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凡一愣。
刚刚蛐蛐过的人转眼就立在身前。
……
眼前说话的是白毛，比旁边那个黎寒高半个头，瞪着李卓凡，眼神像是要吃人。
黎寒站在白毛身后，刚才那股子冷清劲全散了，眼底蒙着层冷雾，他没像白毛那样激动，只是盯着李卓凡。
“林澈，他说你了？”
白毛没理会黎寒，往前逼了一步，伸手就要推李卓凡。
“你再说一遍试试…”
李卓凡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温野身后躲了躲“我…我又没说错…”
温野往前一步，准备伸手拦住林澈…
“啪！”
一声脆响，结结实实落在温野脸上。
空气瞬间静了。
温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一半是疼，一半是懵。
“你敢打我野哥。”
“打你咋了，嘴贱就该打！”
温野拉着李卓凡“他嘴欠我替他道歉。”
“道歉？凭啥给他道歉…”
说着李卓凡就要冲上去。
林澈瞪了一眼他们俩，拉着黎寒往教学楼走。
“妈的…”黎寒的声音越走越远，嘴里还不停的念叨。
李卓凡也在挣扎里骂骂咧咧，温野死死拽着他。
操场边有人探头看过来，议论声像小虫子似的钻进耳朵里，温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望向黎寒离开的方向。
像女孩子？
“温野，你脸怎么了？”
余逸抱着水走过来，一眼就看见温野红透的侧脸，李卓凡还在旁边，气得直跺脚。
李卓凡开口想说，温野拽了他一下。
“刚刚篮球砸脸上了。”
余逸递过冰水“先冰一下。”
上课铃突然炸响，尖锐的铃声刺破操场的嘈杂，周围的学生瞬间涌起来往教学楼跑。
“快走，班主任的晚自习…”温野拽了李卓凡一把，李卓凡不情不愿地跟着走。
余逸跟在他们身后，走廊里挤满了人，喧闹声里他恍惚听温野低声对李卓凡说“刚才是我们不对在先…”后面的话淹没在人群里，只有上课铃的余音还在耳边嗡嗡响着。
余逸几乎是脚刚沾到座位就立刻从抽屉里抽出习题册，笔尖在纸上沙沙的游走。
温野则是另一番光景，他动作轻手轻脚地把刚借来的小说塞进课本底下，书页边缘露出一点花哨的封面。
老师走上讲台时，他迅速把课本立起来挡在前面，眼神却忍不住往那几行跳跃的文字上瞟，像只偷尝糖果的猫，既紧张又有点小兴奋。
老师突然清了清嗓子。
“这周五放月假……”
话还没说完，底下瞬间响起细碎的骚动。
“还有，下周校运动会，项目报名表，下课发，想参加的抓紧报，特别是长跑和接力，去年咱们班可是拿了团体第二。”
余逸握笔的力道松了松，草稿纸上的函数图像歪了个小角。
温野踢了踢旁边的李卓凡。
“喂，你报啥？”
李卓凡转过来下巴抬的的老高。
“上次校运动会，我可是长跑第一。”
温野一脸不可置信，扭头看向前桌的余逸。
“余逸。”
温野压低声音。
“运动会和我一起跑接力呗。”
没等余逸拒绝。
“就跑一棒，几分钟的事。”
余逸还在犹豫…
“那我当你默认了，我帮你报。”
余逸继续写着练习题，想起刚刚打算脱口而出的拒绝，又想温野刚刚说过的话，顿感心烦意乱。
窗外的夕阳漫进来，听着温野和李卓凡在后面说笑的声音。
其实从温野转学来的第一天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就不一样了。
终于等到放假，教室里瞬间被收拾东西的窸窣声填满。
李卓凡把校服外套甩到肩上，抓着手机冲到温野身前“赶紧加个联系方式，放假一起去打球啊。”
温野正把借来的小说往书包里塞，闻言腾出一只手，加他的联系方式“知道了。”
李卓凡得意的吹了声口哨，转身又去骚扰别的同学。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余逸正把卷子按科目摞好，温野忽然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自己的二维码。
余逸沉默两秒，还是拿出手机扫了他的好友码，通过好友申请时，温野的头像在他列表里亮起来。
“拜拜余逸…”
短短的几分钟，整间教室就剩自己一人。
余逸家离学校两条街，路过街角的书店时，他停住了脚步，玻璃窗里摆着新到的教辅书，他推门进去，挑了几本教辅书。
诶？
余逸眼睛一亮，旁边书架上的一本小说吸引住他。
这不是温野看的那本小说…
回想起温野上课看这本小说看的入迷。
好奇心驱使他买下这本书。
回到家，余逸把习题册放在书桌最上层，那本小说却被压在最下面。
傍晚时分，手机震了震，是温野发来的消息。
“明天有空吗？”
“怎么了？”
“有道数学题没懂，来我家给我讲一下呗。”
等了快10分钟才收到余逸冷冰冰的回复。
“不去…”
温野啧了声，直接拨通李卓凡的电话。
“问你个事儿，余逸家在哪你知道不？”
李卓凡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最后问了句“咋了，你找他有事？”
“找他补课”。
温野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丝笑。
第二天中午，余逸刚做完一套物理卷子，门铃突然响了。
余逸母亲开了门。
