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华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了。”
他现在还穿着家居服，就这样出门确实不合适。上次弄脏的白西装没过多久就被康芮发现了，他也因此被狠狠地数落过。
换好衣服后，他打开双肩包一看，包里还有康芮准备的备用衣服、手套和几枚黑色口罩。
“还是你想的周到。”
曾文华把这些东西重新归位，然后将黑衣叠好放进包里。双肩包背在身后的他看起来学生气十足，不过一旦到了需要的时候，他又能够立刻套上黑衣，成为下水道中踪迹难寻的黑鼠。
“我不允许你逞强，碰到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跑，知道吗？”
“嗯，我会的。”
“行了，快去吧，安安都走了好远了。”
“她脚程慢，能赶上……我去了。”
曾文华出了门一路走向楼梯口，回头一看，康芮还在公寓门口目送他。他笑着挥了挥手，给了女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
出了城市公寓后，曾文华朝着和庭小区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却始终没有见到夏长安。
“按道理，安安不该走这么快吧？”
事情有些不对劲，曾文华立刻打开光脑锁定了夏长安的光脑位置，发现她居然出了城市公寓后径直往二环外走去了。
原来是方向不对，难怪没跟上。
好在换了方向后没过多久，前方的人行道上就出现了穿着防护衣的女孩身影。
确认了夏长安的安全后，曾文华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路上人不少，他也不敢跟的太紧。曾文华没什么经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尾随前方的女孩久了后，总有敏感的路人看他眼神怪怪的。
曾文华：“……”
怪就怪吧，帝都晚上在外面的人这么多，躲躲藏藏地可能更怪。
这尾随的活不好做，曾文华认为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进下水道，否则迟早有人会把他当成痴汉报警抓起来。而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夏长安到底想去哪儿？之前不是说好了回家的吗？
……
走了快半个小时，夏长安进了一幢大楼。曾文华抬眼一看，原来是苏润百货的楼，她这是专程来找那苏晴来了。
夏长安光脑的位置在这里停了一会儿，曾文华也准备借这个机会把衣服换了。
他找好街道里的暗角钻了进去，将双肩包里的黑衣套在身上，然后便直接进了下水道。盛夏出品的三防面料运动衣保证他的身上不会沾上下水道的污渍和气味，对外力的防护效果也比三年前的更好了。
接着戴上康芮为他准备的手套和口罩后，曾文华的全身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透过井盖的缝隙朝街道上看去，意外地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阿恒鬼鬼祟祟地蹲在角落里，眼睛却一直盯着苏润的大门。当夏长安出来之后，他也有了动作。
……
夏长安办完事后在苏润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该回家了，夏恒也在不停地催促着她。可是她看着街道上带着笑容漫步的人们，心里却堵得慌。
“反正今天已经任性了一回，干脆多做一些好了！”
家里只有复生人和智能管家，在她看来和自己一个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夏长安心一横，决定暂时不回家了。她先把夏恒拉黑，然后向着热闹的人群走去。
女孩就这样在外面晃悠起来。她没有目的，走累了就歇一歇，然后继续逛着各种各样的地方。虽然摆摊销售的食物她不能吃，但只是看看她也很开心。
而她身后的两个尾巴，也在一上一下地紧紧跟着。
……
曾文华此刻才认识到，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逛街的意愿能有多强烈。
康芮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到城下镇时，安安正在和一群小孩一起，围观着路边的棉花糖摊子。
“安安还没有到家吗？”康芮难以置信地问道。
曾文华：“……还没有，她还在逛街。”
康芮：“……”
曾文华：“没事的，我现在藏在下水道里呢。晚上好像真的不安全，我发现有人也在跟踪安安。”
康芮忍不住在心底吐槽，曾文华这个“也”字用的挺合适的。像他这样鬼鬼祟祟送孩子回家的人倒也不多见，都是在跟踪，谁也别看不起谁吧！
……
比起游刃有余的曾文华，藏在路边的阿恒却有些吃不消了。
孙哥安排他去和庭小区盯女孩的时候，阿恒就估计这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叫夏长安女孩好像出了什么变故，心情不太好。孙重有事走不开，却放心不下那个他在意的女孩。他嘱咐阿恒守在和庭小区门口，如果女孩出门的话，阿恒得全程跟着，保护她的安全。
