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老头从后院出来站在身后叫道。
易子寒正在回想自己方才嘱咐的话是否有纰漏之处:“着几位家丁跟在后面,务必说服瑶黎,只要保住女儿的名声外面的风声便暂且不必理会。”
“放心吧老爷,夫人方才同外界说,胡戟受您的委托出皖芷办事,十天之内必定返还,二姑娘的名声不成问题。”
说罢老头沉默半晌又开口:“高姨娘那里……”
易子寒转身往后院走去道:“我亲自去一趟。”
按照婚俗,妾室并没有资格送女儿出门,高嘉翠早在澄瑶黎步出前厅后便被送回到自己的屋内。
她在怀安阁内碰这触那,在她的心目中,她已经完成她的目的,促成一段原本不适配的婚姻不容易,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胜利——所以她现在十分高兴。
听见澄泓要来那可是喜上加喜,丢下手中的活小跑到怀安阁门口。
谁知还没来得及把高兴宣之于口,便见琳琅带着人前来,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快,但作为妾室她没有资格反问琳琅的举动,只能尴尬笑道:“大太太怎么也来了?”
易子寒对琳琅的前来并不排斥,于是对她点头笑笑。
“事情忙完了,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琳琅看似无意的寒暄实则最为瘆人,大家住在同一个府上,前前后后多少下人耳目,谁今日感了风寒谁昨日斥责下人风吹草动大家都一清二楚,更别提什么‘过得好不好’。琳琅将手落在秋子的肩上向屋内走去,“外面风凉,大家进屋说吧。”
高嘉翠捏着裙角两眼无辜望着澄泓:“老爷……”
易子寒不搭理她,错开她的目光指着屋内道:“夫人说什么就什么呗,你不觉得外面站着挺凉飕的吗?”
高嘉翠只好低着头进去关门,她坐在下人搬来的圆凳上,见老爷太太都不说话才低声开口:“近几日风凉……老爷太太要多穿些衣裳……”
“胡戟与瑶黎这辈子不可能在一起。”
都说最诚实的话往往杀人诛心,易子寒话音刚落高嘉翠便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老爷说什么呀……今日替婚,难道不是贵婿被老爷派……”
贵啥呀,诡计多端的代指吗?
“他永远别想回来”易子寒说道,“光凭他与秦梦馆的羞花纠缠不清我就不打算放过他。”
高嘉翠眼泪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抿着嘴摇头:“姑娘也舍不得他啊!”
易子寒再次诚信发问道:“到底是什么不正常人才会爱上一个淫夫?到底是瑶黎舍不得他——还是你?”
高嘉翠依然规避重点狡辩道:“人在外头走……何况是男人,总有风流,女儿盼了这么久……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坐在一旁耐心品茶的琳琅突然发话道:“你替世道原谅无德无义之人,谁又替女儿原谅被摧残的身体和名声?做凡事前问问自己,配不配,行不行,而不是冲着自己那点无关紧要的‘爱心’包庇不该包庇的人。”
高嘉翠于是摆出画本子里常有的情节:“我听不懂什么世道、爱心……”
“我有让你听懂了吗?”易子寒无奈道,“听不懂就听不懂呗,脑子不好使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害胡允初。”
琳琅似乎早就猜到易子寒这么做别有用心,所以并没有太诧异,她望向高嘉翠的眼神无奈而悲哀。
“我害她做什么?老爷!您不能听外面的人胡说!我是为您生儿育女的人,亲也是我比他们亲啊!”
避开陷阱:“为什么和唐跃联手?”
高嘉翠抓住他的衣角极力否认:“我没有!老爷太太,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唐跃是谁我根本不认识!是不是他为了脱罪把我拉出来当替罪羊!”
琳琅平静道:“‘不认识’……却知道他是‘为了脱罪’。”
“我……”
易子寒再次问道:“你为什么会中意胡戟。”
“我……”
“我问你,众多皎皎君子中,你为何只中意胡戟这摊烂泥做我们的女婿?”
高嘉翠苦笑道:“那是因为……我觉得他有潜力……您看,头上的姐姐在您脚底下做官,您天天看着也安心,认识的人多有门路,往后不受欺负……”
易子寒:“那你为何不直接择一位在我脚下做官的,偏拐了个弯儿找到他,他姐姐当官不是他当官……还是说——依照你的计划,胡戟终会走到我面前,甚至是一个比我还高的位置??”
“我我我我……”
“你联合胡戟唐跃,各个怀着不同的原因,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拿着赔掉自己女儿的人生的代价也要达到目的”易子寒摊开双手道,“可以啊,人一介小小官也让你们惦记上,说明人家行事光明磊落,做事有头有尾,将来必成栋梁之才。”
高嘉翠立刻转变逻辑思维:“老爷曾经不是并不喜欢她吗?”
