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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星门阴影·廿四年祭

二十四年前。

它降临得毫无征兆。如同宇宙幕布被无形之手撕开一道伤口,一道横亘在小行星带边缘、比木星红斑更庞大的幽暗“门”状结构,突兀地烙印在太阳系的星图上。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只有一片吞噬所有探测信号的绝对黑暗和令人灵魂冻结的寂静。

然后,“它们”来了。

不是舰船,不是生物。是纯粹的、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恐怖造物 。无法形容其具体形态,观测仪器只能捕捉到一片片扭曲的、不断变化的机械阴影 ,如同从噩梦中爬出的几何结构体。它们无视物理法则,无视人类的通讯警告,甚至无视人类的存在本身。它们如同最有效率的收割机,平静地、系统地、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开始了对太阳系内一切“非己方”智慧生命体的清除。

木星轨道,第谷星环。数千万居民惊恐地看着那些阴影穿透最强大的能量护盾,巨大的环状结构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锡箔,在寂静中崩解、熔融,居住舱如同破裂的脓包般喷射出人体、空气和燃烧的碎片。求救信号在公共频道里只响了半秒,便被彻底的电磁死寂取代。

火星基地,“奥林匹斯”穹顶城市。足以抵御陨石雨的复合装甲在阴影的切割下如同热刀下的黄油。分解力场扫过,繁华的都市街区、奔跑的人群、悬浮的车流,瞬间化作一片均匀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尘埃。没有爆炸,没有火焰,只有一片死寂的、迅速扩散的灰烬之海。

那一年,被后世称为“星陨之年”。

绝望的反抗最终点燃。人类摒弃了所有隔阂,深空舰队、轨道防御平台、行星要塞……所有能动用的武力,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片收割生命的阴影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星陨之战 。

战场遍布整个内太阳系。人类的勇气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只能以最惨烈的牺牲换取微不足道的迟滞。水星舰队在接触后17秒内全灭信号。金星轨道防御圈如同纸糊般被洞穿。地球的近地轨道化作了燃烧的金属坟场,战舰的残骸和宇航员的遗体如同永恒的星环,环绕着伤痕累累的母星。

代价,是字面意义上的星辰陨落。

* 100亿生命 ——冰冷数字背后是熄灭的恒星般繁多的家庭、文明和希望。

* 7座星环 ——人类太空时代的骄傲与基石,化为环绕气态巨行星的、由熔融金属和凝固血肉组成的破碎星环带。

* 90%以上深空舰队 ——人类探索星海的利剑,折断殆尽,残骸漂流在柯伊伯带冰冷的虚空中,如同沉默的墓碑。

最终,以难以想象的牺牲为代价,那最初降临的、数量有限的“阴影”被耗尽、被摧毁。那道横亘于小行星带的“门”,在喷吐出毁灭的洪流后,陷入了沉寂,如同蛰伏的巨兽,只留下边缘幽暗的能量涟漪,无声地宣告着倒计时的开始。

星陨之战后 。

残存的人类文明在废墟和悲鸣中喘息。前所未有的共识在血腥中达成。叶、王、罗斯、金——太阳系仅存的四大顶尖势力家族,摒弃前嫌,倾尽所有资源,在地月轨道拉格朗日点L4,建立了一座前所未有的战争堡垒与文明火种保存地—— “学院” (The Academy)。它的核心使命只有一个:研究“门”,研究异星造物残骸,为下一次必然到来的入侵……寻找一丝渺茫的生机。

二十年前 。

“学院”的第一批精英,被称为“破门者”的一代,在积累了四年近乎绝望的研究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反攻! 利用缴获的异星残骸逆向工程出的不稳定跃迁技术,一支由人类最精锐战士和科学家组成的敢死队,悍然冲入了那道沉寂的“门”!

没有凯旋的捷报,只有断断续续、充满杂音和绝望嘶吼的最终通讯片段。敢死队如同投入黑洞的石子,消失在门的彼端。

直到三个月后。

四道残破不堪、几乎被彻底摧毁的逃生舱,如同宇宙的弃儿,踉跄地穿过“门”的涟漪,坠落在学院冰冷的接驳港。

舱门打开,走出的只有四个人。他们伤痕累累,精神濒临崩溃,眼中带着目睹了无法言喻之恐怖的烙印。他们是:

* 叶玄 :浑身覆盖着永不融化的薄霜,怀中紧抱着一个被绝对零度寒气包裹的低温仓。

* 王振山 :散发着如同熔炉核心般的恐怖高温,皮肤下流淌着暗红的光,手中死死抓着一个表面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炽热金属匣。

* 罗斯·瓦西里 :一条机械臂彻底损毁,胸口嵌入一块散发着古老威压、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暗金色金属——太古龙心。

* 金夫人 :她带回了什么?无人知晓。她拒绝向任何人展示,也拒绝透露。只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混杂着恐惧与贪婪的幽光,暗示着那东西的非同寻常。

“破门者”一代,除这四人外,全灭。他们用生命,从异星地狱带回的四件“珍品”,被四大家族视为对抗末日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火种:叶家之“冰帝”,王家之“炎帝”,罗斯家之“太古龙心”,金家之“秘藏” 。

二十四年后。

“学院”的合金走廊反射着冰冷的人造光。新一代的学员穿着笔挺的制服,步履匆匆,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模拟战考核、最新的机甲型号,或是某个新发现的异星科技碎片。训练场上,能量武器的嗡鸣和□□碰撞的闷响不绝于耳。酒吧里播放着轻快的电子乐。表面上,人类似乎已经从星陨之年的创伤中走出,科技在“学院”的推动下甚至有了爆炸性的发展,新一代的星舰重新在星环间穿梭。

但平静的水面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暗流。

每一个抬头望向星空的人,都无法忽略小行星带边缘那道永恒的、幽暗的“疤痕”——“门”。它如同悬在人类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学院最核心的数据库深处,一个冰冷的倒计时程序永不间断地运行着,鲜红的数字如同滴落的血珠:

【距离“门”锚定坐标通道稳定化:365天】

二十四年,足够一代人从懵懂婴儿成长为肩负重任的战士。

二十四年,也足够人类在绝望的阴影下,用遗忘和忙碌来麻木伤口。

但二十四年,在冰冷的宇宙法则和高等文明的傲慢面前,不过是弹指一瞬。

生命,已悄然滑入最后的倒计时。小行星带边缘那道幽暗的“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墓穴入口张开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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