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看着牙耳那张写满“生人勿近”的脸,不仅没退缩,反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上前一步,语气是掩不住的急切与狂喜:“你,能出来了?!太好了!羽城如今大难临头,恳请器主大人施以援手!”
牙耳眉头微挑,像看一个突然蹦出来的聒噪虫子:“我不是器主,你认错人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没吃饭”。
昭明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化作错愕:“你、你不是威灵山下被尘封百年的百器之主?这不可能!” 他指着脚下这片诡异死寂的土地,“你明明不受此地混乱地脉的影响,能解除胡不归镇这百年不散的诅咒……除了灵脉创生之始便存在的器主,谁还能有此通天手段?!”
牙耳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里带着点“少见多怪”的漠然:“就这么做到的。世界之大,能人辈出,谁规定这破地方一定只能器主能破?” 他瞥了昭明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见识太浅。
“这……” 昭明被噎得说不出话,一张清俊的脸憋得有些泛红。
“让开。” 牙耳懒得再废话,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钉子。
昭明顿感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被凶兽锁定,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只能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道路。牙耳看也没看他,抬步就走,速度快得像一阵裹着血腥气的风。
刚走出没多远,挂在牙耳胸前的衍和纸片人突然“咦”了一声,小小的紫色纸片努力扭动:“等等!牙耳!停一下!这儿好像有东西!”
牙耳脚步一顿,似乎也察觉了异样。他微微低头,目光锐利如鹰隼,落在脚下不起眼的一小块泥土上——那颜色,深得发褐,与周围干燥灰白的泥土格格不入。
“哎哎哎——!” 挂在衍和“肩膀”上的天风纸片风筝发出一串惨叫,“你要飞之前能不能吱一声啊姑奶奶!动作这么大,我腰都快被你扯断了!”
衍和没理他,那小小的紫色纸片人儿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飘飘悠悠地落在那块深色泥土上。她伸出几乎看不见的“小手”,对着泥土轻轻挥舞了几下。
一缕极其微弱、几乎要消散的白色轻烟,带着星星点点的魂光,颤巍巍地从泥土中飘了出来。那光芒微弱、破碎,仿佛随时会熄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痛苦与绝望。
“是残魂!” 衍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伤,连纸片都微微颤抖,“而且……是受过剧烈痛苦才死去的。天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碎成这样的魂体……”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脆弱的白光,将其轻柔地收拢进自己的紫色符纸内。
天风那纸片脑袋立刻咋呼起来:“喂喂喂!你别什么破烂都往自己身上吸啊!万一是什么魄执的种子,你分分钟被反噬成渣渣!”
衍和的声音闷闷地从纸片里传出:“它碎成这样,未必能撑到形成魄执。而且我的符纸对它没有排斥反应……应该只是个可怜的孤魂。可能这里曾经发生过大战,它无辜被牵连,连留下执念的机会都没有就消散了……太可怜了。我顺道带它走,找个清净地方送它往生,总比留在这鬼地方强,不是魄执也早晚被这里的污秽之气侵蚀掉。”
天风闻言,立刻转了话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刚才那白衣小哥是你们熟人?这破地方鸟不拉屎的,他说羽城有难,跑这儿来找救兵?难道这儿藏着什么神秘力量?”
一直安静当挂件的英才纸片这时才像刚睡醒似的,慢悠悠开口:“唔……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是江潭的朋友?不过刚才我都没认出来,感觉……声音好像有点变了?”
一直沉默的牙耳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侧过头,像是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什么极其细微的气息,声音低沉而肯定:“他身上,有灵脉碎片的气息。”
英才:“?!” 纸片都抖了一下,“他也有?!”
衍和茫然:“什么碎片?”
天风直接傻眼,纸片脑袋上的“五官”都扭曲了:“灵脉碎片?!开什么玩笑!灵师的灵脉一旦受损就会自动消散重组,根本不可能留下什么碎片!这违背常识啊!”
