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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时，程怀握正梦见柏林森林里那只狐狸。
空乘人员的广播将他惊醒，发现郁嘉行已经整理好两人的随身行李，正用流利的德语与邻座的德国生态学家低声交谈。
"你的德语越来越流利了。”程怀握揉着眼睛，微笑道，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缝合线戒指。
三周过去，那根特制缝线依然牢固如初，只是在边缘处微微泛出珍珠般的光泽。
郁嘉行将两人的护照叠在一起："在医学院时，每天。……
他顿了顿，罕见地补充道，：“为了读原版《动物解剖学图谱》。"
这个回答如此"郁嘉行式"，让程怀握忍不住笑着摇头。
接机大厅里，程怀握突然拉住郁嘉行："等等，闭上眼睛。"
他神秘地从托运箱里取出一个用报纸包裹的物件，闻言说：“柏林跳蚤市场的收获。"
报纸层层展开，露出一个老旧的黄铜标本框。
郁嘉行睫毛颤动了一下，框里是十九世纪的手绘解剖图，一只狐狸的肌肉纹理与血管分布被描绘得如同艺术品。
"看到它第一眼就想到……”程怀握的声音轻了下去，因为郁嘉行突然将他拉进怀里。
这个拥抱很短暂，但足以让程怀握感受到对方胸腔里急促的震动。
两年前在美国时，这个连握手都会刻意保持距离的男人，如今正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主动拥抱他。
郁嘉行的公寓比程怀握想象中更简朴。
雪白的墙壁，金属质感的家具，看起来像随时可以搬走的临时住所。
唯一透露出主人特质的是书架上整齐排列的外文医学期刊，以及茶几上一个造型特别的青铜镇纸，那是只蜷缩的狞猫。
"别那副表情。"郁嘉行放下行李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程怀握挑眉："那郁医生说说看？"
"『这地方冷得像手术室』。"郁嘉行模仿着程怀握惯用的夸张语气，自己先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指向客房，"你的画具昨天就送到了。"
推开客房门的瞬间，程怀握倒吸一口气。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已经变成明亮的画室，北窗安装了他惯用的特殊滤光玻璃，墙角堆着从云南工作室运来的彩绘木箱。
最让他震惊的是，墙上钉着一幅巨大的复合材质作品，正是他在柏林期间创作的《数据羽流》，用激光切割的铝合金片重现了候鸟迁徙轨迹。
"霍夫曼博士寄来的。"郁嘉行靠在门框上，"说这是中德合作项目的'非物质遗产'。"他故意咬字清晰地读出这个艺术术语，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三天后的深夜，程怀握从画室出来，发现郁嘉行还在客厅工作。
笔记本电脑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将轮廓勾勒得愈发锋利。茶几上摊开着新项目的策划书，封面印着《东亚濒危物种数字化保护计划》。
"你应该看看这个。"郁嘉行突然抬头，将平板电脑转向他，屏幕上跳动着彩色波形，"今天刚收到的雪豹心电图。"
程怀握跪坐在他身边，脸颊还沾着靛蓝色颜料。
当他的微长的头发扫过郁嘉行手背时，对方没有像从前那样微微躲闪，而是顺势将一缕散发别到他耳后。这个自然的小动作让程怀握心头一热。
"等等……”他忽然抓住郁嘉行的手腕，"这些波形……如果转换成音符……”程怀握飞快抽出素描本，笔下流泻出一串跃动的五线谱，"看，这段T波像不像德彪西的《月光》前奏？"
郁嘉行静静注视他发光的侧脸，突然拿起茶几上的手术剪，在玻璃杯沿敲出清脆的节奏。
叮叮当当的声音与程怀握哼唱的旋律奇妙地融合，在午夜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这一刻，数据与艺术，理性与感性，就像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互补的生命节律。
程怀握笑着去抢他手中的剪刀："没想到郁医生还有音乐天赋……唔！"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郁嘉行瞥见来电显示时表情骤变——"云南怒江保护区"。
接通后，林站长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郁医生！『琥珀』受伤了！盗猎者的陷阱……”
程怀握感觉身边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认得这个名字，在认识程怀握之前，正是郁嘉行三年前在东非救过的狞猫后代，也叫琥珀……后来被送到云南保护区。
照片里那只小猫左耳有独特的白斑，像极了郁嘉行手腕疤痕的形状。
"准备直升机，我跟浦东的这边说一下……”郁嘉行已经站起身，声音冷静得可怕，"联系昆明动物医学中心，启用我的A7预案。"
挂断电话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
程怀握担心的说道：“是不是又是那些跨国的盗窃者？……”
郁嘉行没有隐瞒，直接说：“是……”
郁嘉行：“又来了，又是一样的……”
程怀握说：“不管是多少个黎鸿祯，都会被绳之以法的。”
程怀握顿了顿说：“只要我们肯努力……”
程怀握的手指温暖有力，无名指上的缝合线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郁嘉行点了点头，嘴唇微微上扬，呼吸不再是那么急促，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程怀握，说：“是，我们要一起。”
"一起。"程怀握只说这两个字，却让郁嘉行绷紧的肩膀稍稍放松。
他们的面前虽是艰难险阻，可是黎明就在前方，而正义者终将打破黑暗，见到黎明的春天。
在柏林酒店崩溃那晚后，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危机时没有试图独自承担。
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程怀握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突然感到无名指上一阵温热。
郁嘉行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两人十指相扣。
后视镜里，司机会看见两个年轻男人在深夜紧紧依偎，却不会知道他们交握的手中，有一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它将在六周后被机体吸收，却早已在灵魂上烙下永恒的印记。
卡文了，我爬
司机你不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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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黎明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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