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之余，贺知锦目光聚焦，又看向新人。
这一次对方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您好，我是新调入三小队的队员，西泽尔.格林！”
贺知锦点点头，忽略了西泽尔的局促，“那你应该知道第三小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调查队，目标是一起横跨多个星球的omega绑架案。”
“我很清楚长官！来之前我看过所有的资料！”西泽尔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
“这里面是我们本次任务的目标对象。”微微侧目，他对看起来要融化的西泽尔问道：“他在被抬进来时，状态怎么样？”
西泽尔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然后他压低声音说：“他的状态应该还不错，根据我的观察，他已经醒过来了。”换言之，霍恩在装睡。
这个答案正符合贺知锦的预期，他与看戏的夜鹰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审问结束前，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贺知锦转头对小陈和西泽尔叮嘱，随后他径直推门，走近信息素隔离室。
夜鹰紧随其后，他对霍恩越来越好奇。
隔离室内，左脸肿起来的霍恩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呼呼大睡。
“不用装了，alpha专用镇定剂对你没用。”贺知锦笃定地说，他停在霍恩的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躺在床上的alpha。
夜鹰搬了张椅子，坐在距离床铺一步远的地方，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让贺知锦和夜鹰扫兴，下一秒，霍恩睁开眼。
因为脸是肿的，所以他的眼睛大小不太一致。
这让夜鹰给不给面子的笑了。
贺知锦抿了抿嘴唇，回头瞪了夜鹰一眼，让他严肃点。
“好吧。”耸了耸肩，夜鹰变魔术般取出一枚光屏。
“霍恩.莱茵，男性alpha，西斯特-莱茵酒吧的老板。”点了几下光屏，霍恩的证件照投射到半空中，夜鹰抬眸扫了眼照片，露出一个充满玩味的笑，“经过对比，我在安丘孤儿院的档案库里找到了一张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照片。”
话音未落，另一张图片展现在霍恩的证件照旁边。
那是张剪裁出的图片，里面有着漂亮银色短发的孩子正对着镜头微笑。
“孤儿院的合照。”霍恩的语气充满怀念，然后他对夜鹰夸赞，“你们竟然能找到这张照片，安丘孤儿院可是在一颗刚开发不久的星球上，那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并入星际网络。”
夜鹰领下这份赞美，他佯装谦逊地说：“谢谢，你的黑客技术是很好，可惜在行家眼里，你伪造的身份信息还是太假，能一眼认出它们被修改过。”
“我通过修改痕迹进行信息溯源，很快就能查出你的真实身份。”夜鹰的话里多了几分嘲笑，就差来一句菜就多练。
实际上，他这番自信满满的话里有不少水分，比如不是很快是假的，他是花了足足一个月才摸到了霍恩的身份信息最初被修改的时间和修改人当时所在的坐标。
顺着这一线索，夜鹰对坐标进行排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没并入星际网络的孤儿院里找到了那张照片，进而确认霍恩的真实身份。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修改名字，假身份上只有为自己加上孤儿院院长的姓氏，莱茵。
夜鹰脑海中闪过在查清楚莱茵的含义前，他对这个名字的种种猜测，又笑了笑，随后对霍恩说：“如果你的供述能证明四年前的儿童失踪案与本次的omega失踪案有关，我们会将这两起案件做并案处理。”
这是正常操作，夜鹰也认为霍恩想看到，毕竟种种迹象表明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起案件，为此不惜铤而走险。
然而很出乎预料，霍恩拒绝并案。
“我相信这是同一起案件，但你们想从我嘴里撬出来话，就要保证暂时不要把他们放到一起，也不能上报。”
“为什么？”夜鹰不解。
霍恩没回答，他看向贺知锦。
“因为他不信任我们。”贺知锦代替霍恩回答。
倘若霍恩对他们抱有信任，他早就成为提供重要侦破线索的热心市民，不是独自在暗中调查，见不得光的黑客。
他宁愿偷偷查，也不愿意报警，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类联盟的高层在充当幕后黑手的保护伞。”
在夜鹰逐渐变得认真的眼神里，贺知锦冷静念出他们多少有预感，却默契从不讲出的事实。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
贺知锦和夜鹰很清楚发展到这一步，这起omega失踪案的性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一起简单的案件，它多了几分权力争斗的色彩。
虽然不论夜鹰还是贺知锦都不是纯粹的官僚，但他们手中也有不小的权力，若是不谨慎行事，很容易卷入争斗的漩涡中。
这对他们无疑是一种麻烦。
而想免除也很简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把这起案件当作人口失踪案来处理。届时等到开始清算的时候，这起案件可以再被发出来，成为证据。
但要等多久，以及会不会有机会让案件背后的真相和隐情水落石出，就不是他们这群局外人能够决定。
贺知锦在来警局的路上便明白，他今天可能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这也是他想要对西泽尔介绍自己的原因，他必须重新想起他是谁。
