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安转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男子，一双湿润的眼睛里满怀期待。
“当然。”曾文华脱口而出。在这件事上他不需要思考，因为夏长安从不会让他失望。
康芮也出言安抚道：“安安，那些骂你的人都不与你相干，或许反倒是对你的一种认可呢。因为你太好太优秀，他们嫉妒你。”
“嫉妒我？我不是社会公认的废人吗……他们为什么会嫉妒我？”
“因为他们除了等级，在你面前一无是处。你的存在衬托了他们的失败，他们能不恨你吗？”
康芮继续开导着女孩：“其实分析他人的动机也没有意义，不用管那些人怎么想的，我们做好自己便是了。”
夏长安知道康姐姐的意思，想要摆脱恶言的影响，过程可以有很多种，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谢谢姐姐，我想……虽然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我不会再让那些攻击伤害到我了。”
曾文华说道：“义无反顾的勇气是强者的盔甲，坚定强大的内心是强者的锋芒。跨过这道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拦住你的路了。”
夏长安乖巧地点了点头，给二人一个笑容。她的脸上终于不见伤心的表情，康芮心想这孩子定是想通了。
康芮笑着打趣曾文华：“你看你，把气氛弄的这么严肃。”
曾文华：“……我就是随口一说。”
康芮瞪了他一眼：“这家庭教师还是当习惯了，一开口就是那味。”
接下来，她又问起夏长安：“这么晚了你怎么来的？夏总知道你到我这里来吗？”
夏长安揉了揉还没消肿的眼睛：“我走过来的，没事，爸爸他都同意了。”
“我知道，安安是个大人了。但是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康芮无奈道。
夏长安认真答应下来，随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一件和康芮有关的事情。
上周，她曾在晚宴上答应了苏晴的嘱托。只是后来碰见曾文华，晚宴上又出了意外，所以这件事被她抛之脑后。如今已经到了康芮面前，她还是需要把这件事在康芮面前提一提。
“……事情就是这样的，听说康教授几乎不再给人做胚胎培育了，不知道康姐姐能不能帮她这个忙？”
听到这件事，康芮的脸色突然变了。原本温和的笑容消失，深色的瞳孔里充满复杂的情绪。夏长安的话音已落下许久，康芮却迟迟没有答复。
“康芮？你怎么了？安安在等着你的话呢。”曾文华提醒道。
男人的声音将康芮拉回现实，康芮脸上的表情很快重新调整好。她对他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些私事，想要单独和安安说……你可以先避一避吗？”
“好，那我先去那边。”
曾文华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他送给两位女士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沙发打开了屋子中间的移门。
夏长安这才知道原来隔壁还有一套房子。她本以为哥哥和姐姐已经住在一起了，因为她进门时隔壁的移门一直是关着的，而显然这套公寓只有一间卧室。
看样子，哥哥和姐姐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随着曾文华回房，移门也被重新关上。屋子间的隔音都没有什么问题，她们在这边交谈那边不会听见。
“康姐姐……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哥哥知道的吗？”夏长安十分不解。
康芮这段日子已经被这件事困扰许久了，可是无论如何她又无法在曾文华面前开口。夏长安的到来却偏偏将这件事重新拉回她的面前。
“安安，我爱他。”康芮突然说道。
“你说的是……哥哥？”
“是，这段时间我们朝夕相处，我能确定他就是我今生要相守的那个人。”
康姐姐的语气是那么的认真，夏长安作为一个旁人都感受到了那份爱意。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康芮会和她说这些。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两人之间或许还没有表明过心迹。
“哥哥他……有没有回应过姐姐？”夏长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能确定他心里是有我的，所以那层窗户纸破不破也不是很重要了。我本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快便能水到渠成，可没想到最后的麻烦却出现在了我这里。”
康芮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是现实的无力却让她身心俱疲。
“哥哥和姐姐如果能在一起的话，我想你们有能力解决一切困难。可究竟是什么麻烦，需要让姐姐瞒着哥哥？”
康芮脸上没了血色：“康家需要我生一个孩子。”
……
夏长安隐隐约约猜到了。
苏晴到了要孩子的时候，而康芮居然也是。可这事只怕没有她想象中这么简单，否则康姐姐也不会如此纠结。
“这孩子……该如何……”