“现在喜欢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高嘉翠:“…………”
她跪在地上梨花带雨地抹眼泪。
第一步挑拨高嘉翠的内心已完成,现在他要去见见胡戟,在次途中等待高嘉翠的心理建设彻底崩溃,只要三人的联系不再,胡允初便能得以脱身。
易子寒起身走到门口对带来的心腹说道:“将她和秋子分开,软禁在屋内,任何风声都不许放出。将她平时用的下人都换了,逐出府去。”
琳琅没有跟他一起出来,而是留在了屋内。
易子寒才将门合上,便听到内里传来妇人的怒骂:“是不是你!你恐惧我得到老爷的爱所以谗言要毁掉我的一切!”
琳琅说道:“看不清自己的人才会强调‘爱’,爱有那么重要吗?你懂什么是爱吗?你既然懂,为什么又亲手将女儿推进虎口呢?!”
“这不一样!”
“高嘉翠,我没有理由跟你争”琳琅说道,“你我同处一个屋檐下将近二十年,再怎么敌对的人也该放下了。二十年,我没有因为你的到来嫉妒你,没有因为你的身份唾弃你,也从未想过为难你杀了你。这个家,人人都彼此疏远,妻子不像妻子,丈夫不像丈夫,孩子不像孩子,如同不同色彩的毛线被缝在一起,远看五彩斑斓,近看杯盘狼藉。只有这件事,让我觉得我们一家人至少还靠在一起,不让女儿羊入虎口。”
“你是在骂我吧?你在讽刺我位不正!”
“是你不承认你和我们是一家人吧。”
“…………”
屋内沉寂许久。
抵达关押胡戟的地方已经日暮,门外的侍卫举着火把等他下车,就在他向前走不足一步的时间,他倏地瞥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自身边一闪而过。
易子寒站在原地观察,侍卫比他更警觉,先一步去探查白影闪过的地方:“谁?出来!”
只见一个女子从车后出来,娇娇弱弱地歪头道:“妾身……”
老头不悦道:“怎么把这位放出来了?谁管的!”
见其的模样以及身边人的态度,易子寒大抵能够猜出她就是羞花。
“不是……不是”她身子一歪坐在地上红眼道,“是妾身自己跑出来的……”
易子寒根本不相信方才跑过去的那个人是她,因为羞花现在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服,白色和粉红色他相信他还是分得清的。
于是他即刻吩咐道:“你们再过去看看——里面的胡戟怎么样?”
几分钟后里面的出来说道:“胡戟晕过去了。”
羞花闻言立刻攥住他的衣角两眼泪汪汪恳求道:“妾身恳求老爷让我进去看看公子吧……公子待我好,如今我虽不知他犯了什么事,但恩情不能忘啊!”
她说完这句话立即合并三指在耳旁发誓道:“我发誓,我来的路上都很小心,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易子寒问道:“那白色衣服的是谁?”
她结巴解释:“这里……只有妾身一个人的……方才逃到这里,忽见老爷来了,情急之下想往车后躲,是妾身跑太快了映着夕阳的影子才像白色……不信老爷让方才追的人查!指定什么都查不出来!妾真的没骗您!”
既然她都跑出来了,不带着她恐怕会做出什么另外的举动。
“带着她一块儿进去。”
羞花闻言往地上直磕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而就在几人往里走之时,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只见身后的墙被炸开,一个穿着红袍之人从灰烬中滚出来。
胡允初!
她身着喜袍,脸上有大量的擦伤,还未等易子寒冲上前去掩护,就见墙洞外走来一位死士,他用黑色的布袍裹住全身,周围散发着黑暗的光辉。
胡允初举剑朝向此“人”,将易子寒等人留在身后。
易子寒上前将胡允初拉开问道:“你是谁?”
然而对方并不想跟他说话,而是如恶犬一般向他扑来,不过对于常年习武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还好,没受伤。
对方不断地将魔爪伸向胡允初,易子寒不断的进攻与防守,他是谁?除了唐跃胡戟高嘉翠他还能是谁?
“你不一定会成功,甚至会成为悲剧的一环,所以,做好一切心碎的准备,安然接受努力后的最终结果,防止自己陷入历史不断回溯的漩涡。”
他从进入这个时空便开始改写历史,那么他必须接受全新历史的无偿。换句话来说,为了还原过去,历史会尽可能地让人来填补空缺。
羞花趁着杂乱的现场跑到胡戟的身边,妄图解开胡戟身上的桎梏带人走。
胡允初不知何时开始引着那团黑色向后走,她被逼退到角落。
糟了。易子寒心想。
但这具身子终归不是他自己的,活动起来无论如何都会受限制。
他推开侍卫们保护他的心,上前挟持住黑团的脖颈,胡允初见状立刻上前帮忙,一阵刺痛传来,漆黑而锋利的刀锋插入他的腰腹,胡允初挟制怪物的双手被刺伤,怪物再次拿起看不见形状的匕首向胡允初的要害扔去。
然而,胡允初在最惊险的时刻歪头脱开,“看不见”的匕首飞出去,牢牢地插在胡戟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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