而当再度认清自身的位置，贺知锦也有了答案。
“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将这起案件查清。”
无比严肃的话使夜鹰愣了愣，随即他笑了一声，揶揄道；“是啊，这很刺激。”作为合作多次的老搭档，他很了解贺知锦，所以即便一眼看透对方不是为了追求刺激，才将案件查到底，他却还是那么说了。
夜鹰贺知锦能明白他的潜台词。
偏偏作为聪明人，贺知锦这次好像没看清，他的表情仍然严肃。
没有办法，夜鹰只能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给出保证，“好吧好吧，我会站在你这边，就当还你帮了平田的人情，不然我必须亲自出面和他的男朋友好好聊聊。”
“那件事果然是你的安排。”贺知锦冷笑。
夜鹰眨眨眼，觉得自己被做局了。
好在贺知锦没想找他算账，有了夜鹰的承诺，他扭头要求观察他们的霍恩将他知道的所有信息和盘托出。
“这里的消息非常多，你要我从哪里开始讲？”霍恩很随意的将问题抛还给贺知锦。
“从你之前没回答的问题开始，你对希尔斯下属的死亡是否知情？”贺知锦冷静地问。
霍恩点点头，“知情，我查到十年前将拐走我的人渣经常在星光俱乐部与她见面，我想通过她做突破口，索性破解了她房间内的人工智能。”
“她很谨慎，我什么都没查出来，直到四天前我照常检索监控，看看有没有新线索，结果看到她死了，我——”
“有备份吗？”夜鹰忽然激动打断霍恩的话。
霍恩疑惑的看向夜鹰。
“人工智能监控的备份。”耐心地讲解，夜鹰满脸遮不住的兴奋，“在她死后，她的人工智能被格式化，如果你有备份，能不能复制给我一份。”
“啊，你没发现我留在人工智能里的后门啊。”霍恩眯起眼，他对夜鹰的技术产生了怀疑。
夜鹰见状意识到自己太急搞砸了，马上要打补丁，挽回形象。
奈何贺知锦先他一步。
“聊正事，你备份了吗？”贺知锦面无表情地问霍恩。
见他这样，夜鹰咽了口口水，低下头不说话了。
霍恩倒不害怕贺知锦，他笑了笑，近乎纵容地说：“当然。”
“发给他。”
“好。”霍恩没提要求。
贺知锦点点头，又看夜鹰。
“你监控了她多久？”夜鹰用尽可能正紧的口吻提问。
“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盘下那一间酒吧前，我就在她的人工智能里留了后门。”回忆过去，霍恩提供一条重要的信息，“她家除了她的女儿和前夫，没有其他人来过。”
“我想她平时应该是在星光俱乐部与拐我的家伙见面。”霍恩发出一声叹息，“那个俱乐部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而且还是局域网，贸然从外面入侵很容易被察觉。”
“你尝试过到星光俱乐部内部获取资料吗？”贺知锦试探道，他需要确认行动那晚，在监控里看到的神秘人不是霍恩。
“没有，那里又不像艺术展会，随随便便就能把我加塞进客人名单。”霍恩皱了皱眉头，“我对外的身份是普通的酒吧老板，没办法进入俱乐部。”
“不过我想过去勾搭一个俱乐部会员，通过邀请进入俱乐部。”
讲到这里，他看向贺知锦，“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我就遇见了你，宝贝。”
“我说了，谈正事。”贺知锦再次强调。
霍恩毫不在意，轻佻地讲下去，“你的出现肯定不是偶然，我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录用了你。果不其然，你也要进俱乐部，我想了想，索性放弃了去找其他人，专心跟紧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夜鹰没忍住犀利地点评，大概懂了霍恩为何要主动暴露。
那既是试探，也是为以后的谈判叠加筹码。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在从我这里获得足够的信息前暴露了。”非常有默契，贺知锦念出夜鹰的心声。
霍恩也很爽快地承认，“对，看到她死了，我就猜下一个可能就是我，毕竟只要把我杀了，这起案件的所有线索就全部断了。”
“希尔斯的下属也参与了四年前的儿童拐卖案？”贺知锦蹙眉，这一层是他没想到。
“是的，四年前她是在新航线星际运输公司旗下的分公司工作，后来那家公司解散，她被调进总公司。”
霍恩咬了咬牙，声音发冷，“这份履历当然没问题，但我清楚记得十年前，在运输我们的星船上看到了那个公司的名字！”
“我会详细地调查那家公司。”夜鹰眼看霍恩情绪不对，赶忙出声安抚，“因为这件事无法上报，所以这期间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乐意至极。”霍恩冷笑。
纵使有内鬼，但不可否认官方可以调动的资源比他一个人要多得多。
只要他们深挖下去，大概率能获得很多有用的线索。
霍恩吸了几口气，平复着心情，“我知道就这么多了，对于实验，我只记得它的代号是西斯廷，实验的方向和精神力有关系，实验的目的是为了创造新世界。”
“我的精神力就被改造过，可以更深地影响包括beta在内的所有人，对针对信息素的药物，具有更强的抵抗力。”
信息素与精神力是强相关，所以那一针平复alpha信息素暴走的镇定剂才对他不起作用。
但即便因为改造精神力的影响力和韧性远超旁人，霍恩也不是全无敌手。
只听他颇为佩服地感慨，“那个明星还挺厉害，精神力与我对抗的时候没落下风。”
这话完全是无心讲出，但夜鹰的混乱雷达却响了。
抢先一步，他笑道：“那当然，那可是把咱们贺队长标记的alpha，能是一般人嘛。”
霍恩当场愣住。
另一边贺知锦的眼刀瞬间杀过来。
对此夜鹰权当没看见，非常恶趣味的又讲下去，“还是两次哦。”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扬眉吐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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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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