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出现信息素戒断反应,不仅仅代表着是对某一位omega的信息素念念不忘,还意味着这名alpha精神力十分不稳定。
当前所有的军用机甲都需要精神力进行连接,如此一来,即使顾彦漓机甲驾驶技术高超,且有心进入军方效力,军方也很难接受他。
没有任何一个组织会将军用机甲交到一名精神力不稳定的alpha手里,那样无疑是亲手埋下一枚不定时炸弹。
而这个局面,是贺知锦从未预料到。
一瞬间,强大的愧疚感席卷了贺知锦的内心,令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过去的自以为是究竟种下什么样的苦果。
望着外面精彩绝伦的机甲表演,贺知锦在愧疚中开始反思他的为人处世方式。第一次真正去思考,在对待他人时,他是不是应当更真诚一些。
世界终究不是一场随时能够脱身的任务,他对其他人造成的影响不会随着一通电话,一直调令结束,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互相影响。
贺知锦回忆起自成为卧底后,他接触的一个个人,思绪逐渐飘远。
终于当顾彦漓的机甲在第二轮演出中击败对手,他艰难地得出新结论。
他应该尝试着去真正相信和了解他人。
这种理解和信任不是出于工作和任务的需要,是更为单纯的,人与人的情感联系。
贺知锦过去从不相信人类之间能存在纯粹的感情与关系,在他的认知中,人自诞生之初便是无法相互信任,所以需要用血缘道德还有大众的监督等外物作为辅助完成这份信任。
如今因为顾彦漓的爱,他推翻了坚持了十二年的错误认知。
此时贺知锦看不透这样全盘否定自身的认知是好是坏,他只知在本次任务结束后,他不适合再立刻投身下一场工作,追逐新的刺激,他需要时间重新认清他未来要走的路。
前所未有的动摇感使贺知锦心乱如麻,正当他在迷茫中越陷越深之际,新一轮爆发的喝彩声刺激到他的耳膜。
贺知锦梦醒清醒过来,耳边的欢呼提醒他这会可不是什么思考人生的时候,他还在公共场合,身边还有其他人。
不等贺知锦看看方言有没有发觉他刚才的走神,身边便传来极其兴奋的大喊。
“贺老师,你看到了吗!好精彩的一击!”
方言说话时强行收拢四肢,好让自己看上去冷静点。
一旁的贺知锦顺势扭头,通过方言的神情和表现,他确信他没露馅,在他反思自我的那段时间里,方言的注意力全在表演上。
这就好办了。
“他的每一击都很精彩。”贺知锦说话时故意让语调中带上兴奋。
方言立刻被感染,单手握紧,对着空气砸了两拳,感慨道:“我太走运了,贺老师,我敢保证这是我有生以来看过的最精彩,技术含量最高的机甲表演!”
顿了顿,方言的表情变为憧憬,“不知道在实战中会不会也能这样精彩。”
“实战只会比表演更震撼。”贺知锦自然地接话,他亲身经历过实战演习,因此他可以保证,就算是顾彦漓不是在体育场中心表演,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也会引人注目。
但如果有的选,他不愿意顾彦漓真的上战场。
在战争中被瞩目,成为佼佼者,并不是什么好事。
贺知锦在暗中无比清醒的告诫自己,同时他对方言说了句心里话,“不过还好这是一场表演,不是真正的战场。”
此话一出,方言的兴奋立刻退出。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叹了口气,对贺知锦好奇地问道:“贺老师,你究竟是什么人?”
“嗯?”贺知锦有点惊讶。
虽说他不久前才决定更信任他人,改变待人接物的方式,但他说的那几句话有那么明显的改变吗?不然方言怎么会问出他是什么人之类问题。
贺知锦皱起眉头,在权衡一番过后,他没回答,而是选择了反问:“我很奇怪吗?”
