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霏宇半天没回复，许云飞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陆霏宇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喂，队长。”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没想法了？”许云飞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哥是过来人，你得明白，你有你的事业，叶医生也有他的事业。叶医生看起来就不是会为了喜欢的人放弃学业、放弃前途的恋爱脑，你也一样——排球是你从小坚持到大的梦想，你能为了他放弃国家队的训练和比赛吗？”
陆霏宇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暗下来的天空，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他知道许云飞说的是对的，叶望舒对学业有多认真，他看在眼里；自己对排球有多热爱，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俩都不可能为了感情，放弃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东西。而且自己也不舍得让叶望舒为了自己放弃学业和事业。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许云飞的语气软了些，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从队里前辈的感情经历，说到异地恋的难处，“不是不让你喜欢，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别一时冲动，最后既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
陆霏宇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小声说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叶医生，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许云飞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少年人嘛，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万一……叶医生根本就不会接受你的感情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结果？”
“我……”陆霏宇张了张嘴，想说“叶医生不会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活在“叶医生可能喜欢自己”的幻想里，却从来没想过，叶望舒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把他当成患者，当成朋友，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光是想到叶望舒可能会拒绝自己，陆霏宇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被子上。他再也听不下去，匆匆说了句“我知道了，队长，我先挂了”，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还亮着，许云飞又发来一段长长的文字。陆霏宇抹了把眼泪，点开一看——
“我之前有个队友，当年为了一个Omega，放弃了国家队的名额，放弃了他打了十几年的排球。一开始两人确实很幸福，可时间久了，矛盾就出来了。他总觉得自己为了爱情放弃了梦想，心里有落差；对方觉得他把所有不如意都归咎于自己，两人一吵架就提这件事，最后闹得不可开交。后来那个队友开始酗酒，一次酒后开车出了车祸，双腿断了，再也站不起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反对你喜欢叶医生，是希望你明白，好的感情不是互相牺牲，而是互相成就。你还年轻，别因为一时的冲动，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梦想，也别让这份感情，最后变成两个人的负担。”
陆霏宇看着这段文字，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心里又疼又乱——他喜欢叶望舒，也热爱排球，这两者对他来说都很重要，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现实却好像在逼着他做出选择。
第二天一早，叶望舒像往常一样提着康复器械走进病房，刚推开门，就注意到了不对劲——陆霏宇靠坐在床头，头发乱糟糟的，原本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肿得像核桃，眼下还挂着一圈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透着股没精打采的颓丧，和平时阳光开朗的样子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叶望舒放下器械，走到病床边，语气里满是担忧，“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别熬夜吗？怎么眼睛肿成这样？昨晚没睡好？”
陆霏宇听到叶望舒的声音，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昨晚哭了半宿，又对着天花板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根本没合眼。此刻被叶望舒直白地指出异常，他心里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连忙别过头，避开叶望舒的目光，声音沙哑地说：“没、没什么，就是昨晚有点失眠。”
可这话刚说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昨晚整理了一夜的情绪，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在叶望舒面前失态，可偏偏叶望舒的关心像一根细针，轻易就戳破了他伪装的坚强，让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决堤而出。
叶望舒看着他肩膀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瞬间慌了神。他从来没见过陆霏宇这副样子——平时不管训练多累、多疼，少年都只会咬着牙坚持，最多抱怨两句，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掉眼泪。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到陆霏宇面前，声音都有些发紧：“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陆霏宇接过纸巾，想擦干净眼泪，可越擦越止不住。他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这么狼狈，可情绪却像脱缰的野马，根本控制不住。最后，他索性转过身，伸手搂住了叶望舒的腰，把脸埋在叶望舒的白大褂上，肩膀一抽一抽地抽泣起来。
叶望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瞬间僵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温热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腰腹，能感受到少年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带着一丝委屈的脆弱。
他愣了几秒，才慢慢放松身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陆霏宇的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平时没有的柔软，“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是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陆霏宇紧紧搂着叶望舒的腰，脸埋在对方的衣服上，哽咽着摇了摇头。他怎么能说？说自己因为担心异地，担心被拒绝，担心不能同时拥有爱情和梦想，所以难受得睡不着觉？这些话太自私了，也太沉重了，他不想把这份压力带给叶望舒。
叶望舒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再追问。他只是保持着被拥抱的姿势，耐心地拍着陆霏宇的背，安静地陪着他。病房里很安静，只有陆霏宇压抑的抽泣声，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给这略显伤感的氛围添了一丝温暖。
过了好一会儿，陆霏宇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松开搂着叶望舒腰的手，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接过叶望舒递来的新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脸颊通红，声音依旧沙哑：“对、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叶望舒看着他眼睛依旧红肿，眼底满是疲惫，心里满是心疼。他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没关系，谁都有难过的时候。要是觉得累，今天的康复训练就先暂停，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继续。”
“不用！”陆霏宇立刻摇头，“我没事了，我们还是按计划训练吧，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康复进度。”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康复，更不想错过和叶望舒相处的时间——他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能有多久，或许等自己康复归队，两人就再也没有这样朝夕相处的机会了。
叶望舒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心里更疼了。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今天先减少训练量，只做基础的关节活动，好不好？”
陆霏宇吸了吸鼻子，点头应道：“好。”
接下来的康复训练，陆霏宇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配合着叶望舒的动作，可眼底的疲惫和失落却怎么也藏不住。叶望舒看在眼里，却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放慢了训练节奏，时不时会递水给陆霏宇，或者说几句轻松的话题，试图让他开心起来。
训练结束后，叶望舒收拾器械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陆霏宇说：“要是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或者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回复你的。”
陆霏宇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心里又暖又酸，轻轻点了点头：“嗯，谢谢你，叶医生。”
叶望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病房。看着叶望舒离开的背影，陆霏宇的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他真的能就这样放弃吗？真的能接受以后和叶望舒只是普通朋友，甚至慢慢疏远吗？
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此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不想和叶望舒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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