“嗯?” 英才陷入沉思,“那刚才牙耳感应到的……”
牙耳面无表情,语气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嫌弃:“但我并不想收回。他身上,有股我厌恶的气息。” 那感觉,就像看到一块沾了脏东西的糖,想吃又膈应。
英才:“……” 这熊孩子挑食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灵脉碎片还能嫌脏不要的?!
他忍不住“劝”道:“灵脉可不比别的!少一块就是魂体缺个口子!这能不要吗?补丁都不好打!”
天风在旁边听得抓耳挠腮:“不是……等等!谁来给我理理清楚?灵脉碎片?魂体缺口?你们在说什么天书啊!”
说话间,牙耳已经走到了胡不归镇的边缘。眼前枯木狰狞,荒草萋萋,一片死寂。
英才叹了口气,开始尽职尽责地充当科普机器:“唔,按现在主流的灵师体系来说,灵脉就等于命脉,损伤过重就和死了没两样。但对于某些……嗯,比较特殊的能人异士来说,灵脉更像是第二条命。平时就是个摆设,但到了生死攸关的致命时刻,它能替你挡一下,争取一线喘息之机。灵脉越强,能创造的重生机会就越大。”
天风听得两眼放光,语气充满向往:“哇!原来灵脉还能起死回生?只要把灵脉修炼得足够强就行了吗?!”
“额……” 英才干咳一声,“理论上是的。但问题是,人是修炼不出第二条灵脉的。人的身体太脆弱了,根本承受不住第二条灵脉成型时带来的灵力反冲,会爆掉的。”
天风瞬间蔫了,纸片都耷拉下来:“哎……错失一条命的机会……唉!” 他忽然又精神一振,像发现了新大陆,“哎!牙耳!你再往前走就到羽城边境了!反正那个昭明身上也有你的灵脉碎片,不如顺道捎上他呗!我听说羽城有直接通往宫城的秘密通道!正好省得我们绕路!”
英才立刻附和:“对啊!这不巧了嘛!顺路!太顺路了!”
牙耳:……意图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破庙内,昭明正盘膝坐在枯叶堆上,试图调息平复被牙耳气场震得翻腾的气血。夜风吹动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忽然,一抹幽蓝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落在破庙门口,挡住了清冷的月光。
昭明猛地睁眼:“你……” 他眼中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牙耳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声音冷得能冻掉人耳朵:“我要路经羽城。你,走不走?” 那语气,不像邀请,更像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昭明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整个人都亮堂起来:“你……你是邀请我一同离开这里吗?!” 那声音里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
牙耳眉头狠狠一皱,这是什么诡异的说法?他本能的反应就是立刻掉头走人。然而,脚刚抬起半寸,挂在他胸口的衍和纸片人猛地伸出“小手”,用力拽了一下他垂落的一缕头发!
“嘶……” 牙耳吃痛,动作一滞,脸色更臭了三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走、不、走?”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子。
“走!马上走!” 昭明像是怕他反悔,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两人刚踏出胡不归镇那令人窒息的地界,那股无形的、仿佛要将人灵魂都压扁的诡异压迫力瞬间烟消云散。牙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往胸前一拂,像掸灰尘似的,将挂在衣襟上的“纸片人串”往外一抛!
“哎哟喂——!”
“噗通!”
“嘶……”
伴随着几声混乱的惊呼和闷响,三个人影滚葫芦般摔了出来。
衍和毫无悬念地被压在最底下,小脸皱成一团,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压死我了!骨头要断了啊喂!”
天风手忙脚乱地扶稳了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飞鸾。飞鸾被这一摔,倒是摔醒了,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第一句话就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天然的呆气:“主子?该用膳了?”
一旁的昭明被这凭空大变活人的戏法惊得原地蹦起三尺高,指着地上滚作一团的三人,舌头都打了结:“什什什……什么鬼东西!”
飞鸾下意识地就顶了回去,语气带着刚醒的起床气和被冒犯的不爽:“你才是鬼!你这个讨厌鬼!”
昭明:“……” 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飞鸾这才彻底清醒,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一脸茫然:“嗯?这是哪儿?什么情况?那些人傀呢?那个戴黄金面具的管家呢?我们不是在商城跟那群鬼东西大战三百回合吗??” 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商城那场混乱的开端。
天风没好气地戳她脑门:“哎哟喂,我的姑奶奶!您老人家一招都没抗住就光荣‘下线’了,还想着大战呢?回回生死关头你都是第一个躺平的!要你何用啊!”