“不不,不是奇怪,是很神秘。”方言怕贺知锦误会,赶紧摆摆手解释。
神秘。
贺知锦咀嚼着这个词。
眯起眼,他忽然明白为何方言那么喜欢与他聊天。
这让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可能是我真的有很多故事。”他没用秘密,那样指向性太强。
而方言也没过多联想,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
贺知锦见状,立刻抓住机会,以故事为切入口聊下去,“我很希望能得到其他人的信任,为此我做了很多在外人看来很疯狂的事情。”
“能感觉出来。”方言无比赞同。
见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贺知锦忍不住打趣,“我以为你会说一句看着不像。”
“当然不会,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很不一样了。”稍稍停顿,方言迟疑地念出一个他自觉很合适的用词,“很生机勃勃。”
“听起来你是很循规蹈矩的那类人。”贺知锦附和。
方言点了点头,他望向处于休整阶段的舞台,对贺知锦回复:“比起循规蹈矩,我更像是恐惧迈过生活里一条不存在的线。”他能与贺知锦联系,对他而言已是很不同寻常,超出普通人生的标准。
方言不由自主再往前想了想,赫然发现他对顾彦漓的兴趣同样源于对方不一般。
可也仅限于此,倘若顾彦漓对他那一时冲动的暗示给出积极的回应,他不仅会失望,还会更加谨慎,更不会迈出那条线。
本质上,他是一个被无形的线困住的人,所以他才会对在线外的贺知锦和顾彦漓感兴趣。
尤其是通过几分钟前与贺知锦的交流,方言更加认定他比顾彦漓体验过某种更脱离常规的生活。
这无形中加深了他对贺知锦的好感。
方言想到此处更认定自己完了,比起喜欢的明星,他对嫂子更喜欢。
心头一动,方言很想告诉贺知锦,他不是拆散这个家的,他是加入这个家。
然而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迈不过生活中那条无形的线,所以方言终究没将那句荒诞的告白将出口,他能做到仅有端起冰美式欲盖弥彰的喝了几口,准备换个话题。
“如果有机会,你会迈过那条线吗?”
心有灵犀一般,贺知锦忽然发问。
费尽心机寻找新话题的方言愣了愣,随后他坚定地摇头。
“我现在过得日子挺好的。”放下咖啡杯,方言满嘴苦涩地说,“我干不出太出格的事。”
贺知锦闻言沉思片刻,随即他又对方言说了句真心话,“我也是。”
自始至终,他都很满意现状,虽然他会愧疚,又会因愧疚去反思所作所为,进而做出改变,但那些情绪无法否认他很喜欢当卧底的事实。
加入重案组,成为卧底的原因于他少年时不那么美妙,甚至可以称为沉重的经历,可即便没有不愿回想的过往,他热爱追逐刺激的性格也注定他是会迈过生活中无形的那条线。
所以他不需要去改变这一点,那是组成他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贺知锦默念着,莫名松了口气,徘徊于心间的迷惘消散些许。
接着又思索了几秒,贺知锦对老神在在的方言说道:“谢谢。”
“啊?”方言不明所以。
“你的话对我很有启发。”耐心地讲解,贺知锦做出放松的姿态,“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说话间,他又回到令方言最感兴趣的冷静模样。
方言错开眼,闷闷地问:“你要和顾老师重修旧好吗?”
“不局限于此,还有很多事,包括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重新思考。”贺知锦说着又对方言说,“很感谢你愿意和我聊这些。”
这话里透露出的不作伪真情使方言愣住。
当确信贺知锦不是在客套,他垂下眼眸,隐约间意识到纵使不愿踏出那条线,过刺激的生活,可是在内心生出,他是很羡慕贺知锦这类人。
也仅此而已,什么更进一步,不重要,也不合适。方言默念着,豁然开朗。
“我们也算是朋友嘛。”
挑起一抹笑,方言正色道,“朋友就该这样。”他大概看出贺知锦没交过普通朋友。
这代表着他可能是贺知锦第一个普通朋友。
方言感到窃喜和自豪,随后不给贺知锦说什么机会,他大胆坦白,“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
“那你可要小心分辨,我这样的人,招摇撞骗的更多。”贺知锦也摆出严肃的模样。
“那你是骗子吗?”方言八卦地问。
贺知锦想了想,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仅是模棱两可地说:“这取决于你是从哪个角度看待我。”对那些被他送进去的家伙,还有被他利用的人,他无疑是骗子。
但对被他保护的人,对他的同僚,他是可以信任的对象。
那是他的两面,都是他。
贺知锦直面着真实的自我,没再用工作性质特殊,无法解释这类说辞作为借口。
这话落在方言耳中就变成了谜语。
他想要对贺知锦刨根问底,可是话到嘴边,预感又提醒他没有任何必要。
索性方言放弃了询问,转而笑道:“我会慢慢看。”
那双碧绿的眼眸静静凝视着贺知锦,如同一份无声的安慰。
贺知锦被触动了。
就在他要再说些感谢的话时,那来自精神层面的微妙连接促使他转过头。
体育场的中心,顾彦漓站在机甲的机舱上。
这时贺知锦才发觉他和方言聊得太投入,全然忘记表演到了最后一场。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顾彦漓无暇享受这赞誉,他离开机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急切地向高处眺望。
而他在看谁,贺知锦发现自己比谁都清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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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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