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的工作其实挺简单，就是点单收钱招呼客人。可架不住店里生意实在火爆，从开门到打烊，几乎都是座无虚席。店里帮手除了我，就是齐姨（孙叔的妻子），还有孙叔的两个儿子。两个小伙子都年轻，大的叫孙奇，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小的叫孙易，今年刚考上临云大学，脸上还带着点学生气。
大伙儿都对我挺好，从没人开口问我为啥不回家过年，这份体贴，让我心里暖暖的。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到了晚上打烊，大家才能围着店里的大圆桌坐下，舒舒服服吃顿饭。我左边坐着孙奇，右边挨着齐姨。碗筷刚摆好，齐姨就把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菜端了上来，一边坐下一边问我：“小昭，过些天快递该停了，你新年衣服买好了没？要是还没置办，明儿个我陪你去逛逛？”
我这刚来一个多星期，齐姨就这么关心，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还没呢，谢谢齐姨！我…我晚上收工了上网看看。”
“行，你记得看啊。”齐姨拿起筷子，又叮嘱道，“今年冬天可冷，听说快下雪了，得买厚实点的。店里暖和，出门可不行，冻着了。”
“哎，知道了齐姨。”我连忙应着。
这时，旁边的孙易突然扭过头，嗓门挺亮地问：“小昭，你家里给你打钱了吗？要不跟我爸说说，先预支点工资给你买衣服？”他这话问得直接，话音一落，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连夹菜的声音都停了。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
坐我对面的孙奇反应快，在桌子底下，我眼尖地瞄见他伸手就用力拍了下孙易的大腿，意思让他别乱问。齐姨的目光在我和孙叔脸上来回扫了扫，带着点嗔怪。
“咳！吃饭吃饭！都饿了一天了！”孙叔赶紧拿起筷子，招呼大家，“来来来，动筷子，菜都要凉了！”
“对对对，吃饭！小昭，看你瘦的，多吃点肉，补补！”齐姨顺势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我碗里，打破了沉默。
“谢谢齐姨！”我赶紧双手捧起碗去接。
气氛这才重新活络起来，碗筷碰撞声、咀嚼声又响成一片。
吃着吃着，我觉得孙易那问题晾着不答也不太好，显得没礼貌。趁他低头扒饭的功夫，我悄悄往他那边凑近一点，小声说：“孙易哥，别担心，我还有攒的一点私房钱，买衣服够用的。”
孙易大概没想到我还会特意回他，愣了一下，抬头看我一眼，有点讪讪地点点头：“哦…那就行。”
“嘿！你俩嘀嘀咕咕啥悄悄话呢？”对面的孙奇耳朵尖，笑着探过头来。
“吃你的饭！哪儿都有你！”孙易没好气地推了他哥一把。
饭桌上顿时响起一阵哄笑。看着他们兄弟俩打闹，听着齐姨和孙叔唠着家常，那种热乎乎的、闹哄哄的感觉，像温吞的水流，不知不觉就把心里头那点空落落的东西冲淡了不少。在这儿待的这些天，和他们一起忙活、一起吃饭、一起说笑，那份轻松自在，竟是我在自己家里都很少体会到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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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离过年就剩不到两个星期了。有天晚上收工回房，我一眼就看到床上多了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打开一看，是件崭新的、摸着就特别厚实的羽绒服！上面还压着张纸条，是齐姨的字迹：
小昭，看你一直没买厚外套，今儿逛市场碰见这件，又厚实样子也不赖，就自作主张给你带回来了。千万别给我钱，也别有负担！本来你孙叔我俩就觉着你这些天干活特别勤快利索，想犒劳犒劳你，正好赶上这事儿。你就踏实收着，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干活再麻利点，就当这衣服的工钱啦！
手指划过衣服光滑厚实的面料，内里蓬松柔软，一看就知道是下了本钱的暖货。
“…谢谢…”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晚，我抱着这件还带着新衣服特有气味儿的羽绒服，翻来覆去，心里头沉甸甸的，又是感激又有点不知所措，好久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这件中长款的黑色羽绒服穿上了。下楼到店里，大家都在。孙叔和齐姨正忙着准备早市，抬头看见我，眼睛一亮，都笑了。
“瞧瞧！我就说这衣服小昭穿上指定好看吧！老孙你快看！”齐姨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几步就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着，满眼笑意。
“那是！小昭人瘦条条的，皮肤又白，穿啥能不好看？这黑色也衬她！”孙叔也笑着点头附和。
我有点拘谨地拉了拉衣襟：“孙叔，齐姨，衣服我特别喜欢…就是，太让您们破费了…要不从我工资里扣吧？”
“嗨！小昭你这孩子，见外了不是？”齐姨嗔怪地拍了下我胳膊，“都说了是犒劳你的，你干得好，我们看着也高兴！好好穿着，暖和就行！”
“就是就是，多大点事儿，又没花几个钱！”孙叔也在一旁帮腔。
看着他们真诚的笑容，那份暖意直抵心底：“嗯！谢谢孙叔齐姨！我一定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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