飞鸾一脸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我本来就是生活小助理,负责主子您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干架那是护卫的活儿,得加钱!”
天风气得直翻白眼:“行行行!这主子你来当!我不当了!工钱你结!”
被压在最底下的衍和气得直捶地:“你们吵架斗嘴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开!!!我快要被压成纸片了!好不容易变回来的!”
天风和飞鸾这才意识到身下还有个“肉垫”,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飞鸾带着歉意伸手去拉衍和。
昭明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鸡飞狗跳的闹剧,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错愕变成了彻底的茫然——这群人,真的靠谱吗?
牙耳早已不耐烦地走到一旁,指尖血光流转,在地面上飞快地刻画着一个繁复的法阵。阵成,血光隐现,他头也不回地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衍和道:“这是通往白山的传送阵。胡不归残留的灵力刚好够用,距离也近。你,回家。”
“噗通!”
衍和刚站直,闻言腿一软,又直接跌坐了回去,小脸煞白:“我、我……我好像突然不行了!腿软!动不了了!” 她抱着膝盖,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牙耳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他指尖微动,一缕猩红的血雾瞬间朝衍和笼罩过去!
“喂喂喂!” 衍和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起来,“不兴强买强卖啊!!天风大人救命啊!” 她情急之下,一把揪住旁边天风的衣领猛力摇晃,差点把天风的领口直接扯开,春光乍泄!
天风:“!!!” 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的领口,脸都绿了。
飞鸾见状,立刻挺身而出,张开双臂护在衍和身前,对着牙耳义正言辞:“且住!!有没有人能先给个解释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做什么了?戳你脊梁骨了,还是踩你尾巴根了?不管做什么不至于就要赶人走吧?大家有缘千里来相会,聚在一起多不容易!而且她能力……呃,应该、貌似、可能还行?至少能自保吧?又不会拖你后腿!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上来就动手动脚,对女孩子能不能有点礼貌!!” 她小嘴叭叭叭,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牙耳:“……” 那缕血雾骤然停在半空,他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低头,看向挂在自己胸前当装饰的英才纸片:“哥哥?”
被点名的英才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唱红脸,声音温和但带着劝诫:“衍和啊,不是我们不讲情面。只是……我们现在得罪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后面追杀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这趟浑水又深又浑,不比之前轻松了。你还年轻,何必跟着我们冒险?回家去,过点安稳日子不好么?”
衍和躲在飞鸾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也不是没用!说不定关键时刻还得靠我救命呢!红景姑姑说了,在家坐枯禅,练的都是假把式,只有出来闯荡,经历真正的风浪,才能悟到真本事!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拖过后腿?凭什么赶我走!” 她越说越委屈。
飞鸾一听“赶”这个字,瞬间炸毛,火力全开:“哦——!明白了!原来是用完就扔啊!人家小姑娘有用的时候,就百般央求留着当苦力,一旦觉得没用了,嫌弃了,立马翻脸无情就要扫地出门!啧啧啧,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薄情寡义!” 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朝天风狠狠剜了一眼。
天风:“???” 关我什么事?!人在草边站,锅从天上来?
就在这鸡同鸭讲、乱成一锅粥的当口,一直沉默旁观的昭明突然插话,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额……诸位侠士,都是打算去羽城的吗?”
衍和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点头:“对对对!去羽城!” 管他去哪儿,先脱离“遣返危机”再说!
昭明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无比真诚和感动的笑容:“没想到诸位如此古道热肠!羽城如今危在旦夕,能有诸位仗义援手,实乃我羽城百姓之福,莫大荣幸!”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摘下衣领处那枚点缀的洁白翎羽,又掏出三颗流光溢彩的灵石,毫不犹豫地往天上一抛!
“我为大家开道!”
那翎羽在空中骤然炸开,化作一个巨大无比、薄如蝉翼、流光溢彩的法阵,瞬间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等等——!” “卧槽!” “又来?!”
