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开带着赵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过几天新家就装修好了,不过家具什么的都是西洋的,你如果住着不习惯,我找人重新做一套。这里你都熟悉了,我就不带你转了。只要你不独自出府,我不会限制你的活动范围。”
“知忧呢?”赵澈活动了下脚腕,就在刚刚,霍云开命人撤掉了他身上的枷锁。
霍云开说:“你还不知道吧,老师收了知忧为义女。”
“什么?”赵澈闻言,厉声问道,“义女?”
“对啊,他还把知忧送到了海江最好的女校去读书。”霍云开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甚至还火上浇油地对赵澈说,“你看,老师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你闭嘴吧,我怎么之前还觉得你聪明机敏?真是荒唐。”赵澈鄙夷地看了霍云开一眼,气闷得不行,“你滚远点,我不想跟你说话。”
霍云开跟在赵澈身后:“你怎么还生气了?”
“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吧。”
赵澈已经大致猜到了霍云开给他安排的住处,他叹了口气,大步朝后院走去。
霍云开对岳岱的忠诚确实有些走火入魔的意味。他把岳岱当做了一个完美的偶像,一个不能动摇的旗帜,所以在涉及岳岱的事情上,他总会头脑失灵。岳岱收赵知忧为义女的事情刚传到顾晋的耳朵时,顾晋就在心里骂了几句自己的干爹手段太阴险毒辣,甚至有些不讲底线,可霍云开反而觉得岳岱在做一件大好事。也难怪赵澈开始质疑起了自己当年的判断——霍云开就是个不打折扣的蠢货。
小住了五日后,他们便搬进了一个双层的西式别墅里。装修漂亮,有花园、警卫亭还有停车场。
赵澈的房间在二楼,霍云开卧室的旁边。相较于霍云开纯西洋式的布置,赵澈房间却是古香古色的。家具是霍云开让人从皇宫里直接运过来的。可赵澈偏就不领情。
“你这是时时刻刻提醒我别忘了自己亡国之君的身份?你们新政府就是这么改造我的?”
霍云开见好心没好报,也没生气:“你不喜欢我就让人换了。”
“不用麻烦了。”赵澈进了房间,把他往门外一推,而后毫不留情地关上门,锁上,“没事别来烦我。”霍云开碰了一鼻子灰,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尖,转身离开。
赵澈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在以一种极其迅速的状态流逝着,他无事可做,甚至什么都不能做,这是最致命的。他无法接受一个无能的、被豢养的自己。正当他在思索自己出路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嚣。他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楼梯口往下看。
是顾晋和梁有玉、扈弦来给霍云开贺乔迁之喜。顾晋好像还带了一个女人。他对几个人的聚会没有兴趣,刚要转头离开,就被人喊住了。
“皇上救臣妾。”是顾晋身边的女人。
“小陛下不记得了?这可是您后宫里的如妃娘娘啊。”顾晋像宣誓主权般揽住了女人的细腰,挑衅般地开口。
“如妃?”赵澈愣了一瞬,一个红色的身影在记忆里清晰起来。他对自己的后宫确实有些“陌生”。因为登基的时候年龄太小,他没有立后,后来一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十几年就办过两次选秀,还都是交给了礼部的人去办。平时他忙于公务,也不怎么去后宫,对女人没有太大的兴趣。
“皇上,臣妾父亲是郑国公上官谨。”
这个名字赵澈倒是熟悉得很。准确的说,上官谨是赵澈的老师,也是赵澈最敬重的人之一。上官谨去世前将自己的女儿上官凛如托付给了赵澈。
“是凛如?”赵澈问出声来。
“是。求陛下救救臣妾。”上官凛如想要脱身,却被顾晋搂得死死的。她双眸带泪地看着赵澈。
顾晋在一旁煽风点火:“小美人,这里可没有皇帝和后妃了。”
“怎么回事?”赵澈冷冽地看向霍云开,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说法,“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霍云开一脸吃了瘪的样子:“我……”
“霍兄,你怎么反而跟个小媳妇一样?这可是义父赏给你的人,你就这么捧着宠着惯着,真不像话。”顾晋搂着上官凛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皇帝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身体金贵,还带着茉莉香,真是勾人魂儿的尤物。原本想尝尝那小姑娘的鲜,没成想晚了一步就变成了自家妹妹,你说可不可惜?”
