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汗水和着尘土，在脸颊上划出几道狼狈的泥痕。他扛着一块沉甸甸、泛着微弱白光的灵石，每一步都踏得地面碎石飞溅，□□得如同破旧风箱。他望向队伍最前方那个杵着巨剑、微微弓腰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开口：“将军，这……这已经是山上最后一批能挖动的灵石了！运完这批……以后可怎么办？” 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干涩。
昆吾闻声，缓缓侧过头。那张沾染血污与尘土的俊朗脸庞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他身上那件玄色战袍早已破烂不堪，几处狰狞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暗红的血，那是前几日与一头凶悍“厄兽”搏杀时留下的。以往这种皮肉伤，在充沛灵力的滋养下，几个时辰便能愈合如初，可如今……那翻卷的皮肉边缘，竟泛着一种不祥的灰败之色。
他目光扫过身后七尺开外，那些曾经骁勇的精锐士兵们，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东倒西歪地瘫坐在冰冷坚硬的黑石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空洞麻木。连番恶战与灵力匮乏，早已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昆吾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这片绝望的山峦承诺。他拄着却邪剑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朔云紧走两步到他身侧，看着他肩上那道深可见骨、边缘泛着灰气的伤口，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将军！您的伤……上次那厄兽的爪子上怕是带了邪毒！不能再拖了！我们……我们歇几天吧？等您伤好些，等大家缓口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近乎哀求的颤抖。
“我不会死。” 昆吾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却难掩那份强行支撑的虚弱，“这点伤……会好的。但现在不行。” 他抬眼望向远处被厄兽盘踞过的荒原，眉头紧锁，“灵石……告罄了。城里几千张嘴等着，耽搁一天，恐慌蔓延，后果不堪设想。这附近……还有厄兽的踪迹吗？”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朔云沉重地摇头，眼神绝望：“探子回报，方圆百里……能杀的厄兽都杀了，能赶的都赶跑了！能搜刮的灵石矿脉……也彻底枯竭了！” 他猛地抬起头，压抑许久的怨怼和不甘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声音也拔高了，“将军！我们当初就不该收留那么多人！那些人……那些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凡人！凭什么要分走我们辛苦搏命换来的灵石？！这简直是……是糟蹋！”
昆吾倏然抬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朔云。这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副将，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质疑他的决定。那目光中蕴含的复杂情绪——有疲惫，有失望，但更多是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持。
“朔云，”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要用‘天资’去丈量一个人的命。灵石，本就是天地自然孕育，何曾有主？我们，也不过是替天地搬运的蜉蝣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更远处依稀可见的简陋城郭轮廓，“我们能有今日，靠的是最初那些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流民，是他们用最朴素的信任和供奉，才让这支队伍活了下来，才有了今日这点微末的‘辉煌’。如今队伍壮大了，吸引的人多了，难道反而要筑起高墙，将他们拒之门外？”
“可是将军！” 朔云急红了眼，声音哽咽，“没有您！没有您在最开始豁出性命挡住兽潮，我们这些人，早就成了荒野里的枯骨！哪还有什么队伍？！”
昆吾的目光越过朔云，投向眼前那座通体漆黑、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诡异高山——尸山。山体寸草不生，死气沉沉，却又诡异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灵力。他反手，“锵啷”一声将沉重的却邪剑拔出，剑身乌沉沉的，却隐隐有血色流光游走。他将剑别在腰间，动作带着一种行将就木般的疲惫感。
“没有我，”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也会有下一个‘将军’，或者别的什么人站出来。朔云，大家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不再颠沛流离、能安稳喘口气的地方。只要能抵达那个结果，站在前面引领的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不再看朔云，径直转身，踩着满地细碎尖锐的黑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山体。
朔云僵在原地，望着那个在巨大黑山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渺小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悲凉涌上心头。他无声地呐喊：将军，不是这样的！在您之前，有过太多野心勃勃的‘引领者’了！他们最终……都只在乎自己的王座和权柄，将追随者的性命视如草芥！您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愿意弯下腰，将每一个倒在泥泞里的求助者都拉起来的人啊！
可是将军……杯水车薪，人力终有尽时啊！这山……它吃人啊！
短暂的休憩后，队伍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送葬般进入了尸山的范围。触目所及，皆是冰冷坚硬、泛着金属般幽光的黑色山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气息，令人作呕。路旁，除了嶙峋怪石，不见一丝绿色，死寂得可怕。
一个身高体壮、平时能扛千斤的士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声音发颤：“邪了门了……这整座山，连根草毛都没有？这地方……怕不是阎罗殿的后花园吧？”
朔云紧跟在昆吾身侧，警惕地环顾四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将军，此地太过诡异！灵力丰沛本应滋养万物，可这里寸草不生，这源源不断的灵力……究竟从何而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激起轻微的回响，更添几分阴森。
昆吾停下脚步，仰头望向那高耸入云、被厚重铅灰色云雾笼罩的山顶。在那几乎不可见的云层缝隙间，似乎……有一抹极其微弱的翠绿闪过？
“或许……长在了山顶。” 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
“山顶？！神木？！” 旁边一个士兵失声惊呼，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那……那这里的灵石岂不是……仙品？！我们发了！”