所以阿恒从夏长安出门开始，一路从和庭小区跟到城市公寓，又从城市公寓跟到苏润百货，如今同样生无可恋地躲在墙角看女孩逛街。
“救命，这小姑娘也太能逛了，棉花糖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她不累吗！！！”
阿恒此刻已是又累又困，可夏长安却依旧精神抖擞。他看了一眼光脑，就快晚上十点了。
帝都的夜越深天气越冷，阿恒向上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大声打了一个呵欠。他往墙边靠了一会儿，眼皮越来越沉。
夏长安还在摊子前没动，阿恒也有些放松。他迷迷糊糊地盯着前方那个穿着防护衣很好辨认的身影，再次睁眼时才突然发现已经找不见了。
阿恒瞬间清醒过来，立刻从暗处跑出来四处寻找着女孩。可周围哪儿有夏长安？他连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
“喂，你为什么跟踪我？”
突然，女孩的嗓音在阿恒耳边响起。他回头一看，正和夏长安碰了面。
“……！！！”
“你……你……”
愣了两秒后，阿恒果断选择了逃跑。他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街角没有光线的小巷中。
夏长安：“……”
她握着光脑的手已经藏在身后，随时可以一键报警。周围人来人往很安全，所以她才敢直接找上阿恒。
这个年轻男人的跟踪太明显了，夏长安其实早就发现了他。
夏长安对来过她的店里的阿恒还有印象，她猜测或许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缘由找自己。在能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跟踪。谁知阿恒被发现之后，毫不犹豫地跑了。
女孩看着前方那黑漆漆的巷子，又不知道该不该去追了。
“我不能怕事。”
夏长安觉自己有能力应付这件事，她也该学会面对这些事儿了。
女孩首先报了警以防出现意外，并且把她偷偷用光脑拍下的阿恒跟踪她的视频资源也发了过去。然后她才打开防护衣上的照明，小心翼翼地走入阿恒跑向的小巷。
“诶呦！”
前方的奔跑声突然停了，漆黑的巷子里冷不丁传出男人的惊呼声，然后便是身体坠地的动静。
“？”
夏长安谨慎地靠近动静传来的地方，被光线照亮的视野中站着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人，阿恒却一动不动地倒在了黑衣人的脚下。
黑衣人目测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宽肩窄腰的身型应是名男性。他背对着夏长安，听到动静后微微侧身。
他们对视了一秒。
那人压的极低的帽檐下只露出半截眼睛，可那深邃的眼眸依旧深深吸引了她。
夏长安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她发现自己似乎碰上了一个传闻中的人。
黑衣人没有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一个纵身便钻入了脚边的下水道井。他带着手套的手指从下方伸出关上井盖，小巷中便只剩下夏长安和昏迷的阿恒。
……
警察的效率很高，值夜班的王警官刚换上班没多久就前来处理夏长安的报案。
“呃……你说就是这个人尾随你？”
夏长安一脸无辜地看着警官说道：“是的，警察叔叔。你看过我发给你的视频了吧，他起码跟了我二十多分钟了。有这些证据应该足够了吧？”
王警官揉着太阳穴：“放心放心，我不是在怀疑你报假警，只是他到底是怎么晕的？不是他尾随你吗……怎么还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夏长安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他可能是被我发现之后，看到周围好心人很多所以想跑吧？跑进这个巷子之后可能是因为太黑了他看不清，所以不小心摔了一跤。”
巷子里情况王警官也没办法核实，面前的女孩年纪小又身娇体弱，不太有可能对一个成年男子做些什么。他只能先给夏长安立案，整理好现场记录后先将阿恒送去医院。
“警察叔叔，那我可以回家了吗？这个尾随我的人会怎么样，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尾随我，会不会是想要对我不利呢？”
王警官回答道：“先给他检查身体状况吧，一切都得按照流程来，有任何进展我们都会通知你的。”
“谢谢警察叔叔。”
警察走了。
夏长安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跑进黑衣人消失的巷子里。女孩刚刚撒谎了，因为她不想让警察知道黑衣人的存在。她蹲在井盖旁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心里存着一丝希望。
黑衣人或许还没有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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