赵澈知道顾晋又想激怒自己,他极力克制住脾气,神态自若地下了楼。
“顾少爷别忘了自己姓顾不姓岳。养的狗再亲也不是儿子,这个道理你也懂。在座的哪一位不比你有才学?梁有玉,定和十年的状元,扈弦,定和十二年的探花,你呢,哪次榜上有名?岳岱看中你什么了?为什么偏偏要收你当义子?因为你蠢?你好操控?”赵澈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你……”
“你每次见朕,都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子,是在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朕倒是觉得,虽然你次次名落孙山,但文章颇有自己的见地,只是基本的文从字顺你不屑罢了。你知不知道依照先帝所立之法,罪臣之子是不能再参与科考的?朕多给了你两时间,本想第三年给你个殿试的机会,结果你突然就不考了,朕还觉得有些遗憾。所谓少年心气,不过如此。霍云开也知道,朕看过你的政论,也夸过你。怎么,他没跟你说过这些?”赵澈云淡风轻地提着前尘往事,倒是让顾晋手足无措了起来,“也是,告诉你了,你就不会乖乖听岳岱和他的话了。是不是啊,霍将军?”
顾晋下意识地看向霍云开。
不得不说,赵澈这招挑拨离间也够狠。霍云开只能坦率地承认了:“确有此事,只是我和阿晋此前也并不熟悉,共事之后又一见如故,许多事自然都忘了说,并非有意欺瞒。”
“所以我说,你把你的小聪明收一收,用在对的地方,绝对也不会输给霍云开。”赵澈一边说着,一边拨开顾晋的手,把上官凛如拽了过来,“像调戏女人这种下流的事,做了多掉价?如果你只是为了让我难堪,直接冲着我来便好,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霍云开这点就比你强。”
顾晋毫无防备地被赵澈教育了一通。
“还有啊,在场的几位兄长都可以给你助力,平日里虚心学习,定能让岳岱对你刮目相看。”
几个人在客厅面面相觑。他们从来都没听赵澈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
梁有玉、扈弦、霍云开都是曾经的朝臣,只有顾晋对赵澈一无所知。上官凛如躲在赵澈身后,擦着眼泪,低声啜泣着。
“别哭了,没事,他就是个纸老虎。”
安抚好上官凛如,赵澈环顾了一下在座的几位。“大家都很熟悉了,我就不多客套。你们有什么国事上的问题,若是不介意,大可说来与我听听,或许我能帮得上点忙。”
顾晋哼了一声:“你不怕我告密?”
“随便你。”赵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里面就你什么都不会。”
顾晋闭了嘴,脸色有点臭。梁有玉和扈弦交换了下眼神。扈弦会意:“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臣妾先回避了。”上官凛如起身行了个礼,却不知往哪里去。
“坐着。有些事朕也想听听你的看法,毕竟老师在世时多次跟朕夸过你的才识。”
于是,一场乔迁宴,硬是被赵澈弄成了自己的内阁会议。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到三更。就和从前的秉烛夜谈一般。
“梁有玉,参议长一职不好当,你应该知道岳岱的想法,朕就不点明了。扈弦你是行政部长吧,好好管着赵瑭,别让他出来坏事。军务的事情看似是霍云开掌管,实则是岳岱和张珣林独掌大权,顾晋就一个少爷的名号。整个新政府的权力结构诸位都心知肚明了,日后行事,万万小心。”
霍云开看着挥斥方遒的赵澈,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他知道在场的诸位也都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一些方针政策上的事,求助赵澈确实也能打开思路,何乐而不为呢?谈完正事,赵澈又犀利地把话头指向顾晋:“说说吧,人哪里领来的?”
顾晋知道他指的是上官凛如。
“我……从义父手里要过来的。”
“嗯?你的意思是,岳岱把上官凛如扣下了?”赵澈皱起眉,“不是颁了赦免令,人都遣散了吗?怎么还有在岳岱府上的?”
扈弦擦了擦汗,叹了口气说:“岳总统留了一个名单,是不予赦免的后宫妃嫔,这个名单在颁行赦免令时是保密的,是直接让赵瑭去办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这些后妃去向如何?”
“有些被送到了海江,有些还留在京城。”扈弦如实说了。他实在没有骗人的天赋。
赵澈沉默了一会儿,问到:“海江有岳岱的产业?”
“这就不清楚了。”
“顾晋,你知不知道?”赵澈想着顾晋也许知道些内情。
顾晋犹豫了片刻:“产业挺多的,都是些不重要的歌厅舞厅剧院什么的。”
“霍云开,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要不要?”赵澈双手叉在一起,仰头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霍云开点了点头,凑近了些:“你说。”
“去海江,亲眼看看你老师在做什么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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