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图书馆往往比工作日更热闹一些。和平大学的学生们在帝都是出了名的好学，周内课程繁杂，到了周末学生们才有时间来图书馆查阅资料或者复习备考。
今天图书馆当值的曾文华却发现来阅览室学习的人比往常少了一些。
对了，今天是长生科技第二代体能药剂公开试测的日子，一千名志愿者都会前往长生科技总部接受药剂注射并且全网同步直播。
“长生科技真是用心良苦。”
曾文华忙碌在书库区整理图书，他入职没多久就已经在芯片内建立了图书和书库资料，所以他的工作做起来省略了许多查找核对的时间。拿起一本书，他就能立刻知道它该放在什么位置。
原先在阅览室写论文的吴真真来到他的身边，“你来看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白盛？”她拿出光脑点开一个画面，这是她刚刚在看长生直播时截图下来的一幕。镜头后，一排排的年轻男女在主持人身后，立着C组显示牌之后有一个年轻人局促地坐在他的位置上。
“是他……他去做了志愿者……”曾文华确认了，“现在试验到哪一步了？”
吴真真切换屏幕，看着下方介绍的内容说到：“他们会分组进行试验，现在进行的是D组……”
她眉头紧皱：“网上说，每一位志愿者都签署了免责协议，也就是生死不论。”
“虽然长生科技强调他们对所有志愿者的身体状况都进行了评估，但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曾文华点了点头：“不过他们既然选择了直播的方式，那么一定是对药剂非常有信心。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刚刚D组的结果出来了。他们看起来都好痛苦，主持人解释道这是药剂生效的必然。他们全部测试出来了……300名D级自然人有208名升为C级！86人升为B级，天呐……”
“这比他们之前预测的数据高一些……”
“没错，这下全联盟都要为之疯狂了吧？”
“理论上等级越高，提升越难。所以还是要看看接下来三组的结果。”曾文华想了想说道。
吴真真暂时关闭了光脑，她微笑着看着曾文华：“你现在忙不忙？我们聊聊？”
曾文华把一本书放回书架：“还好，不过你的论文不着急写了吗？”
吴真真笑了笑：“我刚刚把论文发给导师了，导师说我的思路非常准确严谨，达到了提前毕业的水平。真的要感谢你。”
“过誉了，我没帮你什么，基本上都是你一点一点解决的，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下个月我准备请导师和一些帮了我很多忙的学长学姐吃饭，我想你到时候还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我们……”
“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曾文华思虑许久，终于说了出来。
“怎么了？我们不是本来就是朋友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虚假的关系可以结束了。”
吴真真沉默了，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喜欢我？”
曾文华摇了摇头：“我认为，你的优秀不需要任何男性来衬托。”
“而且你给我的钱太多，虽然帮了我很大的忙。但是，我受之有愧。”曾文华没有说出来的是，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触发过记忆。
吴真真低垂眼眸：“你说的没错，也许我只是还不能习惯楚恩不在身边的日子。”
“一下子失去了他，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仿佛少了一大半。”她娓娓道来。
“自从在图书馆认识了你之后，我缺失的东西好像找到了填充。我喜欢和你分享我的课题进度，喜欢在写论文的时候看着你在一旁工作的身影，喜欢你在我孤独寂寞的时候陪伴在身边。”
言语之间，她慢慢看清了一些东西。
“这些只是朋友之间正常的状态。只不过你曾经那段畸形的恋爱关系，夺走了你本就该有的生活。”
“我也能有吗？”吴真真有些迷茫。
“你难道没有别的朋友？”
吴真真思索起来，刚上大学的时候她也认识了一些好朋友，可自从她和楚恩在一起之后，她们的关系就渐渐淡去了。
“我不会一直在这里工作，你有一天也会毕业进入一个新的环境，我可以是你的朋友，其他人也可以成为你的朋友。”曾文华慢慢说着，他知道这个聪慧的女孩已经渐渐明白。
“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遇见一个可能不算特别优秀但是很合适的同龄男性，你们会产生一段健康的亲密关系……”
“那这个人，会不会是你呢？”吴真真突然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有些讶异的男人。
“我想这个人不会是我。”曾文华缓缓说道。
面前的这个女孩对曾文华有了些许好感，但他终究是不能接受这一份特殊的感情。如今，吴真真的生活已经走向正轨，她逐渐摆脱了楚恩带给她的阴影。曾文华是时候和她划清界线了。
“你现在课题进行的很顺利，所有的课程成绩也很优秀，随时可以向学校递交毕业申请。毕业后可以去家族企业工作、也可以去大公司历练，你的人生会更加精彩。往后的日子，不要再遇见楚恩，也不要再遇见…像我这样图你钱的男人。”
