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芮脸上不受控制地洋溢着笑容，因为曾文华曾告诉过她，等处理完这件事，他就该回帝都了。
真好。
虽然帝都对曾文华来说并不友好，但康芮有信心为他提供保护。
他需要可以提供生命力的物件，她便为他找来。他需要与长生科技为敌，她便舍命陪伴。他要查清“组长”和“狂人”的身份，她便做他最强的辅助。
伴着曾文华的睡颜，康芮开始独自处理起手里的工作。她的口中还残留着一丝营养剂的味道。原本还觉得有些甜蜜，现在却越回味越觉得难喝。
她拿起手里那支喝完了的芒果味营养剂，嫌弃地把空瓶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开始专心监测起刚才投放下去的那批账号的情况。
曾文华的手段很高明。
被信息部封了一批南洲ip的账号后，他们便设置了每隔一段时间的自动投放。信息部忙于处理这些账号，果然在其他地方有所松懈。
新的账号并没有用于洗白飞鼯或是伊恩，反倒是开始吹捧起了亨利。
经过训练的人工智能在域网上的发言与普通网民几乎没有区别，它们活跃在各个帖子里与普通网友互动着。
“有没有可能，是里克杀了伊恩的母亲，他才是罪魁祸首。”
“可是若不是亨利吩咐，里克会这样做吗？”
“现实中，手下欺上瞒下对主人阳奉阴违的事情难道少吗？为什么不能是里克在陷害主人呢？”
“亨利在遇害当天正巧去了警察局，据说里克在前一天晚上杀害了伊恩的母亲后就失踪了。你们想想看，亨利去警察局能做什么？”
“说的有道理呀！难道是里克畏罪潜逃了？亨利反倒是去警察局求助的？这么一说，这位地主老爷还真是无辜！”
这样的言论很快就在各个论坛冒了头。
康芮一边翻看，一边紧盯着官方的账号。随着讨论热度不断上升，舆情也被信息部注意到了。康芮已经想象到了那群人正在做什么，心底一阵窃喜。
果然一个小时之后，认证为圣卡洛斯城邦公安局的账号就发布了一则通报。
通报表示亨利·威廉姆斯当日一早就向警察局去了一通报警电话，称手下的人擅自敛财并卷款潜逃。警方这才通知亨利，让他前往警察局提供证据并协助调查。没想到连累亨利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无辜的地主就这样被愤怒的农夫杀死了。
一并放出来的接警记录也显示出，亨利确实是在被杀当天上午7:28报了警。记录作为证据被展示在通报中，大大增加了可信度。
圣卡洛斯警方谨代表南洲各界对亨利·威廉姆斯先生的逝去表示遗憾，并且呼吁全联盟严厉打击私下报仇的行为。他们认为伊恩的以暴制暴并没有让仇恨消失，反倒让他真正的仇人逍遥法外。
与此同时，梅里特城邦警方也发布了一则通报。
通报称犯罪嫌疑人里克·威廉姆斯已在梅里特落网，不日将送去圣卡洛斯。他们会配合圣卡洛斯方尽快查清案件细节，并择日将其送上民意院审判。
新闻发布人还在庞警官的要求下，表彰了提供线索的热心市民爱雪·诺曼。
康芮：“……”
母亲为什么又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来了！她真的很好奇，曾文华这段时间到底和爱雪在一起做了什么？
算了。
现在众人远在南洲，她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她能做的只有尽力配合他们，一切等曾文华回帝都之后再说吧。康芮将关注点重新放在通报内容上，果然与曾文华预测的基本一致。
“他们还是选择了里克来背锅。”她感慨道。
牺牲一个本就不无辜的小人物而已，就连康芮都觉得那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只是她很好奇里克最终会被带上几个帽子？他那小小的脑袋承受的住吗？
突然，康芮的个人光脑一响，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发出一声很明显的动静。
糟糕，她忘记开勿扰模式了。但她记得自己设置过光脑，非好友的信息是不会有提示音的，现在这个点儿是谁在联系自己？康芮赶忙一看，原来是夏长安发来的消息。
她没顾得上看内容，因为曾文华已经被吵醒了。
……
原本曾文华正在休眠，所以康芮也一直保持安静。光脑的动静从影像会话中传到另一头，休眠中的男人也慢慢苏醒过来。
“……我睡了多久？”
曾文华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身体力量回归，第一时间问起了现在的状况。
“还不到十一点，你那里才五点多……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康芮回答道。
“没事，我休息够了。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果然顺着舆论把责任丢给了里克。只有亨利清清白白，才能显得飞鼯人品下作。被你猜中了。”
曾文华点了点头，娓娓道来：“我没那么厉害，只是加速了这一切而已。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早晚也会这样选的。现在只要放任舆论继续发酵，等到亨利被捧到最高点的时候……”
康芮微笑地看着他，左手抬起托着下巴。不经意间，她手腕上的发绳露了出来。
曾文华这才发现，康芮手腕上一直戴着的“装饰物”好像并不是装饰物。
“……”
这玩意看着有些眼熟。
他虽然是个直男，但也不是瞎子。
