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风袭来，曾文华被吓得窜到了角落。眼看他居然躲开了，新月更是把手伸进了衣摆准备拿刀。
曾文华满头冷汗，心惊胆战地发问：“新月你……你你你……居然想对我动刀……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新月立场坚定：“你是我的朋友，但老大的话更重要。”
曾文华：想哭。
他赶忙投降道：“能……能摘！但是你们得答应不能将我的身份透露出去……”
沈汐沅使了个眼神让新月退下后，很快重新扬起笑脸：“这样才对嘛。”
新月附和道：“早听老大的话不就没事了？”
沈汐沅诚恳地说道：“你的顾虑我能理解，我也希望你可以像信任新月一样信任我。”
曾文华叹息道：“我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黑鼠的名声已被抹黑，而且中间还有严重的信息不对等。虽然我很清楚那是栽赃，但我不能保证你们也会相信我。”
沈汐沅也皱起眉头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这个男人是新月的朋友和救命恩人，他对新月有足够的信心。但他对刚刚见面的自己有所戒备，沈汐沅也能理解。
于是，她承诺道：“只要你能合理解释这一切，我自会给你最大的信任。但你若是有一句谎话，我也有能力让你再也走不出这间屋子。”
曾文华苦笑道：“那是自然。”
言罢，他终于垂下脑袋，抬手摘下口罩。认真将口罩叠好放进口袋后，他又扯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头乱糟糟的长发。
沈汐沅愣了半刻，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倒不是因为眼前这名男子长相有什么惊人之处，而是她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曾文华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曾文华。”
沈汐沅：还是不认识。
还不信邪了，她沈汐沅在帝都何时遇见过这等尴尬的场景？可是她已经把帝都整个年龄层的年轻人都筛了一遍，也还是没想出曾文华是谁。
沈汐沅甚至准备动用光脑搜索，却被曾文华打断了。
“不用查了，查不到的。”
沈汐沅大为不解：“为何？”
新月解释道：“他是一名复生人。”
沈汐沅深吸了一口气，满眼都是质疑。复生人这个身份带来的问题太多，她下意识只觉得不可能。可同时她也很清楚，新月不可能骗她。
沈汐沅直接问道：“你的编号是什么？”
曾文华回答她：“872-S001。”
他的回答很果断，她心底稍稍信了几分。不过想要验证这件事，最简单的其实就是亲眼看一看。
沈汐沅的视线上下扫视了男人几遍，最后停留在他的脖颈处。曾文华知道她想看什么，无奈地侧过身子。他撩起脑后的长发，将脆弱的后颈暴露出来给她看。
沈汐沅再次起身离开椅子，想要凑近看一看是真是假。
可这芯片又如何做得了假？如此明晰的现实展现在她的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一名复生人。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沈汐沅喃喃自语着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曾文华已经放下了他的头发，她仍新奇地观察着。
曾文华问道：“沈女士，关于身份的问题我们能翻篇了吗？”
沈汐沅感慨道：“你可知道东区的孙静依向来很会交际，她和信息部张嗣关系也极好。”
“嗯。”曾文华点了点头。
“他们这三年从未放弃过寻找黑鼠。但是哪怕他们有全联盟的身份信息在手，也一无所获。最终他们不得不认为，黑鼠很可能是一名或者几名没有登记过身份的城下镇黑户。”
“我知道。”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黑鼠其实一直在联盟有合法身份，只不过并不是自然人的身份。”
是啊，不仅是张嗣百思不得其解，之前的沈汐沅也想不通。为何在信息如此透明的今天，仅仅是一名黑客竟如此难找。如今正主终于来到她的面前，一切不合理的事也都能想通了。
沈汐沅对黑鼠并无意见，反倒是颇有好感。只要是能让孙静依吃瘪的人，她都喜欢。但是现在，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需要曾文华解释。
只见沈汐沅转身走入屋内隔间，没过多久后便取出了一个长方形木盒。
木盒被放置在屋内用来办公的小桌上，沈汐沅也坐在了桌子一侧。她礼貌地指了指对面的那张椅子，新月立刻会意为曾文华拉开椅子。
曾文华规矩地安坐，目光停留在木盒之上。木盒带给他十分不适的感觉，也让他的心中有了预感。
沈汐沅开门见山地打开木盒，首先取出了两样曾文华十分熟悉的物品。一个是装着胶囊的药瓶，另一个是一盒针剂。