众人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惊叫,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般的力量猛地卷起!天旋地转!仿佛被扔进了狂暴的深海漩涡,强烈的窒息感和失重感同时袭来,五感尽失,灵魂都快被甩出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觉得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那股力量骤然消失。
“砰!”“哎哟!”“咳咳咳……”
伴随着几声闷响和咳嗽,众人七歪八扭地摔落在地。刺眼的阳光和喧嚣的人声瞬间涌入耳中。
一睁眼,头顶是层层叠叠、色彩斑斓的巨大竹伞,如同盛开的花朵遮蔽了天空。脚下是光洁的石板路,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谈笑声、车马声交织成一片繁华的交响乐。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一顶装饰极其奢华、由八个壮汉抬着的巨大轿辇正吹吹打打地从他们旁边经过,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牙耳面无表情地放下刚刚下意识护住身后人的手臂。被他挡在身后的衍和、飞鸾、天风三人这才看清周遭景象,无不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而始作俑者昭明……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人事不省。
衍和指着地上的“挺尸”:“这又是什么情况??传送事故现场?”
天风上前探了探昭明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咂舌道:“能力不够,强行开这么大的传送阵带这么多人,灵力透支过度,被阵法反噬了呗。放心,死不了,顶多躺几天。”
这时,一个粗犷洪亮、带着点惊讶的声音从众人头顶那顶豪华大轿的方向传来: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家的少城主吗?!”
天风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飞鸾痛苦地捂住了脸,低声哀叹:“不会吧……这什么鬼运气……”
只见那顶奢华轿辇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蓄着浓密络腮胡、双目精光四射的中年男子脸庞。他脸上堆着看似热情实则充满算计的笑容,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地上狼狈的众人,最后牢牢锁定在天风身上。
天风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从指缝里闷闷地传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直接降落到我家大门口了……”
此地,正是微城最繁华的核心地带——天街。
衍和悄悄捅了捅天风,压低声音,带着十二分的好奇:“喂,那个大胡子……是你爹?” 看着不太像啊?
天风放下手,没好气地“呸”了一声:“瞎说什么!小爷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他是我……舅舅。”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其不情愿。
易府,会客厅
气氛……相当微妙。
天风脸上挂着极其标准的、仿佛用尺子量过的“职业假笑”,端坐在客座的高背椅上,努力维持着世家公子的风范。飞鸾垂首敛目,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他身后,扮演着完美的侍女角色。
对面,衍和也努力板着小脸,试图装出一副“内向娴静”的大家闺秀模样,可惜那气鼓鼓的眼神时不时就剜向天风,暴露了她的真实心情。牙耳则抱着手臂,靠坐在椅子里,眼帘微垂,一脸漠然,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主座之上,易裘——也就是天风那位大胡子舅舅——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最终落在天风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探究:“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风儿你了。这几位……是何时结交的朋友?怎么也不给舅舅引荐引荐?”
天风脸上的假笑纹丝不动,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在家待着闷得慌,就出去随便走走散散心。路上认识的饭搭子。” 他指了指衍和,“这位是衍和姑娘,性子内向,不太爱说话。” 又指向牙耳,“这位是牙耳兄弟,身手了得,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小英雄。”
易裘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牙耳身上,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哦?能让风儿你如此推崇,倒是少见。嗯,气度沉稳,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他这夸奖听起来倒有几分真心实意。
衍和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里的小人已经把天风按在地上摩擦了千百遍:饭搭子?!内向?!天风你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
就在这时,一阵踢踢踏踏、伴随着少年人特有的、咋咋呼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高亢兴奋的声音穿透了客厅的“和谐”氛围:
“老爹!老爹!快看我给您淘来了什么好宝贝!绝对……”
一个衣着华贵、眉眼间带着几分骄纵之气的少年兴冲冲地闯进大厅。他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话还没说完,目光扫过厅内满满当当的人,尤其是不远处那张让他刻骨铭心的、极其欠揍的脸时,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一声石破天惊、充满了震惊惊呼响彻了整个易府会客厅:
“卧——槽——!废!物!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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