康芮笑了笑：“安安，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我和他在一起必须付出的代价。我需要和一个我根本不爱，甚至不认识的男人共同培育一个胚胎。那孩子会在残缺的家庭中孤独地长大，重复九世纪这一代的帝都孩童经历过的日子。”
是啊，康芮和夏长安同为九世纪生人，也都在单亲家庭中长大。自从人造子宫问世后，新时代的人十之有九都是出生于实验室中。没有人问过那些孩子自己想不想出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想法。
单亲长大的可能都还算是幸福，更多的则是在父母貌合神离的环境下小心翼翼地活着，大多数家庭也都会在孩子成年后破碎。
夏长安能明白康芮的心结，可是她却有不同的看法。
“康姐姐，你真的觉得这件事会是你和哥哥之间的阻碍吗？”
康芮说道：“我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成全我的幸福。如果我这样选择了，那么和我的母亲当年做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同？”
爱雪·诺曼的事情夏长安也有所耳闻。爱雪本身可能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孩子却成为了牺牲品。就算康姐姐现在生活幸福，童年时失去的也再无法弥补。
“难道只有这两种选择吗？会不会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夏长安心中隐约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康芮十分迷茫：“孩子是两个家族的连结，他会有父亲。我不可能放弃曾文华去和一个陌生人生活，若是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给这个孩子爱？”
夏长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孩子没有父亲呢？不对，我是说，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康芮明白夏长安的意思：“安安说的是精子库吧，我……也想过。”
女人微微侧过头来，看向那扇紧闭的移门。她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把这个男人彻底留在身边，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和自己抚养别人的孩子？
“我都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他呢？他会接受吗？”康芮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夏长安对曾文华有着绝对的信心：“康姐姐，你又没有问过哥哥，怎知他会不接受？”
康芮勉强扯了扯嘴角：“没关系，我还有时间。不管将来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只知道我不会轻易放弃他。”
“我相信姐姐，一定能得偿所愿。”
成熟的女人和刚刚成年的女孩相视一笑。今晚的会面，两个人似乎都得到了她们想要的答案。她们互相开解，皆帮助对方良多。
对孩子的事情，康芮心里有了底。她对夏长安说道：“你让苏晴联系我吧。我帮她约个时间去我父亲的实验室。”
夏长安点了点头：“谢谢康姐姐愿意帮忙，我一会儿就去通知她这件事。”
康芮说道：“安安太客气了，虽说老头子的实验室难进，但不管怎么说你的忙我一定会帮的。”
“正好我也想借她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具体的培育流程，或许能帮助我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再多了解一些，等……等我和他的关系确定之后，再做个抉择。”
……
夏长安该走了，她重新穿好防护衣乖巧地和主人道别。康芮打开移门将曾文华唤来，和他一起走到门边送女孩。
“安安，一个人回家能行吗？”
康芮还是有些担忧，可是夏长安却表示自己不需要送。他们也只能把女孩送到楼梯口就回了家。
回屋之后，曾文华却拿出他的装备准备跟去。他将黑衣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就要出门：“我不放心安安，还是去送她一程吧。”
康芮拉住了男人，指着他怀里的黑衣说道：“送安安也不用带上它吧？”
曾文华直言道：“等看着安安进了小区后，我还想去一趟城下镇。最近死于基因崩溃症的人数多到不正常，背后定有人操盘。”
康芮的脸上突然又没了表情，惹地曾文华再次紧张起来。不过下一刻，她突然跑进了卧室。出来时，女人的手里拿着一身叠好的衣服和一个方形双肩包。
“别再糟蹋了我挑的家居服了，换身衣服再出门！”
康芮把衣服和双肩包一股脑丢在曾文华的怀中，表情微微带着嗔怒。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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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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