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程对复生人最不满意的便是她们无神的双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惜没有自我意识的复生人只是活成行尸走肉，她们总归是缺少了那一份自然人的魅力。
不过世上哪得十全十美？
这道理李兴程向来都是懂的。
李承显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少爷怎么不去和其他公子们一同玩乐？”
李兴程笑了笑：“玩乐自然还是要玩乐，不过你怎知我此时不是玩乐？”
“少爷说的有道理，我自知资质有限，如今能跟在少爷身边也很知足了。”
“你是我族兄，又年长我许多。以后不必客气，叫我兴程就行。”李兴程说道，他向来不在意这点口头上的尊卑。
李承显受宠若惊地应下了，不过他仍知分寸，并不会真的太过僭越。
“兴程公子快要毕业了，准备去什么地方高就？”李承显搭着话。
李兴程把酒杯放下，缓缓说道：“老头子的意思是直接送我去部队，我其实挺羡慕族兄，不论做的怎么样，总算是有自己的一份基业。”
“兴程公子客气了，我那小公司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我记得那公司好像是苏家那位老太太的……”李兴程想了想。
“是的，我爱人的奶奶……苏老太太，可惜她青年丧夫中年丧子。我和我爱人结婚之后，奶奶就把公司托付给了在下。”
李兴程没多说什么，他知道李承显此人还算有些能力。然而这段时间苏小姐和他传出婚变后，苏老太没少给他使绊子，公司的管理层也开始了混乱的站队。
据说是因为李承显瞒着苏小姐，买了个复生人藏在身边玩弄。可世上既然有偷腥的猫，自然也有透风的墙。最终这件事还是被苏小姐发现了。处事雷厉风行的苏老太可没有苏小姐那般好拿捏，几乎要将他赶出公司。
只可惜老太太年纪毕竟是大了，李承显在公司深耕多年也有了自己的势力。如今已能与原苏家的人一争高下。
“听说你和苏小姐在闹离婚？”
李承显打了个哈哈：“怎么会呢，我和苏晴从大学就在一起了，奶奶一时糊涂，过段时间总是会想明白的，不过是买了个复生人，她会原谅我的。”
李兴程目光望向池边的少女们，认真欣赏着她们的美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女人的身体而已，对男人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
……
随着四名男性服务生入场，宴会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气氛到位后，宾客们纷纷下场挑选起心仪的女人们。不过根据今晚的规则，在带走她们之前，都不能摘掉她们的面具。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少年公子们，显得有些兴奋，拉着同行的朋友讨论起女孩们面具下的容貌。
“那个肯定好看，皮肤白。”
“我还是喜欢那个腿长的，一会儿顾兄可别和我抢哦。”
“那个雪兔面具的女孩才是极品，丰腴。”
……
“黑鼠”和其他三名男性并没有面临这般挑选，他们穿梭在宾客之间，承担起了宴会中大多数的服务工作。
当然了，倘若有宾客需求，他们也是有可能中选，被带到客人的私人温泉房之中的。
很庆幸，目前还没有。
曾文华面具下的脸庞阴沉地可怕，场上的这些少女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他能想象的到。
可他此刻却只能压下心底的怒火，举着托盘为宾客们送着酒。
不，他们不是宾客。
是魔鬼。
曾文华记下场上每一个人丑恶的嘴脸，将他们存入大脑。宾客们的身份并不难查，每一个人在联盟中，都有着响当当的来历。
虽然他们很多还只是二代、三代子弟，但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却在联盟盘根错节，形成一张恐怖的大网。
显然，他们都早已习惯复生人的这般作用。在联盟严厉禁娼的法令之下，催生出了更加残忍的犯罪……
……
“孙姐？不挑一个吗？我们今天特地为您准备了几个好货……”胡经理伏在孙静依耳边笑着说道。
孙静依淡淡说道：“算了，我其实很清楚，自己和这些货物相比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比她们幸运一些罢了。”
她举起酒杯沾了沾唇，却没有多喝。场上的景象她十分熟悉，因为她早已见过无数次。甚至更加□□的场景，她也曾经历过。
孙静依和这些女孩的区别，不过是她还活着，而她们已经死去。
可为了儿女的未来，她也只得在这条不归路上勉强继续。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上面的人想要剥削吞噬下面的人，就让他们去吧。只要死的不是自己，死多少人她也不介意。
孙静依突然想起了那个叫韩米儿的女孩。