“发你个头！” 朔云心头警铃大作，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要破胸而出，他一把抓住昆吾的手臂，急切道：“将军！此地绝非善地！我们今日只带了三千人，若山顶真有神物，必有凶险！不如……不如先撤回去！等集结了萧大那边的守备军，再……”
“不行！” 昆吾斩钉截铁地打断，甩开朔云的手，“萧大那边，今日若再无灵石运抵，军心必乱！我们没有‘下次’了！走！” 他语气不容置疑，率先迈步。
朔云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急又气，忍不住低声抱怨：“要不是萧大那混蛋克扣灵石、分配不公，我们何至于如此仓促深入险地！将军，您就这般纵容他？犯下那么大错……”
昆吾脚步未停，只当没听见朔云的嘀咕。队伍沉默地前行了一段，转过一个巨大的黑色山坳，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幽深无比的巨大洞窟！洞口两侧，矗立着两块形如獠牙的漆黑巨石，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洞顶之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古篆大字——
五谷洞！
朔云死死盯着那三个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五谷洞？这是什么鬼地方？从未听说过！”
昆吾走到洞口左侧的巨石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闭目凝神感知。片刻，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灵力……非常浓郁！源头……就在这洞内深处！”
“将军！这名字太邪性了！” 朔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五谷’……听着像是粮仓，可这鬼地方……”
昆吾没有理会朔云的担忧，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只见一片荒凉死寂，除了风声，再无半点活物气息。他略一沉吟，沉声道：“我先进去探探虚实。你们，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语气是惯常的决断。
“不行！太危险了！将军！我跟你一起……” 朔云急道，就要跟上。
昆吾回头，目光如电，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你驭灵之力刚入门，若遇凶险，死得更快！留在这里，稳住军心！” 话虽伤人，却是**裸的现实。
朔云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将军！您说话……能不能稍微委婉那么一点点？！” 他看着昆吾毫不犹豫转身踏入那仿佛巨兽之口的幽深洞穴，背影瞬间被浓郁的黑暗吞没，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洞内并非漆黑一片。石壁之上，竟流淌着暗紫色、如同血管般蜿蜒的脉络，散发出幽幽的冷光，勉强照亮前路。脚下湿滑无比，头顶不断有冰冷的水滴落下，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嘀嗒”声。越往深处走，水流声越大，如同沉闷的雷鸣在洞穴深处滚动。空气中弥漫的灵力也越发浓郁粘稠，几乎要凝成实质，吸入肺腑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
昆吾步履沉稳，却邪剑在腰间微微嗡鸣，散发出警惕的红光。他一路行至洞穴最深处，眼前出现一条由奇异彩色花石铺就的小径。踏上小径，再往前行，豁然开朗！一个明亮的出口就在前方，隐约可见洞外草木葱茏，云雾缭绕，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果然通往山顶！” 昆吾心中一振，不再犹豫，立刻转身，沿着原路疾行返回洞口。
“将军！” 一直守在洞口、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朔云，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悬着的心才猛地落回肚子里，“里面如何？可有危险？”
“安全。” 昆吾言简意赅，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是条捷径，直通山顶。我已看到出口处的草木，灵石必在彼处！众人随我进洞，速速取回灵石！”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洞口。
“太好了！！”“有救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队伍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士兵们挣扎着起身，脸上重新燃起希望，陆陆续续地跟着昆吾，涌入了那散发着幽幽紫光的洞穴。
昆吾依旧走在最前，步伐看似轻盈，实则每一步都蕴含着警惕。朔云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然而，队伍深入洞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异变陡生！
“嘶……好、好冷啊……你们……你们觉不觉得冷？” 一个士兵抱着胳膊，牙齿咯咯打颤。
“冷？我……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热了？像被架在火上烤！” 另一个士兵满头大汗，烦躁地扯开衣领。
昆吾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疑惑地看向朔云：“我……没有任何感觉。你呢？”
朔云摸了摸空瘪的肚子，脸色有些发白：“属下……感觉特别饿……饿得心慌。”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群像是被点燃了引线，此起彼伏的呻吟和呼喊瞬间炸开：
“饿！饿死我了！怎么突然这么饿？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我也是！出发前明明塞了七个馕饼啊！见鬼了！”
“扶……扶我一把……我……我头晕……眼前全是……全是烧鸡……在飞……”
昆吾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所有人！原地打坐！立刻拿出身上所有灵石，吸纳灵力，抵抗身体异状！” 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预估。
朔云一把抓住昆吾的手臂，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将军！您……您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昆吾闭目，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灵力仔细感受周身。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是深深的困惑和凝重：“没有。与平时无异。或许……是我体质特殊，对此地异状免疫。是我大意了，方才……该带你一起进去探查的。” 他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懊恼。
朔云被这别致的“关怀”噎得翻了个白眼，顾不上吐槽，急道：“将军！此地诡异绝伦！大家症状如此严重，绝非善地！不如……我们先撤出去吧！明日只带一支精锐小队再来探查……”
“不行！” 昆吾断然否决，目光投向洞穴深处那似乎近在咫尺的光亮出口，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萧大那边……今日必须拿到灵石！没有退路！”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迅速下令，“老办法！队伍分成十队！每队负责探查一段洞壁，寻找异状源头！”
