仙的衣摆。
衣摆被她捏在手里变成锋利的刀具。
画面倏地转变,唐跃与胡戟等人聚在街道的角落里策划着什么事。
唐跃摩拳擦掌得逞道:“怎么样,我说有人会替我们传达的吧。”
胡戟拿着酒笑道:“还是大哥聪明,点子多。”
唐跃将胡戟手上的酒夺过砸在地上道:“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竟敢爬得比我高,啧,谁给她的胆子。我偏要让她尝尝落败的滋味——哦,不,是没人看得起她的滋味!欺负人让人难受我可会了,救人的办法有一百种我杀人的办法就有一万种你们信不信?!”
胡戟笑道:“信,信,我当然信。”
“陌生的甲人”说道:“上次追她在深林里跑,哎哟,瞧把她吓得!那表情老有趣了!她一晚上没回到家里呢……”
胡戟:“刚好,那晚我有时间去找羞花姑娘!反正澄瑶黎也是个好骗的,就算知道了也不过骂两句。”
“陌生的乙人”作胆问道:“胡戟兄弟……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她是你亲姐……你就不心疼吗?别家当弟弟的都不这样……”
“我是别家吗?你这人他妈的吃了屎了老是问这么令人讨厌的话?!我就是不服她怎么了?她一个原本小时候该得瘟疫死掉的人凭什么来跟我争继承权?别人都嫁凭什么就她不嫁?我忍了很久了!哼,还当官做宰?!没男人要她你知道吗?!到时候为我胡家蒙羞!”
牢笼与困兽。
“陌生的乙人”闻言起身说道:“可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她是你姐姐,她有权走自己的路啊?!你不就是因为从小不如她自卑吗?”
胡戟醉酒的脸通红从地上一跃而起:“轩沥你他妈当你自己是什么好货!?你他妈的脑子被狗吃了吧?! 你今晚纯跟我过不去呗,来来来,来打一架来,看我俩谁更厉害来。他妈的!你干的坏事很少吗你就来教育你爹!”
“爹个吊你爹!”轩沥一脚踹过去踢上胡戟的腹部骂道,“我问你胡戟,我尽心尽力为你出谋划策你呢?你一而再再而三让我替你顶罪,你当我是瘟猪啊这么能忍!你和你那背时老婆干的傻逼事都让老子背,你怎么不让唐跃背呢?!你怎么不让甘肆背呢?你……………啊!!!!”
唐跃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地上站起来一脚踹向轩沥,几人便在原地纠缠起来,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五六七八个人一头雾水地拉劝。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从黑夜中窜出刺穿唐跃的右腿,唐跃捂腿大嚷,周围的人抱头鼠窜,轩沥也趁此刻将自己埋入黑夜。
两箭。
箭端刺入左腿,胡戟便撒手逃离,将一向仰慕视为挚友的策划人抛掷脑后。
他慌乱地在纵横交错的小巷里逃窜,夜晚的黑色会削弱原本的视力,前方昏暗,昏暗,仅仅是风吹草动都会使人胆战心惊。
易子寒在重月镜中听见狗在奔跑时喘息的声音,胡戟边环顾四周边加快步伐,慌乱之下被横在路中的石头绊倒.
“啊啊啊啊啊!!!”甘肆因疼痛而喊叫的声音贯入他的双耳,可街道上无一家灯明。
夜过三更,胡戟浑身冷汗跌坐在门前。
“开门!”
“…………”
“给老子开门!!”
“…………”
澄瑶黎怯生生从内将门打开,胡戟跌跌撞撞进门去将澄瑶黎推倒在地:“死了吗?!这么晚才开门!?你想冻死老子吗?”
澄瑶黎跌在地上放声大哭提起被泥土沾黑的寝衣赤脚跑走,胡戟对于这一反常后背冷汗直冒,但还是端着架子大吼道:“你跑什么跑?!”
澄瑶黎没有返回,反而身子一拐往下人的住处跑去,胡戟跟着她走,走到一半心生畏惧便转头回到自己的屋内。
可今夜极为特殊,屋内的烛火怎么点也点不亮,他耗尽所有的耐心后将灯摔在地上道:“他妈的!早知道就该杀了她!”
