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嘴皮哆嗦的跟要原地起飞似的。
宋含章一伸手架住了他,皱眉道:“认识?”
高远一咽唾沫,“平笙,是平笙”。
作孽啊秦老头,你还真敢对社区里的人下手。
姚珖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转头启动终端,“扫描人体基本生命体征”。
“血压96/70 mmHg,心率72次/分,呼吸9次/分,呼吸频率异常建议检查呼吸道中是否有异物,另外需要提醒的是,这位美丽动人的小姐脑电波平静地像是没有波澜的嘉黎江面”。
“重新读取脑电波“。
终端无奈叹了口气,“我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通知您,从医学角度来说这位小姐已经魂归太一,且死亡时间已超过49天,建议您尽快安葬遗/体,以免造成不良影响,下面为您播报合适的殡仪馆及墓地,您可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自行选择”。
姚珖还是不死心,“不,她的体征值很正常,请深度扫描人体,检查有无变异基因”。
终端一摊手,还是尽职尽责地隔着氧气舱再次读取数据,“无人体改造痕迹,右外踝骨折,右踝关节距腓后韧带、胫跟韧带损伤,肺动脉有胎儿鳞状上皮细胞,盆骨骨折,死亡原因疑似羊水栓塞,需要注意的是,我在这位小姐的第二十一对染色体末端检测到两栖生物的基因”,终端歪头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三度,“抱歉女士,我想您现在需要报警并拨打未成年保护协会救助电话,通过骨龄检测这位小姐未满三十岁”。
科技惠及民生的一大体现就是人民日益飙升的寿命,要是挂在一百岁远古时代的人们估计会在灵前握着你家后代的手,竖着大拇指寒暄道:“高寿啊高寿,喜丧啊喜丧”,可放在南虞,估计要上社会版头条——青年百岁夭折,英年早逝,科技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虽然智商并不跟着寿命走,但未成年保护协会为了找点存在感还是将法定成年年龄一再上调,最后终止于30岁。
沙棠女皇时期,南虞对外虽然整出过帮源禾老贼家的牛蛙繁育却给人家整绝育了,答应帮亨都人搭建跳跃点但拿了钱后就溜之大吉等现象级骚操作,一度在星际中人憎狗厌臭名昭著,但是对内毫不含糊,尤其是在尊重公民意愿方面,说不生咱就不生,咱也不催,咱也不闹,咱就整天在终端里把坑蒙拐骗来的钱包成公共红包,每人一个。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为了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南虞的总和生育率直接下降到了0.72%,人口资源部一看这不中了,女皇陛下您是被夸爽了,咱这个部也快让您嚯嚯散架了,于是部长领着一众快要喝西北风的下属跑到兰台打秋风,雄赳赳气昂昂地抱着女皇哭得昏天黑地,咱女皇英明神武善通情达理,当她听完依次听完所有成员的诉苦言论后,擤了把鼻涕决定挽救一下惨淡的出生率。
考虑到一次性拨款会引发恶**件,咱女皇决定曲线救国,通过保障女性权益告诉有生育意愿的女性:社会很安全,放心生。
司法部还出台了一系列堪称逆天的刑法,其中特别出名的一条就是:无论是以恶性侵犯还是医疗辅助等手段导致女性怀孕的,一律先阉后杀,济慈医院上周刚阉了一个,听说是分三次阉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姚珖看向高远沉声道:“无论这间实验室是不是秦福的,社区里有一个因为羊水栓塞离世的未成年女孩,他作为区长必须为之付出代价,司法厅会提取你的证词,我相信你不会徇私枉法”。
“我不会,即便他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痛苦地锤了锤脑袋,小心翼翼道:“平笙她,还有救吗?”
终端重新伸出两只机械手狠狠捅进氧气舱,密封性液体随后将破开的空隙封死,机械手输送电流作用于平笙的大脑,姚珖一边调整电流强度一边看向终端弹出的数据:电流每输送一下脑电波会极速上下波动,可停止输送脑电波也随之平静,她头也不抬道:“原则上比较渺茫”。
嘴上说着渺茫,姚珖还是不死心地操作机械手消毒,又用凝集消毒液人为创造一个无菌环境,正准备隔着氧气舱动手,她突然冲宋含章一勾手,宋含章心领神会地打开终端摄影模式对准她,姚珖对着镜头轻车熟路背诵道:“本人济慈医院护士姚珖,现于新历四十六年于阳关社区主帐地下实验室接收一无脑电波反应未成年女孩,名平笙,由于特殊情况其直系亲属无法签署手术知情书,现录下此段视频作为基础材料报备”,她边说边调出自己的一打证书,“医师资格证书,医师执业证书,护士执业证书……汇报完毕开始手术”。
快速确定手术范围,剃去相应区域的头发,姚珖一边操作机械手剃发一边暗道抱歉,对不住了姑娘,对不住你那一头秀发,发可再长,人无再生,等你醒了我一定给你鞠躬道歉啊,小锯子划开头盖骨,反手一掀大脑皮层就暴露出来,几次测试她都有血压,按理来说整个大脑表面应该覆有一层红润有光泽的膜,触手有弹性,可事实却是整个大脑触手僵硬,呈暗沉的米白色,似是在福尔马林里泡久了。
宋含章默不作声地替她拭了拭汗,姚珖一只手轻挑起那层膜,另一只手慢推神经营养性药物,随着剂量地增多,平笙的脑电波终于有了不明显起伏,眼皮也快速眨巴两下——有戏!