他又转向瘫倒一片的士兵，声音沉稳有力：“已经无法行走的，原地打坐调息！尚有余力站起来的，出列！”
稀稀拉拉地，只有三百余人挣扎着站了起来，个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昆吾看向朔云：“将他们编成一队。把我身上的备用灵石……分给他们。” 他解下腰间一个沉甸甸的皮囊。
朔云瞳孔骤缩，失声喊道：“将军不可！！那是您保命的东西！万一……”
“现在最危险的是他们！” 昆吾不由分说，将皮囊塞进朔云手里，语气不容置喙，“我无恙！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他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朔云攥着那沉甸甸的皮囊，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心中悲愤交加，却只能咬牙照办。将所剩无几的灵石分发给那三百余强撑的士兵，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将军……这下您身上……一颗灵石都没了……”
昆吾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仿佛只是丢掉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转身对着那三百余人，剑指前方：“跟我走！目标——山顶灵石！” 他率先迈步，身影在幽暗的紫光中显得格外孤勇。
队伍再次前行。然而，希望如同风中的烛火，转瞬即灭！
没走出多远，队伍中便接连响起痛苦的闷哼和摔倒声！
“啊！我的腿……我的腿突然抽筋了！动不了了！”
“怪……怪事……我……我怎么感觉浑身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
朔云只觉得肩头越来越沉，仿佛压上了无形的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每一步都重逾千斤：“将军……我……我感觉……身上像背着山……这洞……有鬼……”
昆吾抬头，看向前方——那个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洞口，似乎依旧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他们！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只能强行压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就在前面了！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出口了！出口就在那里！” 他抬手指向那片光亮。
朔云强撑着扶住冰冷湿滑的石壁，回头对着队伍嘶喊：“走不动的……就地坐下调息！还能动的……跟上将军！”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飘。
于是，这支疲惫不堪、如同风中残烛的队伍，再次挣扎着向前挪动。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瘫软在地，呻吟声、哀嚎声连成一片，绝望的气息在洞穴中弥漫。
“不行了……将军……我真的……一步也走不动了……”
“饿……好饿啊……怎么会这么饿……给我……给我一口吃的……” 有人甚至开始啃咬冰冷的石壁。
昆吾正要招呼剩下的人继续前进，却发现朔云没有跟上。他猛地回头，只见自己最信赖的副将，此刻也颓然坐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捂着腹部，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朔云！” 昆吾一步跨回他身边。
“将军……” 朔云艰难地抬起头，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解，“不……不妙……我也……突然饿得心慌……像胃被掏空了……以往我们吸纳两颗灵石，四五日不食都无碍……这次出来前，大家……大家都吸收了两颗……灵力……怎么会消耗得如此……如此之快？！” 他猛地抓住昆吾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昆吾的皮肉，“这洞……它在吸我们的灵力！在吃我们！！”
昆吾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抓住朔云的手腕，就要将自己体内精纯的灵力渡过去！
“将军万万不可！！！” 朔云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抽回手，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凄厉，“情况不明！！贸然输送灵力……恐有大祸！！”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仅剩的两颗鸽卵大小、光芒黯淡的下品灵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两颗灵石按在自己丹田处，低吼一声！
嗡！
微弱的白光一闪而逝，两颗灵石瞬间化为齑粉。一股微弱却炽热的力量强行注入他枯竭的经脉。朔云借着这股力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透支生命的惨烈，对着身边仅存的百余名还能勉强站立的士兵吼道：“还有力气的……跟我走！！其他人……原地调息！！等我们回来！！” 他不敢看昆吾的眼睛，率先踉跄着向前冲去。
昆吾看着朔云那决绝而悲壮的背影，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块万钧巨石。他握紧却邪剑柄，紧跟而上。
这一次，脚下的花石路仿佛被无限拉长。幽暗的紫光在石壁上诡异地流淌，水滴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时间变得模糊而漫长。
“将军……” 一个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恐惧，打破了死寂，“您不是说……出口就在前面吗？这都……走了比刚才还久……怎么……怎么还没到啊？”
“我……我好像……一直都没看见出口啊……”
“是……是啊……前面……都是黑的……根本没有光……”
朔云只觉得那股强行提起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饥饿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昆吾，声音嘶哑：“将军……说实话……属下……也没看见出口……是不是方向……” 他话未说完，猛地顿住！
因为他看到，走在前方的昆吾将军，竟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那张一向坚毅沉稳、仿佛能扛起整个天地的脸庞，此刻竟褪尽了所有血色，一片惨白！他拄着却邪剑，身体微微颤抖着，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黑暗，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种名为“惊骇”的情绪！
顺着昆吾的目光望去，朔云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灵魂都为之颤抖！
前方，哪里还有什么出口？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浓稠得化不开、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
绝对黑暗！
那指引他们前进、象征着希望的光亮出口……
消失得无影无踪！
洞穴深处，仿佛传来一声低沉而充满恶意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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