曾文华说罢，便要转身前往下一个书架继续手中的工作。
“等等。”吴真真叫住了他，“你难道对我没有好感吗？我难道不值得你的喜欢？”
曾文华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连家人都没有的图书管理员，我配不上你。”
“你学识渊博，专业能力强，你……”
“我是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的B级自然人。”
“等级、家世有那么重要吗？”吴真真说完愣了愣，是啊，难道不重要吗？不重要的话楚恩又为何会如此对待她？假如她也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S级女性，楚恩会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答案显而易见。
吴真真的心有些乱，她知道曾文华说的是对的，他们不会有未来。她想了很久，在想自己的父母，在想楚恩，在想第一次见到楚恩母亲的那一幕，他们的眼神变化，在想文宇和她说过的话……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人打断了吴真真的思绪。楚恩不知何时拿着一本书来到她的身后。看起来也是来图书馆查找资料的。
只听见楚恩冷笑着说：“好啊，我的消息没空回，在这里和新男友打的火热？”
这段时间楚恩没少找她，但吴真真已经连怼他的兴趣都没有了，所以他的消息一概没有回复。
吴真真厌恶地皱起眉头：“你在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恩不屑道：“就是那个人么？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因为他？你对我的事情置之不理？”
他说话的动静有些大，身边围上来一些来自习的学生。
曾文华站在一旁，耳力极佳的他听见不少学生低声讨论着三人的关系。
“这是什么修罗场？”
“楚恩的意思难道是校花甩了他为了和文宇在一起？”
“楚恩指责吴真真劈腿？”
有些同学已经悄悄打开光脑录像。
吴真真没想到楚恩竟然如此说话，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面对他，没想到他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明知不可能继续的关系，为什么不能结束？难道你敢说你将来会和我结婚吗？”吴真真试图戳破楚恩的虚伪。
“当然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和你结婚，尤其是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前一秒还在和我疯狂发消息想要挽回，背地里却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吴真真没想到他反而对自己倒打一耙，楚恩向来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脾气起来总是挑难听的话来讲。吴真真实在是太了解他。
楚恩越过吴真真，走到曾文华面前。一半西方人种的基因让楚恩身高超过许多同龄人，他在曾文华前面微微低着头才能盯着对方的双眼。
“你就是文宇。”楚恩用的是肯定句，并不想要得到对方的回答。
只见楚恩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语气傲慢地说道：“呵呵，原来是这样一个弱小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虚弱、藏头露尾的鼠辈。”
楚恩话音刚落，身体迅速做出动作。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扯掉了曾文华脸上的口罩。
……
曾文华其实看清了楚恩的动作，但是作为一个资料为B级的自然人，他不该如此敏捷，不该有强力的应对办法。
口罩被楚恩轻飘飘地丢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图书馆都静了下来，仿佛回到平时该有的那种安静。
吴真真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她没想到平时温柔体贴，乐于助人的文宇，一双好看的眉眼之下，从口罩盖住的地方开始，鼻梁山根往下，青黑色的皮肤……
不，那甚至不能称为皮肤，起起伏伏的烂肉几乎覆满了他的下半张脸，鼻梁上一层薄薄的肉下仿佛能看见森白的骨头，原本嘴巴的位置是一条扭曲的缝……难以想象他平时就是用这样的一张嘴发出那样好听的声音。
只有右侧的下颌还能勉强看出男人曾经英俊的轮廓……
仅仅一眼，吴真真便扭过头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忍心再看下去。
“因为我其实长得很丑。”
吴真真突然想起了文宇说过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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