话音刚落,澄瑶黎推开屋门站在门口喊道:“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屋外?!”
“怎么了?你还硬气上了?你自己不会回来?”
“你去了哪里?”
“老子去找女人了呗还能去哪儿?”
澄瑶黎冷笑道:“女人,你是被女人的阴魂追着杀了吗?这么狼狈。”
“老子…………”
“不管你这个淫鬼外面有没有女人,我都觉得你活在这世上就是浪费老天的眼!”澄瑶黎双手叉腰大步流星迈入屋内,“没良心的种子,亏我费心费力为你谋划。到头来你把我当什么?!你是人吗?你母亲生你下来的时候没生出脑子吗?”
胡戟对妻子突然转变的态度不抱任何疑心,反而觉得澄瑶黎是在挑衅他,于是怒不可遏转移话题道:“你这个从卑贱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烂种!”
澄瑶黎冷笑道:“看呐!戳到痛处便开始挥刀向棉花。哼,母亲,你配在我面前提母亲吗?一个连自己亲姐姐都不愿放过的人配在这里提母亲?天大的笑话!打仗的时候该把你带上,到了战场把你这个猪头肉丢在敌方阵营里我们都不用动手……”
胡戟一记耳光响亮地落在澄瑶黎右脸:“你想死吗贱人?老子今天喝醉了,打你顺手的事。”
澄瑶黎也不是任人蹂躏的羔羊,右手一拳砸在胡戟的耳侧:“你喝醉了老娘还吃了药呢!我问你,我娘怎么死的?!”
“什么你娘?!”
“高嘉翠怎么死的!!!!!”
澄瑶黎的怒吼震动身后的屋门,她身高不如胡戟,但尽力攥紧胡戟的衣领情绪崩溃质问。
“我什么时候杀你娘?!你有病吧?!”
“胡戟,你总是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和唐跃污蔑叶氏是,现在杀我娘也是,你们为什么杀她?为什么在邻里间污蔑她的清白?欺负人就这么好玩吗?!”
胡戟将她推倒在地:“你疯了吧?!我什么时候要杀高嘉翠?!”
“不是你?!还是谁?!是谁在林子里追着她恐吓,昨天在邻里间散播那些虚妄之词!!!!!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欺负人!是因为你觉得我们比你弱小吗?啊?????”
易子寒看到此处,心中不免浮出想法:他们搞错了人。
但这绝对不可能是故意为之,是有人在背后施计。是胡允初吗?这夜,或许是她大仇得以报复的一夜。
“我没有杀……”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澄瑶黎冷笑着指着床榻:“既然如此,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胡戟转首之际,澄瑶黎早已不知所踪,床榻上落下的一只手臂敲动胡戟的脑袋,他在唤澄瑶黎无果后颤抖着走向床边。
可他没这个胆量,就在此刻,屋门关上了,有人来了,并拦截住稍微照亮漆黑的月光。
重月镜内的画面戛然而止,恢复以往的宁静。
易子寒思忖半晌,胡允初应当是织了一张天大的网。她假借他人之手杀死高嘉翠,在深夜几人聚首之时制造混乱收走唐跃,最后让澄瑶黎代替自己折磨胡戟。
也是,惩罚恶人的方式并不是自杀——恶人不会感到惭愧——而是成为“恶人”,恶人自有恶人磨,让恶人痛不欲生才叫惩罚。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珩隼为什么会失控?
许多东西我无法改变。不过我很期待你战胜我。
求陞龙之神降下凄月之力惩罚万人吧……
难道是胡允初的祈求?
答案无从得知。
不过珩隼如今并没有送他离开,那么说明罗赐洲内会有线索。
“喂,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珩隼倏地出现在他身后。
“您方才去了哪里?”
“我想为你制造一个合适的环境观看。哎哟,不然我站在这就忍不住说话,烦得很。”
易子寒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珩隼颔首道:“嗯,胡允初实际上很强大,我悄悄告诉你哦,我之前是想把我这个位置传给她来着。”
易子寒:“…………”
“不过没机会,也怪我自己。”
珩隼嘻嘻笑,忽然面色凝重道:“哎哟,你好像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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