姚珖一开心就容易触发碎嘴子机制:“哎呀姑娘你可真优秀,咱年纪轻轻可不能就这么走了,等咱醒了把该骟的人骟了,把该报的仇报了,咱考个驾驶证就去周游南虞,你要是嫌南虞小,咱就搭着星际旅行团去其他星球玩,听说亨都新出了一款柔光假发,能一天变一个色儿,老好看了”。
她正说的津津有味,舱里的人突然睁开眼沖她笑了一下,姚珖一下哽住了,转头瞪大眼睛向宋含章确认道:“哎呀呀呀呀,你看到吗?她是醒了吧?我滴太一啊,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宋含章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姚珖,快速眨巴两下眼睛,几乎是耗尽全部毅力才克制住自己贴向姚珖的手,咧出一口大白牙点头道:“真的醒了,珖儿你怎么这么棒呀!”
高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往前几步伸长脖子夸道:“姚护,你,哇,神人呐”。
宋含章瘪了瘪嘴,不满地瞥了还在滔滔不绝的高远一眼,心道抢词还抢到我头上来了,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挪到高远旁边,果断一屁股把他撅飞,转头瞪圆眼睛无辜问道:“高区长你怎么倒了?”
高区长不明就里地挠了挠头,隐约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对着宋含章认真道:“可能是风……”
“姑娘你坚持住啊,我给你打点麻药,你睡一觉,等醒来就能从舱里出来了”,她正要注射一发激光炮突然擦着氧气舱打掉了正在工作的机械手。
宋含章一手推开刚爬起来的高远,一手护着姚珖滚到一边,抬头一看,墙面里突然走出一个人——粉上衣牛仔裤,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叶型戒指。
哟,这不是金条爱好者,专业渎职人员秦福秦大区长吗,咋滴,这装扮是要客串乐宾花园里的小粉花吗?
姚珖扯掉挂在宋含章耳坠上的头发,从他怀里钻出来挑眉问道:“秦区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秦福垂眉恳求道:“别救她”,话是对姚珖说的,眼睛却看向高远。
姚珖不屑地哼了一声,抱胸反问道:“有拿着激光炮求别人的吗?您区长做的不怎么样,当流氓倒是很一套”。
秦福倒是坦诚,“我做的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可是平笙,纵然她再无辜,我也不能让她留在这世上了”。
姚珖还欲再骂,高远却径直冲到秦福面前死死锢着他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疯了?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孩子,每个人到了不同的境遇都会有不同的选择”。
怎么又是这句话,这是被下了什么恶毒诅咒吗?
“平笙的基因已经被改造,她跟那些养在营养舱里异宠没什么区别,哪怕你救活了她,她这辈子也要以这种形态在氧气舱里躺一辈子了,不,甚至要比之更古怪”,他的手指轻敲氧气舱,歪头对着里面躺着的女孩蛊惑道:“从你苏醒的那一刻起,体内的动物基因会被激活,不久后你的整个身体会被鳞片覆盖,不成人样,你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绝不会允许自己这么狼狈地活着,与其痛苦,不如死亡”。
秦福跟个传教士一样输出自己看似有逻辑实则狗屁不通的思想。
机械手果断送给秦脑残一个大嘴巴子,姚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嘲讽道:“您是这位姑娘肚子里的蛔虫吗?我看不像吧,您在她生前没有尽到做区长的责任,现在她都死过一次您还要剥夺她求生的权利,您未免有点太霸道了吧?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敲掉她体内的基因让她正常活着?”
“基因编辑是魔鬼,你在打开潘多拉魔盒”。
潘你爹的头,狗屁不通的闲扯淡,传教把脑子传坏了吧。
“孩子,不要耍心眼动用战甲,权限网为我所控,小心遭到反噬,我不想伤—小远!”高远将匕首低到秦福脖颈上,哆哆嗦嗦地压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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