自从曾文华苏醒再次联系上康芮后，女人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奇怪。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察觉到不同了。
但曾文华也有着自己的考量。在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前，他还有时间做准备。
一时间无事可做，大眼瞪小眼的气氛让曾文华有些尴尬。他想要岔开话题，于是问道：“诶？你刚才是不是有个信息。”
“哦，是安安发来的，我还没顾得上看。”康芮无所谓地说道。
既然现在没什么事儿，她也就打开个人光脑看了看。原来夏长安转发了一篇文章给她，想问问康芮这个“专业人士”对黑鼠的意见。
康芮浏览完这篇分析黑鼠的文章后，看着影像会话另一头的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曾文华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还不是你的好学生，现在这个时间点儿估计才刚下课，就迫不及待地在域网上吃起你的瓜来了！”康芮忍俊不禁道。
“呃……”
这当真是有些微妙。
“黑鼠，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她？”
曾文华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康芮觉得十分有趣。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一副沉稳冷静的做派，实在是缺少了一些年轻人的朝气。
明明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暮气沉沉的。就算是意外成为了复生人，他的真实阅历也没有多少年。康芮不明白曾文华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何会让他变得如此沉闷。
“你还是不要和安安讲太多了吧……可别把她带坏了。”曾文华少见地红了脸，他也算是体会到吴明明掉马甲时的窘迫了。
康芮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揭你的老底的！不过这篇文章的作者分析的还挺有道理的，除了他给你配了一台联盟最先进的光脑有些扯以外。”
曾文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设备，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南洲根本买不到太好的光脑，他现在用的只是一台普通的台式光脑而已。
“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托人给你送一台过去。”康芮说道。
“不用了，留下太多痕迹总会增添风险。而且我想这件事不会拖太久……等我回来。”
康芮眨了眨眼睛，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弧度：“其实我昨日就想问你了，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视频开头？”
“你猜张部长他们会怎么称呼我？”曾文华笑着问她。
“我想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词。”
“老鼠就算在下水道里，也可以活的很好。城市中的一些人也是这样活着。他们见不得光，靠着生产过度的废料生存，岂不是和老鼠没有区别？”
康芮感慨道：“我想张嗣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老鼠的眼睛了。”
……
帝都中心，联盟信息部的大楼。
许久未曾加班过的张部长正伏在案上盯着一张图出了神。一只没有表情的黑鼠看起来栩栩如生，血红色的眼珠正对着部长那双同样布满血丝的眼睛。
张嗣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觉得浑身被一阵刺骨的寒意笼罩。
明明办公室里一直保持着最舒适的温度，可他的身体却不停颤抖，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被汗水打湿。
“黑鼠……黑鼠……”
张嗣反复念着这两个字，幽灵一般的存在萦绕着他。
在黑鼠的图像终于被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后，张嗣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他坐在舒服的办公椅上，可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一闭上眼，脑子里依旧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珠。
“滚啊！！！”
办公室内传出男人的怒吼声。
守在门外的助理拿着文件的手都在发抖。不过本着工作第一的态度，助理还是敲了门。
“张部长，分析报告出来了。”助理小心翼翼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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