“阿姨，我是余逸同学，余逸在家吗？”
余逸母亲招呼温野进来坐，转身去敲余逸的房门。
“小逸，你同学来找你了？”
余逸拉开门，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补课。”
余逸抿着唇没说话。
余逸母亲赶紧拿双拖鞋出来给温野。
笑着解释“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性子闷。”
“没事阿姨，余逸挺好的，我就爱跟他待着。”
余逸母亲笑了笑。
余逸你别总闷头学习，跟同学多说说笑笑，听见没？”
余逸应了一声，率先走进房间，把椅子往前一拉，坐了上去。
温野跟进来，反手带上门，冲他挤眉弄眼“你妈真和蔼…”
“说吧，哪道题不会？”
余逸看向他，两手空空，什么书也没带。
温野愣了愣“好像……也不是非得今天问…”
余逸挑着眉看他。
“你骗我，还骗我妈。”
这个小木头
温野被戳穿，反而索性往床上一坐，晃着腿“其实我想跟你商量下运动会接力的事情。”
他说着往书桌那边凑了凑“哎，你刚才写什么题呢？给我瞅瞅…”
余逸把习题册往旁边挪了挪。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找借口也找得这么莫名其妙…
温野见余逸不理会他，索性躺在床上晃悠着腿，眼睛在房间里扫来扫去，桌上堆着码的整整齐齐的习题册，书架上大半是教辅书，只有最上层孤零零放着一个旧魔方。
“你还玩魔方啊？”温野突然又凑过去。
“没怎么玩过。”
温野拿过魔方，把在手里转来飞快，色块逐渐归位。
余逸托着下巴，盯着他的手，阳光从窗帘缝溜进来，刚好落在温野专注的侧脸。
越看越入神。
温野转头看向余逸。
余逸猛地回神，把头转回去看习题册。
“诶？，你爸爸呢？刚才只看见阿姨，怎么没见着叔叔啊。”
余逸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他低着头，声音轻的像风“他不在了…”
温野看着余逸，少年的肩膀微微挎着，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空气突然变得很重，温野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安慰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显得笨拙又多余。
屋外突然传来余逸母亲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你们俩出来吃饭啦。”
房间里的沉默像被轻轻敲碎的玻璃，余逸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着点红。
温野站起身，声音放的很轻“先吃饭吧。”
餐桌上摆了好几个家常菜，母亲正把最后一盘青菜端上来，看见他们出来，笑着招手“快来，阿姨不知道你今天来，没什么好菜，别嫌弃，在阿姨家凑合一下啊。”
温野朝余逸母亲笑了笑“没事阿姨，不嫌弃，看着就好吃。”
温野刚端起碗，手机就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
“阿姨我接个电话。”
温野起身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的发颤。
“小野！你快回来，你妹妹不见了！”
“什么？”
温野简单的跟余逸和阿姨解释了一下，着急着就要冲出去。
“这可不得了了，快去吧，余逸你也跟着去。”
“不用阿姨。”温野冲他摆了摆手，脚步声噔噔噔消失在楼道里。
餐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的热闹像被抽走了大半。
“这孩子长得又高又帅的，真不错，小逸，他叫什么名字呀？”
余逸差点没噎住。
“他啊…温野。”
听到这个名字，她愣了一下。
温野……
他爸出意外救的那个孩子就姓温…
应该没有这么巧吧…
万一……
还是少让小逸跟这些人接触的好…
“妈？你咋了？”
她回过神来。
“啊，没事，妈看这个温野啊，一看就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咱们以后少接触这些人，妈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万一惹出什么事端…”
刚刚还夸人家……
现在又不让我跟人家接触……
余逸没说话，只是低头又扒了口饭，放下筷子回房间里去了。
那天，刚把开学的余逸送走，他们夫妻俩就来了，拎着水果和补品，还给了支票。
“你们拿点钱，送点烂水果，我丈夫的就能活过来了吗？
对方不说话…
“该死的本来是你们儿子，凭什么是我丈夫！凭什么！”
对方放下东西，也没多说什么，余逸母亲哭的上不接下气，扯开装水果的袋子，往他们身上扔…
“滚！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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