她和年轻时的自己很像。
可惜她选错了路。
“蒋兆辉那个混蛋。”孙静依忍不住在心底怒骂他一句。
“要杀早就杀了，结果好不容易将人捧红，出了名了，这时候想起来杀掉了。害的我们一群人还得为他的鲁莽折腾扫除隐患。”
蒋兆辉原本也没想让韩米儿死。
只可惜她不听话了。
“那就让她变得听话吧。”当时他这样说道。
孙静依惋惜地想着，假如韩米儿能像她当年一样承受下来……如今还能做个光鲜亮丽的歌星，总比满手鲜血的自己要强些吧。
“所以我是对的。”
孙静依又一次成功说服了自己。在这二十多年的挣扎中，她便是如此这般在崩溃的边缘，一次又一次，将自己从悬崖边拉回，强逼自己继续面对残酷的现实。
她脸上始终带着恬静的笑容，可在一旁的胡经理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可太清楚这位女士有多狠毒。
孙静依送来的货物里面总会有些生命力很低的下等货，作为一次性产品供给温泉山庄。据负责改造尸体的老罗说，那些货物都是死于虐杀……
“孙姐，令公子今天不是也来了吗？怎么没让他到会场来？”胡经理想到这里，开口问道。
孙静依微笑着摇了摇头：“阿重他心气太傲，不愿和各家公子们来往。”
“说到这个，我听闻好多家族都向长生科技发去订单，预订了一些二代药剂呢。不过我可没听说各位公子们会使用。”
孙静依眼眸一暗：“胡先生难道忘了，各大家族中除了核心人物以外，还有不少旁支和……私生子。”
“原来如此，把资源用在低等级的私生子上，若能侥幸突破，也能成为各位继承人的左膀右臂。”胡经理了然。
孙静依放松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阿重，你会愿意吗？
不，只要那位有所要求，自己和孩子们又如何能不服从呢？
……
孙重在温泉山庄的一个房间中一杯又一杯地灌酒下肚。
可惜，温泉山庄的酒太甜，喝不醉人。
几个月前自己的鲁莽给那位惹上了一些麻烦。好在夏家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而且夏长安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死了两个复生人而已。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压了下去。
虽然最后乌家也插了手，但毕竟乌家在这件事中算不得干净，他们没有理由找自己麻烦。
孙重还是被下了禁令，被母亲关在家里一关就是好几个月。
他快要疯了。
孙重知道母亲和西奥多他们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宴会场上，她原本是想带他去的。
孙重拒绝了。
他不想看那些公子哥丑恶的嘴脸。
他知道，那些公子们暗地里没少骂他是个变态。
可他们又比自己强多少呢？
他们不过是还裹着一层高贵仁义的外皮罢了。
孙重每每想到这里，就恶心地想吐。
杯中之物甘美无比，散发着醉人的酒香。孙重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好的美酒他此刻也无心品尝，因为前两日母亲将他放出来的时候，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他即将被要求使用长生科技的第二代药剂。
孙重突然感到自己的一生就像是一个笑话。
母亲也是。
“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我之后为什么又不认我？”他红着眼眶，大脑却越来越清醒，“我连姓罗素的资格都没有，但现在却得为了你宝贵的子孙们，去承受他们不愿意承受的东西。”
小时候，母亲总是遍体鳞伤地回家，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向他诉说着自己的坚持。
“孩子，妈妈都是为了你啊。”
可有一句话，孙重一直想告诉她。
“其实，我从来就不需要你为了我做这些。”
可惜他没能说出口，母亲也永远不会知道。
后来，母亲又怀孕了。
她欣喜若狂，因为正是因为有了孙重，她的生活才得以获得巨大的改变。而第二次得到那位的血脉后，母亲再也不会遍体鳞伤地回家了。
有妹妹，可真好啊。
是啊，能怀上高等级大人物的孩子是如此艰难的事情，可母亲却有了两个孩子。虽然他和妹妹都没能被罗素家承认，但母亲的地位总算是变得不一样了。
手中的酒杯被孙重捏成碎片，却没能划破他A级自然人的手心。
孙重泛红的脸庞扭曲起来：“罢了，不就是被选中注射药剂么，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那就别怪我将来做些什么让您不开心了。”
“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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