正是长生科技的第一代和第二代药剂。
曾文华只扫了一眼，便立刻撇过头去不愿再看。
沈汐沅扯了扯嘴角：“看来你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
曾文华背过身子用手背抚去脸上的眼泪，道了声歉：“对不起，我控制不了。”
沈汐沅说道：“顾戈那家伙拿人当傻子耍弄，安排手下杀了人后就敢说基因崩溃症是黑鼠干的。可是从我方的调查来看，他们这番动作实际是为了掩盖长生科技第二代药剂的副作用。”
曾文华静静地听着沈汐沅的叙述，面上依旧表情凝重。他也明白交谈时不看着对方的眼睛很不礼貌，可他没办法看向木盒的方向。
体内的不适还未完全被压制下去，他只是依靠着充足的生命力，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像第一次见到药剂时那般失态。
沈汐沅起身靠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将那僵硬的脑袋掰正面对着自己。女人柔美的桃花眼严肃地盯入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清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拿走别人的生命力？别想着糊弄我，我知道的可能远比你想象的多。”
曾文华反握住女人的手，慢慢推着她回了自己的位置。
守在桌边的新月见沈汐沅被抓了手，又再次紧张起来，随时准备着拿刀救下自己的老大。
“别紧张，他没本事把我怎么样。”
面对一个明面上等级高于自己的男人，沈汐沅丝毫不怵。她安抚住新月后，尝试着想要抽回手。曾文华并没有别的心思，松手后，两人间的距离又恢复到正常社交距离。
新月却没有放松，仍警惕地盯着男人。
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曾文华再次向沈汐沅的方向伸出右手。新月见状毫不犹豫地出刀，刀尖深深扎入他的小臂，暗红色的鲜血滴落在桌面上。
曾文华咬牙忍住没有出声，右手停在半空。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着难以抑制的悲伤情绪，手掌却没有继续向前，而是慢慢沉向桌面拿起了两支药剂。
药剂被重新放回木盒。
新月这才明白，曾文华只是单纯的想把两盒药剂放回盒子。
“你太莽撞了。”沈汐沅训斥了新月一句。
“对不起。”新月愧疚地低下了头。
刀已收回，曾文华小臂上的伤口也很快复原。可惜伤害已经造成，就像桌子上的血一样刺眼。
药剂被放回木盒后，曾文华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
想要在这间小屋里有交涉的空间，曾文华必须要回答沈汐沅的问题，他很清楚这一点。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也只能从最初开始讲起。
曾文华抬起一根手指，虚指向木盒中放置生命力胶囊的位置：“长生科技的第一代药剂，是一款生命力胶囊。”
沈汐沅接话：“这款胶囊被誉为上个世纪的神药，寿命终焉之人拿他续命，更是让许多大家族子弟突破A级的限制成功跨入S级。”
曾文华点了点头：“但长生科技并不满足于短短二十年且上限不高的提升效果，所以在三年前推出了第二代药剂。”
沈汐沅说道：“据我所知，帝都A级以上精英阶层家庭中，已有约七成的人接受过二代药剂的注射。虽然并没有让所有人到达S级，但确实也帮助很多人实现了阶层跨越。”
曾文华解释道：“原因就在这里。”
沈汐沅挑眉道：“你说的是基因崩溃症？不错，在黑衣人出现之前，患上这种病的都是注射过二代药剂的人。”
曾文华摇头：“我说的是……我能拿走生命力的原因。
沈汐沅愣了神。
曾文华没想过卖关子，开始仔细交代他这些日子对基因崩溃症、二代药剂和自己的相关猜测。
“……二代药剂本质是基因编辑药剂。它改变了自然人基因中的位点，让其拥有定向进化的能力，人体内未曾激发的潜能便有可能在基因编辑的过程中得以释放。成功的人突破自身等级，获得更强的身体和更长的寿命。缺陷则是自然人的基因链稳定性大大降低，罹患基因崩溃症的概率也增高许多。”
“那失败的呢？”
“失败的人自然是直接死去，最终成为一地碎肉。”
沈汐沅倒吸了一口凉气，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等隐秘之事？”
曾文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苦笑道：“有一些是别人告诉我的，有一些是我亲眼看到的。”
沈汐沅不解：“你亲眼看到？”
“因为他们拿去编辑的基因片段，来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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